近些时日,凌城里总是飘着丝丝细雨,淡淡的惨于蒙蔽了芸芸的天,依旧微雨轻轻漂泊。
时院前围聚了些人与马车,都在候着某个时刻。门外的鸟儿藏在烟雨里低鸣,人们手持着伞,或者神色平静、急虑,脚下经细雨冲刷的石板路,隐隐约约能映出几道浅浅的人迹。
一声钟响袅袅传音,散入烟波潇潇暮雨满凌城。
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些试生,今日是最后一天科举的日子。
范濋引走出时院,长呼一气,感觉如释重负。
被不重的雨点砸到皮肤,范濋引下意识抬手遮住头顶。他抬眼看了一眼天,嘟囔了一句:“都下了几天啦?还在下雨。”
也许是敏感,范濋引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的他。
青年伫立在不远处,手持一把竹伞,在烟雨中默默等待。一身暗紫色的装束透出几分惆淡,过肩披散的长发微微略动,深色的衣袂映衬得持伞的修纤手指更加楚白。
伞檐遮住了青年纯粹的眸子,看不清容貌。
“阿亦!”范濋引小跑着奔向对方,眼里有匿不住的欣喜。
“别跑,小心摔了。”江亦向前迈步,倾着伞遮住范濋引。
“我就知道你在。”范濋引仰头看着江亦,温柔地笑着。
江亦低头轻轻一笑,“你又知道了?”,语气不紧不慢,眸子里碎着几分柔意。
“试题难吗?”
“我有把握……”范濋引眼里闪过一些自信。
江亦看着眼前这个纯粹的少年,有些欣慰。
“那就好,走吧,该回去了……”江亦转身,同范濋引一起在洇洇雾雨里缓走回家,两个背影似薄凉掺和着几许稚气。
——
纤纤细雨漫漫不停,优柔寡断摇曳不息。
“阿亦,迟些能陪我去闻城玩吗?”范濋引歪头,等着他的回应。
“和我?你不和父母去么?”江亦的语气很轻。
“我已经十五了,不想再黏着他们啦。”
“所以?”江亦挑眉。
“我们做了那么久朋友还没有一起远行过。”与其说是朋友,他们更像是兄弟。
“好吧。”江亦应允了,不觉间轻轻一笑。
——
走了许久,终于看到那座沐在朦雨间的质朴小屋,镌刻着岁月的流痕,院子里升起缕缕炊烟,看起来很是温馨。
“你自己进去吧,我先回了。”
“嗯。”两人就此别过。
江亦看着范濋引走去的身影,回忆起那时自己的曾经,垂眸,鼻头微酸,持伞的手握得更紧。
“阿濋,要不负自己。”
凌城的许许烟雨还在缓缓落,凉意依旧,泯出柔柔寡淡寂惆,一蓑吟风任淌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