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研究生生活就在这种平静安逸中度过，方涣涣发了几篇小论文，顶多再时不时地拒绝一下扰她清梦的追求者。和方涣涣同寑室的是化学系的研究生，她经常羡慕嫉妒恨地对方涣涣说：“我怎么就没见过你醒着的时候呢？我早上走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方涣涣就会幸灾乐祸地故意气她：“谁让你选的化学系？那可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骡子使的地儿！”

    毕业季，同学们都在四处活动，忙着给自己找工作了。有的早早地报考了老家的公务员，听说有几个已经接到了录取通知书；有的准备继续读博，正忙着找导师写推荐信；还有的往各个大专院校投递简历，希望能够进入高校任教。

    家里人也是一直说，希望方涣涣能够找个老师的职业。女孩子嘛，安安稳稳地在父母身边待着就很好！

    方涣涣一点都不急，她早就有准备。她要去南方，去广州！那里是一个与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北方小城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是一个充满梦想与机会的地方。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方涣涣的叔叔婶婶在这里。婶婶在内地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小学教师，来到广州后靠着过硬扎实的业务能力和踏实肯干不服输的竞争精神，三十出头就在任教的学校里崭露头角成为校长。而叔叔为了爱情毅然放弃了在政府机关的大好前途追随婶婶而来。两个人从零开始，渐渐在广州站稳了脚跟，打下了一片天地。因为有了这样坚实的后盾，方涣涣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家里人才放心让她一个女孩子只身前往广州。

    方涣涣心高气傲地不想早早在一个职业上锁死，她甚至想着要趁年轻，把天底下感兴趣的工作都尝试一遍，她要充分体会不同工作的乐趣与成就，要感受广州各种先进与时尚的气息。风靡一时的职场小说让方涣涣对都市白领的精彩生活充满了憧憬与幻想。艺术总归是来源于现实的吧！

    来到广州之后，方涣涣如愿以偿地干了很多份不一样的工作：在外资公司里做过跟单，面对客户是美国的五百强企业；在事业单位的办公室做过文员，不过是那种没有编制的临时工；在上市公司里做过总裁秘书，处理总裁的各项事务包括吃喝拉撒；甚至还在西餐厅里做过服务员，因为那里的顾客全是老外，可以练习英语口语……方涣涣真是太随心所欲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研究生学历有什么了不起，她觉得学历只不过是一纸证书，有学历不代表有能力，就像有知识不代表有素质一样。能力是在实践中产生的，所以她不想给自己的工作设限，只要她感兴趣。

    三毛曾经说过：“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燥，见想见的人，做想做的事，才能不辜负这来之不易的人生。”

    可是当所有的新鲜与好奇退去之后，方涣涣才感觉到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她被现实啪啪打脸了！这里没有《杜拉拉升职记》中帅气的霸道总裁，没有穿着时尚大牌、满嘴飙着英文的俊男靓女，也没有与狡黠客户斗智斗勇中的旗开得胜。倒是有着成堆杂乱的文件夹，一群忙碌疲惫、满脸菜色、平凡如方涣涣的小职员和动不动就要去投诉的难缠客户。噢，原来，这才是职场的本来面目！

    方涣涣终于发现电视上或者小说里的那些情节都是经过艺术加工过的，你只是看到了他想让你看到的一面，你以为那是生活的全部，其实不然。你看不到背后的琐碎、枯燥，感受不到背后的焦虑、压力。其实，更难过的是，生活的压力与艰辛已经让人失去了交流情感与感受生活的需求与能力。方涣涣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和一群工作机器在一起，缺少思想，没有温情，除了工作层面的沟通，没人关心你是谁，没人愿意跟你多讲一句话！也许今天还一起探讨工作的同事，明天就因为离职而在你的生命中永远消失。所以，人人都是如此吝于付出自己的情感，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方涣涣渐渐感受到，原来，这才是漂泊的真正味道:孤独与无助！

    方涣涣好想念家中的一切，所有的亲情与友情在此时都变得如此魂牵梦萦却又遥不可及。她哭过，一个人坐在公司卫生间的马桶上哭得稀里哗啦，最离谱的是在公司团建的时候抱着身边的陌生同事哭到哽咽，导致人家当场石化。方涣涣只能通过打电话来假装还和家人在一起，而和几个朋友之间的书信往来也成为她寻求情感慰籍的重要途径。

    绕了一大圈，方涣涣终于认清了现实，或者说，方涣涣渐渐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流淌在血液中的家族基因在此时终于觉醒，那就是——考教，成为一名老师！虽然方涣涣曾经如此反抗，如此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成为一名老师。

    方涣涣对老师的一切都太过熟悉了，熟悉到已经没有任何的新鲜感和期待。奶奶87岁了，当了一辈子的小学老师，解放前的女子师范学校毕业。方涣涣从小跟着她早上走，晚上来，整个幼年时期都是在她的学校中渡过。到了爸爸这一辈儿，叔叔婶婶们从小学老师到大学老师一大堆，而方涣涣的亲婶婶就在她就读的小学任教。学校里的老师和方涣涣的奶奶、婶婶不是现任同事就是前任同事，家中偶尔一次请客聚会，一大屋子人从校长到班主任还有科任老师，你能理解方涣涣当时快要崩溃的心情吗？方涣涣大学毕业后发誓一定要离教师这个职业远远的。可是在经历了职场历练、人情冷暖、兜兜转转之后，她才发现只有校园才是那个让她最感心安的地方。

    曾经好多次，方涣涣在找工作的途中经过某个学校的门口，心中就会徒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舍与期许，她多么想停在那里，再多体会一下那熟悉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方涣涣怀着无比渴望的心情又回到了那个曾让她无比想要逃离的地方。或许这就是宿命，是刻在骨子里流在血液中的方涣涣的宿命。

    当老师的过程那是相当顺利，顺利到婶婶这个当了多年校长的人都有点惊诧，因为她学校有好多老师考了好多年都没考过，像方涣涣这样一击即中的确实为数不多。其实这种考试对于经历过研究生考试的方涣涣来说真是小菜一碟。方涣涣当年考研的时候可是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从零开始成功上岸。

    方涣涣考研的主要原因是受了妹妹考上研究生的刺激，次要原因则是每天面对着办公室里那一群五十多岁等待退休的老头们实在是看不到未来，但凡有一个养眼的帅哥或者聊得来的年轻人，方涣涣也不会辞职辞得如此绝决。

    对于方涣涣的这个决定，家里人是坚决反对的：首先，这份工作是非常稳定的，以后能不能再找到这样的工作还真不好说；其次，距离考试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习考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方涣涣是那种一般不做决定一但做了决定就谁也改变不了的脾气，所以反对无效！

    方涣涣的老妹方昱昱，计划生育的漏网之鱼。之所以取名“昱昱”，是因为晋代傅玄《紫花赋》中有“涣涣昱昱，夺人目精”的句子，姐姐叫涣涣，那么妹妹就叫昱昱吧。方昱昱这个名字不管是内涵还是读音听起来都蛮雅致，但是家里人还是更喜欢就着方涣涣的名字叫她二涣，这着实让长大后的方昱昱觉得很缺少存在感。

    当年老爸老妈为了她也是付出了罚款加降薪的代价。小时候爸爸喜欢把头枕在方昱昱肉乎乎的小屁股上打趣地说：“这是我花钱买来的肉枕头。”

    方涣涣有时候会想，幸亏老爸老妈只生了两个，如果再生个老三，怎么给TA起名字呢？不过话说到这儿，方涣涣确实本来还应该再有个弟弟或妹妹的，因为生方昱昱的时候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组织上找老爸老妈各种谈话各种施压，但方涣涣她妈硬是顶住各方面的压力生下了妹妹，但是老三那是真不敢再要了，否则连工作都可能丢掉。那时候方涣涣的老妈在医院工作，老爸在公安局工作，都是铁饭碗。为了多生一个娃丢了铁饭碗，还真没谁有这么大的魄力。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当时她爸妈真有勇气扔了这个铁饭碗成为第一批下海的人，说不定真会迎来泼天的富贵呢！

    方昱昱说她的导师张教授和中文系的李教授关系挺好的，准备带方涣涣去拜访一下李教授，方便投靠在他的门下。方昱昱是张教授带的第一届硕士研究生，所谓的开门大弟子。不仅科研做得特别好，上学没多久就在国际刊物上发表了几篇含金量非常高的论文，而且特别勤快会操心，把张教授的实验室打理得井井有条。张教授对方昱昱那是相当满意，对她也是有求必应。

    那天方涣涣特意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大V领无袖薄款针织衫，下身是一条灰色前开衩一步裙，脚蹬一双大象灰包头羊皮拖，背着一只黑色亮皮腋下包，显得时尚又精致，这也是她在上班时颇为得意的一身装办，第一次见导师，还是要给人家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的。

    方涣涣和方昱昱手里各拎着一堆水果、牛奶，没想到张教授也从家里拎来了两条烟。求人帮忙还让人破费，方涣涣非常过意不去。

    李教授家住在一楼，一进入小院，映入眼帘的是各种花花草草，非常茂盛。一个身材高大、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在浇花，看到他们来了，赶快放下手中的水壶过来跟张教授寒暄，是李教授无疑了。

    李教授把他们三个人让进客厅。客厅方方正正，中间是一套红木的中式沙发，一排大大的书柜靠在左边的墙上，上面整齐地摆满了各种线装书籍。右边的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显得古色古香，不愧是研究古代文学的专家。

    虽然是在家里，但李教授仍然是一身长?衬衫和西裤，只是把衬衫袖子整整齐齐地卷到手肘处。

    方涣涣在心里暗暗嘀咕：“这李教授看着也得有七十岁了吧？还在带学生吗？”

    李教授简单地寒喧了几句就开始询问方涣涣专业方面的知识，把毫无准备的方涣涣惊出一身冷汗。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走后门拉关系竟然给自己提前招来一场考试。方涣涣那是一个字儿也回答不上来，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脚下恨不得抠出一个三室两厅来，场面颇为尴尬，连带着方昱昱和张教授在旁边都如坐针毡。李教授却好像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让方涣涣不禁以为这是李教授特意为她准备的下马威。

    一行三人灰头土脸地从李教授家里出来，方涣涣觉得很不好意思，让张教授跟着她一起蒙受这样的羞辱。

    “张教授，李教授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带学生吗？”为了不显得这么丢脸，方涣涣故做镇定地找了个话题。

    张教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你看他多大年纪了？”

    “怎么也得七十了吧？李教授不用退休吗？”

    “李教授比我还小呢，才五十出头。”

    方涣涣吃了一惊，这怎么看也不像才五十出头的人啊！做学问都做成这样了吗？方涣涣的脑子里闪过“穷经皓首”这个成语，接着自行脑补了他的女研究生们一个个“白发魔女”般的形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她未必有当这个“魔女”的机会。

    方涣涣转入正题：“张老师，您看李教授这是暗示我要另谋出路吗？”

    张教授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嗯，这个嘛，听说李教授自己的学生也有很多要报考他的。没事儿的，咱们再想想办法。”

    方昱昱则忧心忡忡地说：“要不咱们再换个导师试试？”

    张教授顺势说：“我再帮你联系别的导师看看。”

    但是方涣涣的犟脾气却上来了。方涣涣嘴上说着：“张教授，真是太给您添麻烦啦！”心里却打定主意：“不换了，就他了！他越是不想要我，我就越要考上！”

    说实话，如果没去李教授家这一趟，方涣涣可能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但她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逆商特别高，压力越大越能激起她的战斗欲：你越是瞧不上我，我就越要让你刮目相看！方涣涣忍受不了自己不战而逃。

    距离考试的三个月里，方涣涣连家都没回过，一直寄居在妹妹的研究生公寓里。这里的白天空无一人，极其安静，只有到晚上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才会听到她们高谈阔论说笑吵闹的声音。那时候的方涣涣虽然身处其间，却深深地感受到来自身份的隔阂，她多希望能够成为她们中的一员，以合法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出入这所被光环笼罩的让人向往的公寓。

    考研的书高高的一大摞：英语、政治以及大学本科四年的专业书。英语对于方涣涣来说难度不大，从初中开始方涣涣就是班上英语学科的佼佼者，高三的时候英语老师还说希望她报考英语专业，可是从实用的角度方涣涣报考了涉外文秘专业，本来以为会是一个非常吃香的专业，毕业之后却发现“然并卵”。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接触英语了，但拾起来应该难度不大。至于政治，那就多背多记多做题然后再跟着听听考研老师的备考讲座。你还别说，这个备考讲座含金量是真得高啊，买讲座门票的钱真是不白花！但是专业课确实让方涣涣有些头大：古代文学内容太庞杂了，随便一个知识点都能考死你，方涣涣真是不知如何下手。

    老妹方昱昱不愧是过来人，备考经验丰富：“我给你找了个李教授的现任研究生学姐，你跟她好好交流交流。”果然，方涣涣从学姐那里收获颇丰，李教授给他们钦点的哪些备考书、李教授的研究课题等等都被一一获悉。有了方向就好办，剩下的就是撸起袖子，一个字：干!

    方涣涣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计划，从早上6点钟到晚上12点钟，每天18个小时，每一分钟都被充分利用！

    时间飞快，从霜染枫红的十月转眼来到寒风禀冽的年末，宿舍里没有暖气，已经冷得像个冰窖，洗脸盆里的水一会儿就被冻成一个大大的冰砣。方涣涣裹着厚厚的棉衣，穿着厚厚的棉鞋孤伶伶地坐在若大清冷的宿舍里埋头苦读。

    方涣涣就这样整整坐了三个月，心无旁骛。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每一天又都不一样。方涣涣没有退路，她也没给自己留退路。

    她唯一用来宣泄自己压力的方法就是深夜跑到空旷的操场上用尽全力向着假想的终点冲刺然后肆无忌惮地长啸。

    在考试的前两天，方涣涣终于感觉到来自身体的崩溃：急速运转的大脑与困得睁不开的眼皮在对抗，课本和参考书里的内容像过幻灯片一样在方涣涣的脑子里一张张地闪现，精准到每一行的每一个字，方涣涣有一种想要呕吐的眩晕感。她痛苦极了，也害怕极了，她害怕这种状态会让前面的努力功亏一篑。好在这种情况在考试之前得到了及时的缓解。

    在最后一场考试中，突如其来的巨痛猛然提醒方涣涣该死的例假来凑热闹了。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方涣涣交卷了，她感觉哪怕再多坐一分钟，整个人都会瘫倒在桌子底下。

    方涣涣踉跄地走出考场，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方涣涣，你已经尽力了！如果这次没考上，我不怪你，那不是你的错！”这是方涣涣第一次有勇气、有底气这样对自己说话，这也是方涣涣第一次感受到拼尽全力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真好！

    说来惭愧，读了这么多年书，方涣涣一直都属于临时抱佛脚的类型，不到考试的前几天，她是不会好好看书的。对其它的事情，也是“差不多”小姐。她好像天生就是一个散淡的人，更真诚地说是一个散漫的人。即使对于高考，方涣涣好像也没太重视过，凭着那点小聪明才勉强进入大学。

    她本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直到这次考研，方涣涣才重新认识了自己，认识了那股隐藏在自己身体之中的巨大潜力。方涣涣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次的破釜沉舟会迎来那个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终于回家了，老妈看到方涣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满眼的心疼。

    “是吗？”方涣涣这才注意到以前合身的外套现在已是空荡荡的了。

    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对于方涣涣来说是轻松惬意的，但等待成绩的过程也同样让人心焦难耐。

    两个月了，照理说成绩也应该出来了，可是方涣涣却迟迟没等来任何消息。妹妹明明说成绩一出来就第一时间通知她的。方涣涣再也忍不住了，打电话给学校里的方昱昱。

    方昱昱吱吱唔唔：“分数线目前还没划出来，但是张教授帮忙打听了一下，报考李教授的学生有二十多个人，你的成绩是排在后面的。”方涣涣听出了妹妹的言下之意。方昱昱肯定是因为怕刺激到她，所以成绩出来好几天了都没打电话说一声，妹妹这几天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此刻，方涣涣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或许她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可是，没过几天，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大反转：方涣涣以英语、政治各超国家线一分的成绩成功上岸！而那些专业课成绩远远高过她的“嫡系弟子”们却纷纷卡在了政治和英语上，方涣涣不可思议地成为李教授门下唯一的学生！方涣涣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就是人们口中的“越努力越幸运”吗？方涣涣竟然击败了那众多的佼佼者，莫明其妙地胜出了。

    方昱昱此时才大松了口气，开玩笑地说：“这次是你救了你导师啊，要不他这届可就没学生带啦！”因为这件事，张教授和李教授的关系好像又更好了一点。命运如此的无常，这真是让方涣涣始料未及。

    不过虽然李教授只招了方涣涣这一根独苗，可始终都不太看得上她。李教授的做人、做学问甚至写字都像对待他那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一样，严谨认真、从不敷衍。

    他会时不时地聊起见方涣涣时的第一印象：“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个没有袖子的衣服，还穿着一双拖鞋。”然后摇摇头，“不端庄，一点都不端庄。”

    上课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提醒方涣涣，说她文学底子太差，专业素养太低，要多看书，多积累。有时候也会抱怨说：“你看你，写个文章连‘的地得’都分不清。”

    总之方涣涣都一一记下，然后回去一一补救。

    除了上课，方涣涣基本上都是躲在宿舍里看书、写文章，然后发表，笨鸟就多花点功夫喽！

    不知道为什么，身为中文人，方涣涣却一点都不喜欢去文学院，而是更愿意混迹于方昱昱的化学试验室。她跟张教授很亲近，她的室友和朋友也都是化学系的。这就导致直到毕业拍毕业照的时候，化学系的学弟学妹们才猛然发现方涣涣原来是一个滥竽充数的中文人。

    李教授应该是没想到虽然方涣涣底子薄，但是架不住方涣涣悟性好啊！方涣涣的毕业论文，获得了两位资深教授给出的“优秀”等级，也是这一届唯一获得两个优秀等级的论文。方涣涣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她没有让张教授和妹妹失了面子。

    入编教师的这个考试，相对于研究生考试而言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最终，方涣涣以笔试第二、面试第二的成绩顺利入编，成为龙胜中学首位研究生学历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