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盘在罗盘上掌控方向，御风艇缓缓行驶，速度并不快，因为李牧宵晕船，吃了丹药后，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直到天慢慢暗下来，微风吹开船帘，在夕阳的映照下，天仿佛展翅飞翔的凤，船身穿过凤尾，殷疏月兴奋出声，一把撩开帘子，“哇！好漂亮！”
燕云想挤过来，推搡着殷疏月往旁边移动，“我第一次在天上飞。”
“我也是我也是。”殷疏月连连点头，美景实在醉人。
李牧宵也挤过来，扒头往外看，“是好看。”
三人不再说话，窗户挤着三个少年，脸上洋溢着笑容，殷疏月想，或许事情没有很糟糕。
船行驶十天，她们才看到昆仑山的影子，山脉绵延，郁郁葱葱，一层结界挡在山前。
殷疏月站在甲板上，盯着一处仔细辨别，发现那处冒着浓浓黑烟，惊呼道：“前面着火了！”
李牧宵顺着目光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一条黑龙在上空盘旋，地下冒着浓浓烈火。“上面是条黑龙。”
龙？
殷疏月猝不及防，昆仑山是龙族地盘，怎么会冒这么大的火？
“我们快去看看！”燕云想喊道，她这几天没活动过，身体都锈了，“肯定是邪祟作案，看我不把他们全收了！”
殷疏月收回善水，摸摸善水伸出的触角，随后收起御风艇道：“龙族不允许任何生物直接进去，我们得从龙岩门走，一心师姑已经把通行令给我了，我们先下去。”
龙同其他妖族不一样，他们为神兽后代，锄强扶弱，历来同人族交好，镇守昆仑山防止其他妖进入人间杀人，同时也防止修真者进入妖界恶意杀妖，可以说是灰色地带。
而昆仑山在人界的出入口便是龙岩门，名字如此高大上，但实物格外简略，在结界上留了一个可供人穿行的豁口，旁边站着两个龙族士兵，进出示意通行令即可。
殷疏月被燕云想挽着胳膊往前冲，李牧宵落后两步默默跟着，当她拿出通行令后，龙族士兵并没有允许他们进入。
“通行令都不对，还想进昆仑山?”
士兵的态度让殷疏月有些不爽，强压下不适，低头仔细翻看通行令，瞧不出所以然，又递过去，把正面的龙族爪印露出，“这不是你们龙族通行令吗，那我们想进去......”要怎么做。
“说了不是，快滚！”龙族士兵炸起，身体冒着火，阴森森的。
这么易怒，话都不让人说完?
殷疏月气笑，好声好气换来别人的蹬鼻子上脸，板着脸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李牧宵抬眼，默默拿起腰上悬挂的扇子，往前几步，警惕盯着士兵。
燕云想没那么好脾气，上去指着他鼻子就喊：“你有病啊，这什么态度，不是就不是，不会好好说？”
龙族士兵神色一凛，怒目圆瞪，凝聚一团火焰攻来，“你们——找死！”
不是，仙侠界嘴仗都不打，上来就杀招？
莫名其妙!
殷疏月吐槽，身体已经动起来闪到最前方，双手展开，水幕顺势而出吞掉火焰，随后轻轻抬手，火团变成雾气消失，余波荡开，周围的树叶簌簌掉落，两人势均力敌地对峙着。
原来bking是这种感觉，殷疏月不合时宜地想，爽成这样。
闹成这样，今天肯定进不去昆仑山，想起昆仑山的浓浓熊烟，殷疏月小声对后面两人说：“我们先走，昆仑山绝对有事发生。”
“呵。”士兵冷笑一声，轻蔑至极，他是龙，听得见。
“你！”燕云想气急。
这次打不了，一心师姑不在，没人兜底。
殷疏月拉住蠢蠢欲动的燕云想，悄声道：“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先别冲动，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随后示意一直没动的李牧宵跟上，“站那儿干吗，真想打啊，跟上。”
一个个的，打得过人家吗就想往上冲。
昆仑山没进去，一心师姑和一意师傅联系不上，殷疏月决定先在周围找个地方住下，再找进入昆仑山的方法。
于是三人一路找，经过几个空村子后，她愈发认为自己命运多舛，来之前想过天水难拿，但没想到难的连门也进不去。
终于又找到一个村庄，进去发现家家户户依旧紧闭大门。
“人都去哪儿了？”燕云想累的不行，她们找很久了，哀嚎道：“这么大个地方一个人也没有。”
“这些村民应该刚走没多久。”殷疏月猜测道。
李牧宵看着村子，回应道:“对，你看那间院子，大门上的桐油没干透。”
殷疏月也烦的要命，经过一间屋子时，她惊喜道:“有人！”
院子里的约莫40岁女子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拿着蒲扇轻轻晃动，模样沧桑又带着几分安详。
殷疏月轻轻敲门，见女人看来的目光里带着疑惑，询问道：“婶子，冒昧打扰一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村民全不在？”
“哦，你说这个啊，前几天看守龙岩门的人族守卫一夜之间全死了，后来总有妖孽跑出来杀人，闹得人心惶惶，所以村民全跑了。”她慢悠悠回道，“你们没事的话也赶紧走吧。”
殷疏月很想问她为什么不走，看她没有交谈欲望忍住了，思绪乱飘总觉得忽略什么东西。
一旁的燕云想却非常生气，眉头狠狠皱起，“捕妖阁呢，他们拿着钱不干事吗？！”
对啊，看见燕云想，殷疏月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如果龙族监管不力，那人界为什么没有人管？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属于大古国的管控地界，大古国在每个县镇设置捕妖阁和除魔堂，监视进入大古国的妖魔鬼怪，防止他们作恶，现在人都被杀了，还没有管辖者来。
椅子上的女人活似看见红布的斗牛，没了方才的随和，怒吼：“捕妖阁才不会管！”
她比燕云想还愤怒，谈起捕妖阁，面色变得极为恐怖，“他们根本不会管，他们只会互相推搡，他们只会搜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谈什么保护百姓！”
“他们是人，是人就会贪恋权利钱财，官官相护，不过只是学过几年武功，一个个趾高气昂，那排场大得很！”
恨意冲天。
李牧宵也不知想到什么，不适宜笑出声，疑惑看向燕云想，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嘶，非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吗！
殷疏月胳膊肘捅一下李牧宵，示意他闭嘴。
“你在说什么？！”燕云想脸有一瞬空白，这怎么会正常，大古国是和平的，是安居乐业的，她素来以自己是大古国公主自豪。
她声音单薄，负隅抵抗，“大古国才不是这样的！”
可院中女人疯魔的态度明晃晃告诉她，大古国没有她想的和平，在有妖魔威胁的今天，欺负百姓的居然是强权，是地头蛇。
“你是公主，你眼中的大古国当然不是这样。”李牧宵无所谓道，抱臂盯着燕云想，按住不断扯自己衣服，企图阻止自己的手。
他不理解燕云想现在的情绪，明明在说实话，怎么好像他在欺负人，“你在气什么，你们这种人有人保护，有法器兜底还有丹药护命，自然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别说了。”殷疏月见燕云想胸膛疯狂起伏，一旁的冯婶又坐下闭着眼摇摇晃晃，头疼地拉着李牧宵往一边走，“你听话行不行。”
她从一开始就发现李牧宵和燕云想有些不对付，不是那种互相挑刺的针锋相对，而是表现在细枝末节中，他们极少对话，一旦聊天必然发生口角。
她暗中调和过，在两人面前说尽对方好话，发现没有效果后索性不管了，只是没想到今天突然爆发了。
这次李牧宵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尖锐，殷疏月怎么都劝不住，根本没有之前好阻止，埋头开始在万象锦找能用的符咒，发现根本没有哑巴咒也没有耳聋咒。
她决定以后学一下。
“难道怕以后享受时有负罪感？”这是李牧宵唯一能想到燕云想如此崩溃的原因。
殷疏月阻止不了李牧宵，直接大跨步去捂燕云想的耳朵，被她撇过头躲开，还推开。
殷疏月：哈哈，真有趣。
另一边李牧宵还在喋喋不休，语气异常平淡，带着最纯粹的疑问，“那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们，只要你出来就会知道这些，好好待在大古城不好吗。”
偏偏这种语气让伤害翻倍。
怎么办!
怎么办!
殷疏月束手无策，两边都拦不住，两边都不听她的，还不能动手，看着燕云想逐渐崩溃的神色，她开始寄希望于上苍让李牧宵变成哑巴。
他就像一颗地雷，不知道会踩到他什么点就炸了。
“云想，你别......”听他的。
还没说完，燕云想狠狠摸一把泪转身跑走。
殷疏月：......
转身对着李牧宵凶道：“看你干的好事，你惹得你哄好！”
李牧宵撇开头，不说话。
又不说话！又不说话！动不动就不说话！
气死她吧！
忍住情绪，殷疏月带着歉意对院内的女人说，“真是抱歉让您看笑话了。”
冯婶没理。
那种刚来到异世的孤独席卷全身，她真想回家，面上不显，依旧笑着，“今天打扰了，我们先告辞了。”
冯婶睁开眼，静静看她一会儿，忽然道：“天快黑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先在我这里住下，周围除了我都走了。”
殷疏月吸吸鼻子，摇摇头，“谢谢婶子，我得先去找我朋友。”
“你随意。”冯婶点点头，“不过晚上要小心一点，那些恶心的妖喜欢晚上出没。”
比如一些可恶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