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不孝。”
三七握着爷爷颤抖的双手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无法看清爷爷的面容了。
三七于22年中染上新冠,使她羸弱的身子雪上加霜,只能长期卧床凭着爷爷的汤药吊着命。许是失了活着的意志,22年九月在家中病逝,年仅21岁。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三七无父无母,幸得霍老收留,自小伴其左右学习中医知识,与爷爷在这小小禹州之地医,终是医者不自医。她只恨自己不争气,无法陪爷爷老去,只愿来世能报这二十一年的养育之恩。
三七还沉浸在失去生命的悲伤中,耳中却传来许多杂乱的声音。她想:什么人在旁边?是爷爷吗?难道我没有死?她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绳子绑着,自己眼睛也被布蒙住了。
三七静下心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流利圆滑,从容和缓,怎的如此健康?这个地方太冷,她得赶紧解开绳索。反手摸了摸绑自己的麻绳,发现绳结并不紧实,便按照自己以前练习自我束缚的方法解开了绳结。
她并没有立即挣脱双手,而是仔细听身边的声音。心想:这是鼾声还有一些谈话的声音,这种语言为何听不懂,像是蒙古语?她摸了摸身下的草地大致推测出几个地方。
三七的耳力很好,听这谈话声离她有些距离。正要拿下遮住眼睛的布,就听到四周传来声响。她缓缓解下遮眼的布条,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努力睁眼只能看到营帐前朦朦胧胧的火光。
她不敢乱动,心想:这是夜盲症吗?
“呃”
突然传来人倒地的声音,三七缩了缩身子。草地、蒙古语、弓箭声再加上这近在咫尺的脚步声,难道是…。三七感受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她一动不动,小声说:“别…别杀我!”
“你是汉人?”身后的男子问。
三七想:汉人?这是什么称呼?还没等她开口回答,就被男子扶了起来推给了另一个人。
她凭借脚步声猜到男子应该去了营帐的方向,被徐为扶着来到了远处的空地。
徐为说:“这里暂时安全,姑娘可以坐下休息。”
三七慢慢蹲下问:“你们是什么人?”
徐为发现她看不见,放下了警惕回答:“我们是大汉的士兵。”
三七虽看不清远处的景象,但她能听见刀剑碰撞与人的喊叫声。大汉和匈奴,难道这是汉朝?
不远处的声音让她确认了这真的是战场。怒吼声、战马声与哨兵后知后觉的牛角号声夹杂在一起,三七看不清但也感到悲哀恐惧,她想即使在现代影视剧看过很多战争的剧情,也无法消除此刻她内心的恐惧。
徐为着三七握紧的双手说:“马上就结束了。”
铁骑的咆哮声似猛虎,一路嗜血冲击着匈奴人的营帐。匈奴虽有四五千人,但大多都是刚惊醒,有的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已死在了汉军的铁骑之下。他们在营中奔走了十余次,最后只剩草料场和牛羊圈附近还有上百骑匈奴士兵拼死抵抗,后被下令强弩射杀之。”
只余寂静。
三七听见有马蹄声靠近,起身问:“有人来了吗?”
士兵下马说:“校尉让你带着这位姑娘过去。”
三七看不清路,只能扶着徐为的手臂。
越往前走越能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三七皱眉,忍住不适。
草原的天亮的很快,三七放开徐为的手臂说了声:“谢谢。”
“呕…。”她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随即弯腰吐了起来。所幸很久没吃东西,胃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可吐。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血染大地,尸横遍野的场景,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现在的草原寂静的令人绝望。
徐为问:“还好吗?校尉大人还在前面等着。”
三七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心想要镇定,回答道:“还好,走吧。”
徐为上前一步说:“校尉大人,人带来了。”
男子摆手说:“退下吧。”走到三七的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三七忍着恶心回答:“三七。”
男子问地上跪着的老者们:“你们可认识这位三七姑娘?”没有人敢回答,他示意一旁的士兵将刀架在为首之人的脑袋上。
他缓缓开口说:“这人是昨日突然昏倒在草原上的,我们就将她绑回来了。”
男子问:“你就是单于的叔父前前右贤王罗姑比?”
罗姑比颔首。
听到这,三七想起小时候看的书,上面讲述了很多关于霍去病的故事。他参与的第一次战争就是率领八百骑兵奇袭匈奴营帐。那年他十八岁,以嫖姚校尉首次从军,跟随大将军卫青参与两次“出定襄”之战,战后被封冠军侯
三七看向眼前浑身是血的男子问:“你是霍去病吗?”
霍去病还在诧异眼前的姑娘怎么知晓他的姓名,三七便晕倒在地了。
霍去病抱起她,吩咐高知:“久战必亡,将他们绑在马背上,立即撤兵。”
八百铁骑驰沙场,一将功成冠军侯。汉军把带不走的辎重金部烧掉,烈焰腾空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回到边关营帐,霍去病立即命徐为去唤军医,将三七放在自己帐中后便和高知、郑奴带着敌军首级走进了议事的营帐。
霍去病将手中布袋放在地上说:“舅舅,这是籍若侯的首级,帐外还有单于的叔父前右贤王罗姑比和籍若侯的几个相国、当户。”
卫青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笑着走向前说:“此战打的甚是漂亮,我连夜将战况送至长安,你快下去休息休息吧!”
霍去病说:“是,舅舅。”便拱手退下。
回来自己帐中,霍去病问军医:“怎么样?”军医行礼后回答:“回校尉,这位姑娘因为久未进食又受到惊吓,气血不足,下官为姑娘准备汤药。”说完军医就退出了营帐。
霍去病看着床上的三七,想到那时她的眼神,不解她目光为何如此悲伤。
霍去病向帐外喊:“来人。”
士兵进来行礼问:“校尉有何吩咐?”
霍去病回答:“去找个丫鬟,让她准备热水和新衣拿到我的帐中。”
“喏。”
霍去病倒了杯水放在床边,扶起三七为她润了润唇,不一会丫鬟将热水与新衣拿进营帐。他命丫鬟为三七清洗一下换身衣服,亲自去军医处为取药。将药取回,给丫鬟说:“将那些脏衣物都扔了。”
“喏。”丫鬟拿着衣服退下。
这时三七慢慢从昏迷中醒来。
霍去病将药放在床边说:“你醒了。”
三七缓缓坐起,看着少年,思索了几秒问:“你真的是霍去病吗?”
霍去病笑着回答:“是的,我是霍去病。”他第一次遇见问他这样问题的人,只觉此人甚是有趣。
三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了句:“谢谢。”
霍去病将药端给她说:“要谢我就把药喝了吧,有些问题需要你解答一下。”
眼前的药闻起来很苦,但三七本来就是喝药长大的,她眼也不眨就喝完了一碗。三七道了声谢,问他:“有什么问题?”
霍去病接过药碗,问到:“三七姑娘是何方人士,为何会出现在匈奴营中?”
三七回答:“我无父无母不知道自己是何方人,被老神医收留才苟活至今。为了寻找药材才出现在草原,迷路饿晕了,被匈奴人带去了他们的营帐。”
这个说辞应该没什么破绽,三七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何出现在匈奴人的营帐。她想大概也就是在草原迷路后饿死了,她才能穿越到这具身体吧。
霍去病点头说:“姑娘好好休息。”
三七见他准备走连忙开口问:“霍校尉此战可有受伤?”
霍去病回头:“受了些小伤不打紧”
三七问:“可否让我为你把脉?”
霍去病坐回床边伸出手。
三七搭脉几秒说:“霍校尉身体健康,但要多休息,不可过度劳累。”
霍去病收手,站起来“你也好好休息,门外有士兵,有事可以叫他。”
三七点头,目送他离开营帐。三七搭了搭自己的脉想:这具身体很健康,可惜患有夜盲证,不好治疗。想到夜盲症三七环绕四周,发现营帐中点了许多蜡烛,怪不得视线没有模糊。
帐帘被人掀开,丫鬟端着一碗白粥进来说:“姑娘,这是校尉命小人给您的。”
丫鬟跪坐在床边,将粥递给三七说:“校尉说您喝完粥好生休息。”
三七接过粥问:“霍校尉呢?”
丫鬟起身回答:“奴婢不知。”
三七喝完粥,将空碗递给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接过碗回答:“奴婢叫小施”
三七在床上微微弯腰说:“多谢小施姑娘。”
小施向三七回礼说:“姑娘客气,奴婢先下去了。”
三七嗯了一声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