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橙色的光映在书桌，映在学生们青涩的脸庞。
凌苒数着时间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书给合上了。
铃声随之响起。
学生们陆陆续续出了教室门前往食堂吃早饭，凌苒则坐在原地，单手托腮，歪头对着旁边的桌腿发呆。
光照在身上暖和，惹得凌苒犯困。
她想着眯一会儿，可刚趴下凳子就让人踹了一脚。抬眼看去，才发现除了面前的几个冤家，教室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装什么。”秦雪双手环胸。
“有事吗？”凌苒冷下了脸。
看来她们之间已经传开了，也不知道向荣怎么说的，能让她们这么理直气壮。
“你昨天不是当江崎面说打你的是我朋友吗？你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造我谣？”向荣站在秦雪身后，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感觉。
“今天我们就是要告诉你，乱说话是要负责的。”一旁姓名还在凌苒知识盲区的女生恶狠狠开口了。
“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凌苒看向她，眼神冷的可怕。
就算不爱讲话，就算不爱笑，每次跟别人聊天，她都会以笑相对，为的就是与人和善相处，没想到讨厌她的人还是这么多。
虽说是有帮情不帮理的人，但是对于眼前这几个人，凌苒不相信。
归根到底，是因为这些人原本就对她有意见，所以才能说到一块。
如此想来，是她不会做人了，那就卸下伪装让自己成为自己。
她抬起头，盯着两人的眼睛轻蔑一笑，拿起了桌上的语文书向两人挥去。
几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动手，下意识就紧闭双眼，等待疼痛的降临。
只是她们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有的只是凌苒的嘲讽。
“连躲都不会啊？”她把语文书丟在了桌上，冷眼看着她们。
回过神来，秦雪恶狠狠瞪着凌苒，羞耻感涌上心头，进而转化为了愤怒：“你拽什么啊！”
她仗着人多，甩了一个巴掌在凌苒的脸上。
装腔作势的纸老虎。
凌苒刚要发作，又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了。
这回是那个不知姓名的女生打的。
打完她还嫌脏了手，掏了张纸巾使劲擦着。
这一巴掌是把凌苒扇懵了。
她是沙袋吗？谁都能来揍一拳……
哐当！！！
门被踹开的声音加上凳子滚动的声音传入耳内，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了教室门口。
只见苏如初从教室外走了进来，把玩着手机，冷着脸说道：“等着回家休息吧。”
一开始她们在那清人苏如初就觉得不对劲，幸好她没走。
现在什么事都讲证据，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录个视频来的实在。
看见苏如初，凌苒突然觉得她好酷。
“走。”苏如初牵起了凌苒的手，拉着她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的几人瞬间反应过来摊上事儿了，一个比一个苦恼，只有于怡然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向荣直接爆哭。
她家里人管得很严，如果这事要是传到她父母耳朵里，她接下来的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
另一边苏如初拉走凌苒直奔政教处。
她把视频点开，递给了几位老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凌苒作为当事人，就在一旁站着。
有时候受了委屈，与其自己说出来，还不如让别人说。
本来凌苒还担心自己拿语文书吓她们不妥，没想到视频是从秦雪扇她巴掌那会儿开始录的。
叙述的差不多了，一位女老师就和苏如初一起把视频中出现的几个人叫来了政教处。
有视频在手，老师们很快就商量出了解决方案。
下周一升国旗仪式全校匿名通报。
动了手的回家反省一个星期，没有动手的回家写三千字检讨，写完了再回来上课。
本学期扣除所有奖学金。
出了这样的事，楚琼也是火急火燎来到了政教处。
政教处的几位半开玩笑讽刺了一番楚琼之后，就让她把她们领回去了。
也是这一幕让凌苒和苏如初感受到了职场上的可怕。
“楚老师！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连累您被骂。"看苏如初一脸愧疚，凌苒三两步追上了楚琼。
“是我没管好她们，你们两个别哭丧着脸了，快回教室吧。”楚琼笑了笑，拍了拍凌苒的肩，“别被这些事情影响了，好好学习。”
不论是不是真心话，这样的回答的确能安慰到凌苒和苏如初。
办公室里，楚琼发了好大一场火。
她把众人合着骂了一顿，又单个拎出来骂，骂完一个出去一个，可轮到最后的向荣时，却变了个画风。
“为什么跟着她们欺负人啊？”对于前面几个人，楚琼什么都没问直接骂，可面对向荣，她却给了向荣自证清白的机会。
她知道向荣家里管的很严，且这个小姑娘平日里也是乖乖的，就忍不住给她开小灶。
顿时，豆粒大点的泪珠连绵不断的从向荣的眼眶中滚落，她呜呜咽咽道：“她们说……她们说我不帮忙就像对待凌苒那样对待我。”
视频摆在那了，她也不能向凌苒泼脏水，就把责任甩了。
就这一句话，她从霸凌者变成了受害者。
反正她也没动手，怎么编都无所谓。
……
等向荣回教室时，另外几个人早就收拾书包走了。
看向荣没动身，同学们纷纷看她，凌苒也支着脑袋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课铃一响，向荣和凌苒的位置就被同学们围的水泄不通了。
向荣那边不是安慰就是八卦的人。
而凌苒这边却有着很浓的恶意。
“感觉你一来我们班，我们班就不太平了。”
“我觉得你们私下打一架都比告状强。”
“哎，这样搞的话，我们班的班级分会被扣吧？”
他们有的半开玩笑，有的十分认真。
可能对他们而言，休学回去更严重吧。
看着四周的同学们，凌苒坐在位置上有些无措。
他们一人一句，心理再强大的人也会被攻破。
或许……她真的小题大做了？
“能别围着了吗？烦不烦啊？”江崎为凌苒打抱不平。
苏如初听不下去，直接推开几人挽住了凌苒的肩。
“她们那个叫霸凌！如果被欺负的是你们，你们会说出这样的话吗？”苏如初明显是被气到了，狠狠拍了下桌。
明明是那几个人一直在找凌苒的麻烦，为什么现在大家却在斥责凌苒呢？
纵使凌苒真的冷漠了些，可是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就把话摊开说了，拍视频的人是我，去政教处的人也是我，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就来找我，不要用一副自己很对的语气来围攻她！”说到这里，苏如初的脸已经气红。
“这些事情私下解决不就好了吗？哪个人是跟别人一点矛盾都没有发生过的？一天课程有多少你自己也不是不清楚，这不是相当于毁了别人的前程吗？”几个同学同苏如初杠了起来。
“什么鬼？”这回换江崎听不下去了，他双手环胸，冷冷的说，“一学期请假八九天也没见你们有人着急啊，现在不就回去休一个星期吗？跟请假有什么区别。”
口齿伶俐的女生还想说什么，却被江琦给打断了：“闭嘴吧，烦死了。”
找茬的同学哑然，一脸不服气的散开了。
“凌苒，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本来就是她们的问题。”刚刚一下课，那些同学就围过来了，搞得沙颖只能离开座位，在一旁站着。
“你就不要听他们胡说，我们班没有你的时候也天天吵，他们那就是故意恶心你呢。”刚才这边被围的水泄不通，现在人散开了，路珊也过来了。
“那几个女生本来就很烦的，以前你没来，她们也经常吵架呢，有几次还在上课时间吵了起来，真的很烦人。”这回说话的是沙颖的同桌。
他戴着眼镜，平时喜欢独来独往，除了上课回答问题，基本不讲话。
凌苒咬着唇没说话，直到上课铃声打响，她才开口：“都回座位吧，我没事的。”
因为这件事情，凌苒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没等她理好思绪，午餐铃就打响了。
心怀琐事，她对时间的概念也模糊了许多，要不是苏如初来叫她去吃午饭，她还以为没到吃饭时间呢。
与往日不同，这次沙颖和路珊也加入了她们两个。
“我跟你们讲个特别六的事情。”一落座苏如初就开口了。
沙颖和路珊一脸八卦看向苏如初，异口同声道：“快说。”
“阿苒，你也听着。”看凌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苏如初点了她的名。
“怎么突然这样叫我？——你说吧。”虽然凌苒还是静不下心来跟她们聊天，但她还是给了反应。
“我就叫，以后你这个小名只能我叫~”苏如初笑嘻嘻看着凌苒。
看凌苒点头，她才开始讲那件特别六的事情。
原来是跟向荣有关。
今天向荣跟其他同学诉苦，搬出了在楚琼面前的那套说辞，三两句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而且把自己说的特别可怜。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向荣说逼她的是于怡然。
苏如初是向荣后桌，就什么都听到了。
“屁话！谁跟这女的亲谁倒霉。”路珊直接飙脏话了。
高一刚入学那会儿路珊和向荣关系还是不错的，有一次向荣跟其他班男生吵架，路珊还帮她出头了，但是最后向荣选择远离路珊，转头跟那个男生和好如初，而向荣和好的手段，就是把自己说的话按在路珊头上，将所有的错都推给路珊。
而且之前女寝里几个女生在讨论凌苒的时候，于怡然还帮凌苒说过话。
结合种种，路珊笃定这回又是向荣撒谎了。
“于怡然就是蠢。”路珊说，“我觉得她八成是没拗过那女的才参与的。”
“她不会是越讨厌谁就越跟谁玩吧。”沙颖说，“有点吓人啊。”
几人说得起劲，一顿饭吃了好久，走的时候，食堂里就零零散散几个人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间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回荡在了校园里，凌苒想着去趟洗手间，没想到刚起身就一阵头晕目眩。
这次比之前要严重一点，某一瞬间她是完全失去了意识的。
幸好江崎眼疾手快，忙起身扶她坐回了位置。
“没事吧？”
“是不是太累了？”
围过来的几个同学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关心凌苒的话。
“我去叫老师。”沙颖正巧看见了凌苒手背上的淤青。
“别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听见沙颖的话，凌苒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
这么多人围着本来就尴尬了，老师来了她就更尴尬了。
听凌苒拒绝，沙颖再没说什么。
下课之后，苏如初就陪凌苒去办公室找楚琼了。
最近总是头晕，而且还被踹了几脚，是得去医院好好查一下。
一个人去到医院，凌苒想着不是贫血就是低血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血检异常，医生让她去做骨穿。
她钱没带够，就打车赶回了花季园，趁吴婉还在家，把手机带了出来。
她仍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骨穿还没做就跑去网站上搜索了，看完她人都傻了。
做完骨穿，她没回学校，直接打电话跟楚琼请了假后，打车回了花季园。
这次吴婉不在家了，她只能在园内等待。
因为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她也就没怎么去在意，拿着手机漫无目的的点着。
“差点忘了。”她的视线定格在小猫头像上，此时才想起给荀壹发消息，要他别等她。
发完消息，她放空了大脑，找了块柔软的草地躺着听歌。
花季园的住户少，偶尔也就经过一两个人，躺在此处像是找到了世外桃源般。
她一直闭目养神，也不知太阳何时落下了山，再一睁眼，天空早已经黑了。
她起身坐回常坐的木椅上，看着四周静悄悄的环境，突发奇想，看起了鬼片。
她可是鬼片的忠实粉丝，国内的鬼片她基本都看过，不过不是很吓人。
可能是因为只找到了删减版吧。
这种环境下看鬼片，她选了国内的鬼片，而且是之前看过的。
别说，一部鬼片还给她看笑了。
最后吓到她的是荀壹的脚步声。
“怎么又打架了？不疼吗？”等荀壹走近，凌苒发现他又添了新伤。
她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伸手轻轻摸了下他红肿的嘴角。
“不疼。”荀壹看着她，舔了下红肿的嘴角，落坐在她身旁。
凌苒关掉手机，白了他一眼，垂下了眼帘。
看凌苒有些生气，荀壹忙解释道：“以后不会再打架了，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
今天下午，他与高辰司叫了人去和那些男生做了个了结。
“真的？”凌苒又抬眼看向荀壹，心里有些不相信。
“真的。”荀壹说，“阿司还雇了两个社会大哥盯着他们呢。”
“啊？盛蓝不管外人进出校园吗？”凌苒有些疑惑。
荀壹说：“管呀，但阿司聘请他们当了盛蓝的保安。”
“六。”凌苒说，“怎么突然换发型了？”
荀壹把狼尾头长的部分被剪掉了，剩下的头发弄成了三七分，看上去亲和了不少。
“想做好人了。”荀壹玩笑着。
闻言，凌苒轻笑出声。
从昨天她跑上楼开始，荀壹就一直担心她，现在看到她的笑容，心里不免松了口气。
他对她，仅是一面就惦念几年。
再次重逢，越是靠近，就越是想要了解，哪怕是她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他也想要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