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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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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直未来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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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江澜原本打算继续睡个懒觉,不想早起。然而,想到自己已经是正直未来律师事务所的法律顾问,懒散惯了的她也不好意思总是偷懒,还是得抽空去看看,权当履行职责。她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既然答应当人家的顾问,那总得露个脸吧。”

    稍后,江澜手里拿着刚买的咖喱鱼蛋,装在纸碗里,边走边吃,慢悠悠地上了楼。推开事务所的门,她咬着鱼蛋,目光随意地扫过忙碌的员工们,见大家正埋头处理文件、接听电话、敲击键盘,便笑着说道:“大家继续忙,我去你们老总办公室,有事来找我啊~”

    众人抬头看到是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随性的风格,继续埋头工作。

    江澜轻车熟路地走到高辉昌的办公室门口,抬手随意地敲了两下门,直接推门而入:“老高!我来也~”

    没等回应,她便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继续吃着手中的鱼蛋,毫不见外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高辉昌正好切了一壶茶,瞧见江澜这副不客气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递上一杯茶。江澜接过茶,抿了一口,满意地感叹道:“好茶!”

    高辉昌笑着坐下,观察着眼前的江澜。和他过去认识的那个冷傲的江澜相比,如今的她似乎完全蜕变了。曾经那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强势外壳,如今被一种随性、坦荡的光芒取代。现在的她,随性中透着几分坦率,让人觉得真实而温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辉昌心里默念,但又觉得这句话似乎并不适用于江澜。她其实一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只是成长环境让她多了一层不易接近的外表,给人误解太多。她并不是不好接近,而是因为生活环境让她不得不伪装出一副疏离的样子。

    高辉昌注意到田光哲总喜欢有事没事就跑去找江澜,而江澜不仅毫无架子,还经常耐心指点他。这样的江澜,完全没有一丝高傲的气息,让人刮目相看。

    这时,门被敲响,芷香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她有些拘谨地问:“江小姐,我能请教一下您的意见吗?”

    江澜向沙发一指,笑道:“坐吧,说说是什么事。”

    芷香坐下,把文件递给江澜:“是这样的有一群被辞退的老员工联合起来提起诉讼,状告他们的公司。这些员工家境一般,是通过强嫂的推荐找到我们事务所的,这个案件现在由我负责。”

    江澜接过文件,边看边问:“什么样的公司?辞退是合法裁员,还是有猫腻?”

    芷香回答:“这家公司是某知名大企业旗下的子公司,表面上操作完全合法,按照N+1标准支付了经济补偿。公司声称,现在是机械化生产时代,传统手工织工的需求减少,而且企业连续亏损,因此才进行裁员。但这些老员工认为,所谓的亏损只是幌子。”

    江澜挑眉:“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芷香翻了翻文件,沉声道:“其中一个员工透露,他在被辞退后去面试时,无意间看到公司老板正在看豪华楼盘。如果公司真的亏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投资?而且据他们说,前不久公司才接下一个大订单,突然就裁员……怎么看都不对劲。”

    江澜继续翻阅文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嘴角微微扬起:“这个企业居然是木家旗下的?”

    她抬头看向高辉昌,调侃道:“老高,你们可真够仗义啊,这样的案件都接?”

    高辉昌哈哈一笑:“能帮街坊邻居就帮一把呗~说实话,这案子确实不容易,所以交给最稳重的芷香处理了。”

    江澜放下文件,沉思片刻,随即笑着说道:“木家敢这么突然关闭旗下企业,说明他们背后的律师团队早已准备妥当,甚至连灰色地带都考虑到了。这趟‘见义勇为’可不简单啊。”

    她转头看向芷香,挑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芷香沉思片刻,认真道:“我计划从不正当解雇的角度入手,看看公司是否存在违规裁员的情况,争取更高的赔偿。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江澜问。

    芷香皱眉说道:“对方律师团队听说我们要起诉后,态度出奇地温和,主动提出先谈判再决定是否诉讼…..这不像洪光律师事务所平时的风格。”

    江澜闻言,微微一顿,忽然想起前两天晚上老海在悦园看到木修然与毛家集团少总毛敬然见面的事情。她随手拿起最后一颗鱼蛋咬进嘴里,将木叉随意丢进纸碗,放在桌子上,随后低头拿出手机,迅速翻查起相关信息。

    芷香和高辉昌好奇地看着她,但都没打扰,静静等待着江澜的发现。

    几分钟后,江澜猛地抬头,朝高辉昌伸手:“老高,借你的电脑用一下。”

    高辉昌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把座位让给她:“随便用。”

    江澜坐下,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企业官网页面跳了出来——“九公司”。网站上赫然显示他们在H省的最新项目公告:打造H省最大的环保能源环区,计划建设商业街、住宅区,甚至连接高铁,整个项目涉及庞大土地资源,投资额巨大。

    芷香忍不住惊叹道:“这可是九公司,是C国的第一大企业。我们为何要看他们的网站?难道你怀疑是他们在背后……”

    江澜目光锐利,嘴角微微一勾:“你还不清楚吗?就是因为这个大项目。九公司在财务方面向来稳健……所以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需要大量土地,而毛家一直专注于土地收购生意。为了拿下这笔大生意,毛家肯定会主动迎合九公司,争取合作机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木家手上的工厂,刚好是这个项目最核心的一部分。”

    芷香恍然大悟:“所以……你怀疑木家急着出售工厂,就是为了赶在九公司大项目启动前,先出手?”

    江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没错。木家不仅想趁机出手工厂,还想借此机会向九公司示好,送上一份大礼。”她顿了顿,接着问道:“芷香,把该工厂的财务报告给我看看。”

    芷香立刻从一叠文件中抽出财务报告,递到江澜手上。江澜翻阅了一番,眉头微微皱起:“果然毫无破绽……不愧是洪光律师事务所的手笔,材料准备得滴水不漏。”

    高辉昌沉思道:“如果他们的财务报告这么完美,那我们得费点功夫去找破绽了。要么证明他们隐瞒实际收入,要么找到他们恶意裁员的证据。”

    芷香忧虑道:“可这怎么查?他们的账务报表做得天衣无缝,我们很难找出漏洞。”

    江澜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用花太多时间去扒数据,咱们直击要害——直接和他们谈条件,把我们当事人的赔偿提高30%。”

    “30%?”芷香和高辉昌异口同声,震惊地看着江澜。

    “没错,做律师的,就要为当事人争取最高利益。”江澜轻松地说,仿佛这只是小菜一碟。她走回桌边,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补充:“但是….在谈判之前,我们得先拿到三项关键证据——”

    江澜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查清工厂的实际经营情况,比如库存和出货量。如果他们宣称亏损,但仓库里货物满满,甚至订单还在正常发货,那就有问题。”

    “第二,看看他们的税务申报,是否有刻意调低销售额的情况,最好能查到他们的供应链资金流向。”

    芷香有些犹豫:“可这些信息我们很难拿到吧?”

    江澜笑了笑:“税务局那边可以走法律途径申请调取,出货量就让被裁员工提供相关的生产排班和订单记录,或者看看能否从物流公司入手。”

    “那么工厂老板的个人开支呢?”芷香问道。

    江澜摇头:“个人消费不能直接作为证据,但如果公司资金被不当挪用,那就有问题了。我们重点还是公司财务,看看有没有隐藏的关联交易。”

    江澜继续道:“最后,我们要请专业的经济分析师评估整个工厂的财务状况,包括贷款、资产负债、现金流等。既然对方有专业团队为他们洗白,我们也得有专业人士为我们揭底。”

    “做完这些,我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芷香眼神坚定地点头:“明白了,江老师,我马上安排!”

    江澜瞥了她一眼,打趣道:“怎么这么快就从‘江小姐’变成‘江老师’了?你学姐沈清妍要是听见,估计得气死,感觉我都快辈分翻倍了!”

    芷香红了脸,笑着说道:“江老师,你别开玩笑了~你这番指导,谁都得叫一声老师!”

    高辉昌在旁边哈哈大笑:“江澜,你真是越来越像个大前辈了。”

    江澜笑而不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眯起眼睛:“别急,这只是开始……”

    高辉昌看着江澜,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木家这些举动的?感觉像是你亲眼见过一样。”

    江澜轻笑,轻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其实很容易推理~毛家在H省也算得上是有名的家族和企业,他们的主营业务是土地收购,虽然旗下也涉足开发和娱乐项目,但核心业务始终是土地收购,与国内各大企业在这方面的合作也从未间断。”

    她放下茶杯,继续分析道:“如今九公司计划在H省大规模发展,作为当地最大的土地收购公司,毛家肯定会全力配合,甚至不遗余力地想拿下这笔大生意。所以,任何涉及路段开发的土地,他们都会主动接洽,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高辉昌点点头,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木家也是盯上这个项目?”

    江澜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锐利:“当然。木家一直想摆脱‘暴发户’的称号,跻身真正的名门望族。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芷香皱眉,疑惑道:“可木家不是才在H省新开了一家超级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吗?虽然他们一直在搞地产生意,但他们和毛家不应该是竞争对手吗?”

    江澜轻笑着摇摇头,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木家的地产生意在H省确实占有一席之地,但还远远达不到与毛家竞争的高度。其规模算不上大型项目,涉及不到国企层面,整体实力依然有限。毛家是全国性的大型土地收购商,而木家最多只能算是地方富豪。他们的地产开发更多是表象,真正赚钱的项目和资金链,远不及毛家雄厚。要成为名门望族,仅靠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为了制造话题、提升家族影响力,斥巨资打造H省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借此抬高自身的身价和社会地位。但是……木家的核心业务,始终是服务业和服装。”

    江澜微微眯眼,语气低沉:“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在生意场上,没人会关闭一个有稳定收入和发展潜力的工厂。可木家偏偏以‘机械化生产导致传统手工织工需求减少,企业连年亏损’为理由,突然宣布关闭其中一个工厂。听上去似乎合理,但……”

    她的目光微微凌厉:“他们的品牌依旧在正常出货,销售渠道和门店也未减少,反而加大了宣传力度。要真是亏损,为什么不考虑引进先进机械,而是直接关闭工厂?这不合逻辑。”

    听到这里,高辉昌和芷香对视一眼,恍然大悟,纷纷点头。高辉昌叹道:“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意思……”

    江澜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木家和毛家少总毛敬然的会面。毛家对土地收购以外的生意不感兴趣,他们和木家见面,唯一能谈的,只有土地合作。毕竟在毛家的眼里,木家的服装产业根本不值得一提。”

    芷香思索道:“所以你的推测是,木家关闭工厂,是为了腾出土地,换取与九公司的合作机会?”

    江澜勾唇一笑:“聪明!木家关闭工厂,绝对不只是简单的经济决策,而是出于更长远的布局。他们想借这次机会,跻身更高层次的商业圈。”

    高辉昌拍了拍桌子,感慨道:“真是局中有局啊!木家这是打算借九公司的项目,把自己推向更高的位置。”

    江澜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微扬:“其实木家走这盘棋,真正的目的是——借毛家的手,接近九公司。”

    高辉昌和芷香神色一变,惊讶道:“什么意思?”

    江澜轻轻转动着茶杯,语气淡然:“土地买卖,最终也只是一次商业交易而已。对木家来说,真正的目标是绕过毛家,直接接触九公司。只要他们能够搭上线,将来项目合作的大头,才真正有他们的份。”

    高辉昌沉思片刻,问道:“毛家就不会警惕吗?他们会那么容易透露关键信息?”

    江澜微微一笑,语气笃定:“如果是毛家的家主毛振国,确实不会轻易上当。但现在负责这个项目的是他的儿子——毛敬然。年轻人嘛,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想独自拿下九公司的项目,这时候被人稍微捧一下,自然容易失去警惕。”

    芷香皱眉道:“听你这样说,那我们接下来的诉讼……恐怕不能单纯从工厂裁员入手,而是要揭开他们真正的目的?”

    江澜轻轻摇头,眼神深邃:“不,这件事的后续发展,严格来说与我们的案件并无直接关联。对方大概率会通过经济补偿来解决纠纷,而企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采取赔偿方案,只要补偿符合《劳动合同法》的相关规定,我们作为代理律师也无从拒绝。毕竟,在法律框架下,企业履行了相应的法定义务,法律程序很难进一步推进。”

    江澜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的职责是确保当事人依法获得应得的权益。如果对方愿意履行法定赔偿义务,我们仍需在法律框架内维护当事人的合法利益。关键是,我们要尽可能收集更多证据,验证我的推测,以便在谈判中为客户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芷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高辉昌感叹道:“江澜,你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真是厉害,当初想赢你可不容易。”

    江澜得意地笑笑,挑眉道:“别给我戴高帽子,戴高帽子不如直接给点实惠,比如……鱼蛋面?”

    高辉昌哈哈一笑:“行啊!今晚请你吃够!”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紧接着便被推开,一阵轻微的开门声打破了高辉昌的笑声。

    一个气质娴静的妇人缓步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素雅的浅色连衣裙,外搭米色针织外套,脚上是一双舒适的低跟鞋,整体装扮简单却透着一股文雅气息。她脸上虽带着温和的表情,但眼底的忧虑却难以掩盖。

    芷香看到来人,立刻站起身,微笑着招呼:“老板娘!”

    江澜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妇人,也随即起身,礼貌地颔首打招呼道:“您好。”

    高辉昌看到妻子,有些意外,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站起身迎上去问道:“阿瑾,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高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是关于女儿——芸芸的事。”

    一听是家事,芷香识趣地立刻站起身:“那我先出去处理刚刚商讨的事情。”

    江澜也挠了挠头,笑着说道:“那我也先出去吧。”

    高辉昌连忙摆手,有些歉意地说道:“江澜,不好意思啊……”

    江澜耸耸肩,毫不在意地笑道:“没关系,家事要紧。”

    高夫人听到江澜的名字,微微一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忆片刻后,眼神渐渐亮起,随即恍然大悟:“你就是江澜江律师吧?辉昌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他们律所的新合作伙伴,还是事务所的法律顾问,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呢!”

    她顿了顿,目光认真地看向江澜,语气愈发诚恳:“既然你在这里,不如也留下来,帮我们分析分析,给点专业建议?”

    江澜微微一愣,见高辉昌也点头示意,随即笑道:“既然老板娘都发话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高辉昌笑了笑,招呼道:“辛苦你了,坐吧。”

    江澜关上房门,重新坐回沙发,静静地看着高辉昌夫妻,等着妇人开口。

    高夫人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辉昌,芸芸之前不是拿了100万要和阿鹏联名买房,谁知道……她今天告诉我,房产证上竟然没有她的名字。”

    高辉昌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什么?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夫人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阿鹏的家人说,我们女儿出的100万根本不够首付款,房子是他们家自己补齐全款买下的,而她的那笔钱……被算作了装修费用。”

    她的语气里透着难掩的愤怒与不甘,声音微微发颤:“可……这和当初说好的一人一半,完全不一样啊!”

    高辉昌脸色铁青,怒意瞬间涌上眉宇,猛地一拍桌子:“这不是耍赖吗?!当初不是说好各出一半的吗?”

    高夫人点头,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无奈,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是啊!当初大家都说好了,各自出一半,现在却变成了这样。芸芸气得要退婚,可阿鹏家人态度强硬,房子写的全是他们的名字,还说装修已经开始,钱是不可能退的。”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芸芸一气之下,说这个婚不结了,可阿鹏的母亲却指责她太儿戏,根本不懂事。”

    高辉昌脸色铁青,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简直欺人太甚!当初芸芸只有60万,我们拿出40万帮她凑足了100万,现在倒成了装修费?他们家这是明摆着算计我们!”

    高夫人苦恼地说道:“辉昌……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芸芸,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只能来找你。”

    江澜一直沉默,静静地听着,目光在高辉昌夫妻二人之间流转,细细观察着他们的神情变化,未发一言。

    高辉昌回过神,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看向江澜,低声问道:“江澜,你怎么看?”

    江澜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比较现实,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高辉昌与妻子对视了一眼,高夫人犹豫片刻,坚定地点头:“请说吧,我们能承受。”

    江澜微微颔首,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道:“既然双方还没有领证,从法律角度来看,他们仍然是毫无法律关系的独立个体。因此,只要你女儿能提供转账记录、支票凭证,或者银行流水,证明这100万确实汇入了男方账户,就完全可以主张退还。”

    高夫人皱眉道:“可对方说这笔钱已经用于装修了……”

    高辉昌冷哼一声,沉声说道:“装修费?那就让他们拿出正式的装修合同和发票!如果拿不出合法的付款凭证,那就是虚构的,这钱必须归还。既然房产证上没有我女儿的名字,这笔钱就不属于房款,而是借款,他们没有权利占有!”

    江澜轻轻点头:“没错,从法律上讲,你们确实可以这么做。但……这样的话你们要清楚,一旦采取法律手段,双方的关系可能就彻底破裂。”

    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高辉昌眉头紧锁,缓缓闭上眼睛,高夫人则满脸愁容,神色凝重。

    高夫人神色复杂,犹豫地问:“江律师,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江澜淡淡一笑,目光沉稳地看着他们,语气不急不缓:“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这种即将成为亲家的纠纷。但如果你们坚持让我说实话……我倒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高辉昌微微一愣,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江澜戳中了心事。

    高夫人疑惑地问:“怎么能算好事?芸芸现在都伤心得不行啊……”

    江澜目光沉稳,语气缓缓说道:“听起来可能难以接受,但至少现在,你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家庭是如何看待你们的女儿的。他们根本没把她当成一家人,甚至像防贼一样,毫无信任可言。”

    高夫人紧握双拳,眼神中透着不甘与难以置信。高辉昌脸色阴沉,眉头皱得更紧,沉默不语。

    江澜环视着两人,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在意你们的女儿,会任由自己的父母这样对待她吗?现在就已经出现了信任危机,婚后只会有更多的问题。”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高夫人咬了咬唇,声音微微颤抖:“可……这是不是只是长辈的决定?阿鹏……他或许也有苦衷……”

    江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坚定:“高夫人,问题的关键不是那位阿鹏先生有没有苦衷,而是他有没有能力去捍卫你们的女儿。一个男人如果连婚前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无法坚持立场,婚后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二人,继续说道:“他不仅懦弱,而且毫无主见。从结果来看,他的父母拿到了你们的钱,却把房子完全写在自己名下,还美其名曰‘装修费’。这难道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该默许发生的事?”

    江澜微微眯眼,语气锋利:“你们知道女儿钱不够立刻补上40万,为的是不让男方家瞧不起她,希望他们婚后能够和睦相处,幸福生活。但现在看来,对方的家人根本不在乎这段关系,更不尊重你们的付出。”

    高辉昌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神情复杂:“……你说得对。”

    江澜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老高,你以前是副检察长,看人的眼光比我们这些人都毒辣。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是不是吗?”

    高辉昌没有反驳,手掌缓缓收紧,沉默了几秒,最终叹息着点头:“是,我心里清楚……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而且….芸芸真的很喜欢他,我也不好……唉。”

    高夫人眼眶微红,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心疼与无奈:“芸芸……她一定会很难过……”

    江澜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却坚定:“确实,她会难过,但总比婚后受尽委屈才认清现实要好。感情可以让人一时冲动,可婚姻终究要面对现实。”

    她微微眯眼,缓缓说道:“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就已经出现这种问题,那以后呢?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融合。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段关系还能走多远?”

    高夫人听到这话,眼眶微红,声音微微哽咽:“可是……女儿是真的喜欢他啊……”

    江澜轻叹一声,语气柔和:“恋爱时爱情可以大过天,但婚姻终究要回归现实。感情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现实的困境无法逃避。现在让她认清,远比婚后身心俱疲时才后悔要好。”

    她顿了顿,目光深沉,语气意味深长:“高夫人,你们可以护着女儿一时,但婚后呢?有了孩子呢?如果连现在的矛盾都无法解决,以后只会越来越棘手。趁一切还未成定局,和她好好谈谈吧。”

    高夫人沉默许久,最终轻轻点头,声音哽咽:“我明白了……”

    高辉昌拍了拍妻子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回去和芸芸好好谈谈吧。不管她怎么想,我们都要让她认清现实。”

    高夫人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释然,随后看向江澜,语气感激:“谢谢你,江律师。你的话……让我想通了很多。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直陪在芸芸身边。”

    江澜微微一笑:“希望能帮上忙,最终的选择还是在你们手里。”

    高辉昌苦笑着摇摇头,叹道:“行吧,这次算是被你上了一课,今晚请你吃鱼蛋面。”

    江澜挑眉,笑道:“这还差不多!”

    房间里气氛渐渐缓和,夫妻俩的神色也变得坚定了些许。

    高夫人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江澜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这顿鱼蛋面就先欠着吧,今天用脑过度,我现在决定去买条鱼,让老海煮个鱼汤给我补补。”

    这话一出,高辉昌夫妻二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转到“鱼汤”这个话题上,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江澜看着他们呆愣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拍拍桌子站起身,神采飞扬地说道:“那我先走啦~我要去买鱼啦~”

    说完,她悠哉悠哉地哼着小调,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高夫人看着江澜离去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来,忍不住转头看向丈夫,满脸错愕地问道:“她……真是你以前说的那个连检察官都头疼的厉害律师?”

    高辉昌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能人总是奇异的,你慢慢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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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省XX市公安局刑事技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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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法医鉴定室,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冷冽金属的气息。

    解剖台上,两具刚刚被发掘的骸骨整齐摆放,惨白的骨骼在冷光下显得尤为冷硬。旁边的实验桌上堆满了检测报告和各类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分析结果,空气中只听得见设备低沉的运作声。

    陈思羽和林柔站在解剖台前,神色凝重。

    “姐,挖出的骸骨调查得怎么样了?” 陈思羽直截了当地问,语气里透着急切。

    陈法医推了推眼镜,语气低沉:“死亡时间比预想的还要久远……初步检测表明,死亡时间至少超过25年,甚至更久……”

    “姐!你在开玩笑吗?” 陈思羽一愣,随即皱起眉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25年,这个时间跨度太长了,意味着很多证据可能早已湮灭,案件调查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林柔试探地问道:“那DNA检测呢?能查到什么吗?”

    陈法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很遗憾……C国的DNA数据库是1999年才建立的,而这些受害女性至少在25年前就已经死亡,所以数据库里根本没有她们的身份信息。”

    “那有没有试着匹配在生亲属?或许她们的家人还在世?” 陈思羽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们已经在进行比对……但截至目前,仍未匹配到任何在生亲属。” 陈法医拿起桌上的平板,点开DNA检测报告说道。

    “姐,你检测了几具骸骨?” 陈思羽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深吸了一口气。

    “目前取样检测了两具。” 陈法医顿了顿,继续道:“但现场一共发现了十二具骸骨。”

    十二具骸骨!

    这个数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众人心头,令空气一时间变得凝滞。

    两天前,当陈思羽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时,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抬手按住太阳穴,声音低沉:“究竟这些女人为何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太过分了。”

    她缓缓闭上眼,指尖微微颤抖。这不是一起偶然的案件,而是一场持续了二十多年、隐藏在黑暗中的连环谋杀。

    法医解剖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气氛凝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不过小羽,我们在骨骼上发现了一些异常。” 陈法医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思羽。

    “什么异常?” 陈思羽问。

    “你还记得,在现场挖出的第一具骸骨,上面有蓝绿色的荧光沉积吗?”陈法医提醒道。

    陈思羽神色一凛,迅速回忆起现场情况,随即问道:“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陈法医神色严肃,沉声说道:“是硫酸铜。”

    听到这个答案,陈思羽和林柔皆露出震惊之色。

    “又是硫酸铜?” 陈思羽皱紧眉头。这个名字,她在梁健豪案件中已经遇到过,如今在这个案件中又出现了,像是无形的幽灵,挥之不去。

    陈法医点点头,戴上手套,随后拿起一副防护眼镜递给陈思羽和林柔,示意她们戴上。

    “先看这个。” 她按下实验桌上的灯光控制按钮,解剖室的主光源瞬间暗淡。随即,她拿起蓝光手电,调至适当波长,缓缓照射在第一具被发现的骸骨表面。

    在蓝光的照射下,骨骼的某些部位隐隐泛出蓝绿色光泽,像是时间沉积下来的诡异印记。

    “蓝光下的初步检测,已经显示出铜离子沉积的痕迹。” 陈法医缓缓说道。

    她随即取出一瓶铬天青S试剂,用滴管将几滴试剂滴在骨骼表面,静待数秒后,骨骼上的蓝绿色痕迹变得更加清晰。

    “进一步的化学测试确认,骨骼表面存在铜元素沉积。” 她说完,关掉蓝光手电,打开实验桌上的另一台设备。

    “但我们不仅仅停留在视觉检测。” 她从一旁拿起一份厚厚的检测报告,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数据:“我们已经使用X射线荧光光谱(XRF)和电感耦合等离子体质谱仪(ICP-MS)进行了分析。”

    她顿了顿,神色更加凝重,缓缓说道:“其实,在检测出骨骼上的铜元素时,我就觉得奇怪……正常情况下,骨骼不会吸附这么多金属元素。所以我联系了法证科,刚好黎哥他们那边已经检测了埋葬现场的土壤成分。”

    她将一份来自法证科的报告递给陈思羽,指着其中一页关键数据,继续道:“结果显示,法证科在周围土壤中也检测到了异常高含量的铜元素,成分与硫酸铜溶液一致。”

    她合上报告,目光沉静地看向陈思羽,语气低沉:“结合这些数据,这说明尸体在埋葬前,曾被大量喷洒或浸泡在硫酸铜溶液中。”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

    “凶手为什么要用硫酸铜?” 陈思羽翻阅着报告,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疑惑。

    陈法医推了推眼镜,缓缓解释道:“可能的原因有几个……硫酸铜具有强烈的杀菌作用,它能够抑制微生物的生长,延缓尸体的腐败过程。”

    林柔不解地问:“但这有什么意义?尸体总归会腐烂,骨头也会留下,硫酸铜根本不能让尸体消失。”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 陈法医点了点桌上的检测报告,继续说道:“一般来说,连环杀人犯大多希望尽快销毁尸体,防止被发现。可凶手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用了硫酸铜来保护骨骼,这说明他有意让尸体以某种特定方式保存下来。”

    “……某种仪式?” 陈思羽若有所思地问,眉头越皱越紧,案件的诡异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她轻声喃喃道:“也就是说,凶手在埋葬她们之前,使用了大量的硫酸铜……”

    “更有趣的是….刚挖出骸骨的那天下了场雨。” 陈法医语气意味深长,继续说道:“雨水湿润了土壤,蓝绿色的痕迹反而比我们预想的更清晰。”

    林柔疑惑地问:“雨水?这怎么可能?不是应该冲刷掉痕迹吗?”

    “通常来说,雨水确实会冲刷掉部分化学残留,但这次恰恰相反。” 陈法医沉声说道。

    “姐,这是什么意思?” 陈思羽追问。

    “雨水让蓝绿色的痕迹变得更明显。” 陈法医解释道:“硫酸铜在土壤中经历多年风化,部分铜离子已经渗透到环境中。但当水分进入,它们可能重新沉淀,形成新的孔雀石或其他铜盐矿物。”

    她翻开报告,指着一组检测数据,补充道:“更重要的是,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与水结合后,会进一步促成这些铜化合物的生成。这意味着,雨水不仅没有冲刷掉痕迹,反而使骨骼上的蓝绿色沉积更加清晰。”

    “所以……如果尸骨早几年被发现,或者是在完全干燥的环境里,这个痕迹可能根本不会被注意到?也就是说……正是这场雨,让我们发现了凶手的痕迹?” 陈思羽若有所思地问道。

    陈法医点头,语气坚定地回复陈思羽:“可以这么说。这也是我们确认硫酸铜残留的重要依据之一。”

    陈法医接着拿出另一份文件,递给陈思羽,语气沉重地说道:“小羽,除了硫酸铜,我还在骸骨上发现了另一种物质……”

    陈思羽微微皱眉,语气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姐?还发现了什么?”

    陈法医翻开报告,眉头微蹙报告:“我们在骸骨里检测到了四环素。”

    陈思羽的心猛地一沉,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她神色一凛,迅速问道:“四环素?怎么又是四环素?这……”

    “没错,小羽,我发现的时候也觉得非常怪异……” 陈法医指着实验数据,语气凝重说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四环素是一种广谱抗生素,在现代医学中,它主要用于治疗感染,但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防腐。”

    “防腐?” 林柔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陈法医神色沉肃说道:“没错。四环素可以抑制尸体腐败的细菌活动,延缓软组织的分解。而且,它会与骨骼中的钙结合,使骨骼在紫外线下产生黄色荧光。即使经过多年,这种荧光仍然可以被检测到。”

    “所以……凶手在埋葬尸体前,刻意使用了四环素?” 陈思羽喃喃自语,思维飞快地转动着。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硫酸铜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而四环素又是为了延缓分解……那么凶手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他不希望这些尸体消失……相反,他在刻意保存它们。

    陈思羽缓缓抬头,望着解剖台上那具静静躺着的白骨,它仿佛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历的痛苦。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心底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十二个女人,十二条被遗忘的生命。

    她们被埋葬在那个废弃的果园里,沉睡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终于被人挖掘出来。

    她们的故事是什么?她们生前经历了什么?是谁,将她们的生命残忍地终结后,又精心掩埋,甚至用化学手段延缓腐化,让她们的骨骼成为难以磨灭的罪证?

    这些问题在空气中徘徊,却无人能解答。

    但陈思羽知道,她必须找到答案。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破沉默:“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抛尸案!凶手在进行某种……长期的、精心策划的行为。”

    外面的夜色深沉,而这场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罪恶,才刚刚浮出水面。

    “陈主任说的没错。”一道低沉的男声打破了沉默。

    陈思羽循声望去,法证主任黎哥与她的下属张毅一同走了进来。

    “黎哥?你怎么也来了?” 她微微挑眉,语气中透着几分意外道。

    黎哥走到她面前,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手将一份报告递给她,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意味:“刚刚小张来找我拿报告,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正好顺路过来。”

    “那你这次来,是有什么大发现?” 陈思羽接过文件,但眼神已隐隐透出几分警惕。

    黎哥的脸色逐渐严肃,声音微微压低,“小羽,你记得吗?骸骨是被埋在一片向日葵地底下。”

    “向日葵?”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他,随即又转向林柔和张毅,三人皆是一脸不解。

    “向日葵有什么问题吗?” 她缓缓问道,语气中带着困惑。然而,一旁的陈法医却神色一凛,瞳孔微微收缩,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

    黎哥轻叹了一口气,语调放缓,但每个字都带着压迫感:“向日葵种植在一片土地上,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问题是…..这片土壤里含有大量的硫酸铜和四环素,换句话说,这块地已经被污染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们检测出这些化学物质,恐怕谁都不会怀疑它的异常。”

    三人对视一眼,困惑不减反增,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黎哥,等待他的解释。

    黎哥沉下声音,目光深邃,缓缓说道:“这个凶手,智商绝对不一般。”

    他的指尖轻敲着陈思羽手中的文件,语气沉稳地说道:“向日葵对重金属的耐受性极强,常被用于修复污染土壤。硫酸铜和四环素污染严重的土壤,确实会抑制大多数植物的生长,但像向日葵、苜蓿、狼尾草等耐污染植物,仍然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

    陈思羽的眉头越皱越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黎哥目光深沉,语调愈发低沉地说道:“这些植物不仅能掩盖埋尸的痕迹,还能降低土壤污染的可疑性……所以向日葵成了凶手的‘完美隐藏植物’。”

    空气瞬间凝固,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凶手竟然具备如此高的知识水平,甚至懂得利用植物来掩盖犯罪痕迹。

    黎哥说完,神色一正,语气沉稳地说道:“小羽,你先打开文件看看。”

    陈思羽闻言,立刻翻开第一页,目光迅速掠过文字。当她捕捉到某些关键内容时,瞳孔微微收缩,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她抬头看向黎哥,语气低沉说道:“S省?”

    黎哥点头,神情严肃说道:“刚好昨天我们法证全省开了一个分享会,这是S省那边提供的资料。”

    她翻动着文件,越看心中越发沉重。

    “几年前,S省发生了一起罕见的连环杀人案,而且所有被害者都是女性。” 黎哥的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寒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重要的是这起案件,与我们现在调查的十二具骸骨案,甚至……和梁健豪的案件,有一个共同点。”

    林柔忍不住出声,语气透着几分焦急:“什么共同点?”

    “所有案件的尸体、骸骨,甚至周围的土壤中,都检测出了硫酸铜和四环素” 黎哥低沉地说道。

    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不仅如此……” 黎哥目光深沉,语气透着几分冷意,对着陈思羽说道:“小羽,你翻开第15页。”

    陈思羽迅速翻开文件,视线落在那行关键数据上,瞳孔猛地一缩。

    黎哥低声说道:“S省的案子和这12具骸骨案还有一个相似点——尸体被埋葬时,被刻意摆弄成不同的姿势。”

    陈思羽轻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紧,难以置信地说道:“所以……凶手在跨省作案?” 她的思绪飞速旋转,心底浮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她眉头紧锁,沉声分析道:“如果这些骸骨的死亡时间是25年前,而S省的案件是近几年发生的……那么,这段时间的空窗期,凶手是否在其他省份继续犯案,只是尚未被发现?”

    黎哥缓缓点头,沉声说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然后黎哥转头看向陈法医,语气沉稳地问道:“现在你检测完毕的骸骨颈部,有发现任何锐器创伤的痕迹吗?”

    “骸骨的颈部,没有发现任何锐器创伤的痕迹。” 陈法医简洁地回答。

    黎哥点头,语气中透着意料之中:“正常,毕竟已经过去25年,软组织早已腐烂,没有肌肉和血管,肯定找不到割喉的证据。”

    陈法医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微沉,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补充道:“从骨骼来看确实如此……割喉主要作用于软组织,比如气管、血管、肌肉。如果刀刃没有深入颈椎或舌骨,那骨骼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顿了顿,神色更加凝重,缓缓说道:“这意味着要么凶手的刀法极其精准,避免了接触骨骼;要么受害者的死因并非单纯的割喉,而是另有其他因素……”

    “不可能,只能是手术刀!” 陈思羽和黎哥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法医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二人,显然有些不解。

    “韩诚峻的手术刀上检测到了梁健豪的血迹。” 陈思羽语气冷静,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手中的报告,指着关键部分继续说道:“而且,我之前向沈检察官请教过她的专业意见。法医的尸检结果显示,这种精准、干净的切口……只有极其锋利的刀具才能做到。而要达到这种精准度,再结合现场残留的硫酸铜和四环素,符合这些条件的凶器和环境,通常只存在于医学相关的场所,或者某些熟练掌握解剖技巧的人手中。”

    “所以…..上次我负责梁健豪的尸检时,法证已经对嫌疑人的手术刀进行比对了吗?” 陈法医插话问道,目光锐利。

    黎哥点头,语气沉稳地补充道:“我们采集了嫌疑人韩诚峻的手术刀,并与死者的伤口形态进行比对。刀刃锋利度、切口角度、创口边缘几乎完全吻合。此外,刀具上还检测到了死者的血迹,DNA比对结果也已确认。”

    “医学相关人员……除了韩诚峻还有谁呢?” 陈思羽有所思,眉头微蹙。

    黎哥轻叹一声,侧头对陈思羽说道:“把S省的案件照片给陈主任看看。”

    陈法医接过文件,翻阅着S省案件的现场照片与分析报告。她的手指缓缓滑过其中一张尸检图片,眉头渐渐拧紧。

    “……一刀切割,几乎没有多余创口,创面极其光滑……这种程度,的确符合手术刀的特性。”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深思。

    林柔侧头看向黎哥,语气疑惑:“黎主任,那嫌疑人韩诚峻的手术刀,有没有检测到S省那些被害人的血液?”

    黎哥缓缓摇头,沉声说道:“我第一时间就和S省那边进行比对了,但暂时没有任何匹配成功的结果。”

    他目光一沉,语气冷峻:“但从切割方式和伤口形态来看,几乎可以确定凶器就是手术刀。目前,韩诚峻的手术刀只检测到了梁健豪的血迹,其他案件尚未发现匹配的痕迹。然而,这些受害者的伤口特征高度一致,而世界上......手术刀那么多,我们该如何确认是哪一把?又该如何追踪?”

    房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张毅突然开口,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些案件的受害者全都是女性,唯一的例外……就是梁健豪。他可是男性啊!而且他的死状与这些女性完全不同……凶手为什么会杀他?”

    林柔犹豫了一瞬,轻声开口:“会不会……梁健豪知道凶手的身份?”

    陈思羽若有所思地点头,语气沉稳:“有可能!这能解释他为什么被烧毁。”

    她目光一沉,深吸一口气,语调坚定:“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这三起案件之间,确实存在关联。”

    “小羽,这个案件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尽管开口。” 陈法医语重心长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黎哥点头,目光沉稳,郑重地补充:“对!法证这边也会全力支持你。”

    “谢谢你们。” 陈思羽低声说道,眼神依旧深沉。

    然而,内心的疑问依旧挥之不去——

    凶手既要杀人,又要想方设法维护尸体;他既破坏了土壤,又刻意种植修复植物……他到底在掩盖什么?

    这个谜团,比她预想的更加深邃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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