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高二，蒋霜她们成为了学姐。

    大家似乎变了，但又没变。有的人个子高了，有的人脸上长了痘痘，有的人情窦初开恋爱了，也有的人成绩下滑严重退学了...

    而蒋霜似乎也变了，头发也散下来了，脸上或许是熬夜学习，在杏仁一般的眼睛上留了一点黑眼圈，但是皮肤依旧白嫩，少女的发育不仅仅体现在身高上，匀称的身形，撑着校服看着格外清纯。她在二班学历压力一如既往的重，班级语文成绩成功碾压一班三班，郑群贤以141的分数占据头名，她成为了年级的标杆。可蒋霜的心飘忽不定，连续两次英语测试掉到了90多分，钱寿大为吃惊，口头警告着蒋霜，给袁雅俪打了电话，袁雅俪认为是手机让蒋霜分心了，把手机没收了。

    蒋霜感到无奈，明明英语卷子不难，可自己没了耐心答题，尤其是写英语作文时，她潦草几句就写不下去了。

    蒋霜妈妈看着蒋霜这几天无精打采，顺势承诺她生日时好好带她出去玩玩，再给她钱让她和朋友过一场。蒋霜答应着，自己心里也期待着生日，第二天就和韩莉、沈倩约定了生日那天去的饭店，又约了班级玩的来的同学，她约了许译，但是被拒绝了，这样的结果她已经想到了。

    蒋霜还惦记着柳卓炎，托韩莉带话，但是柳卓炎也拒绝了。蒋霜不死心，晚自习课间带了瓶水去篮球场找他。

    碰巧他坐着休息，蒋霜顺势给他递水，柳卓炎站了起来，僵硬的扯嘴笑道：“我最讨厌这个牌子的矿泉水了。”

    蒋霜愣住，看着手里蓝色的瓶子，立马走到垃圾桶面前，狠狠的把瓶子摔了进去。

    “你是讨厌我而已！”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真诚的认错了、道歉了。我本来还侥幸觉得你会来给我过生日，但是我想错了。既然你想计较，那就这样吧，我不会再找你了。再也不见。”

    蒋霜又气又委屈，她记得柳卓炎是最不在乎这种事了，他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但对她偏要钻牛角尖。

    蒋霜扭头往回走，柳卓炎跟上去握住她的手腕，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计较或许也是不道德一种，你不想见就不见。”

    蒋霜回身使劲瞪着他的双眼，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滚。

    柳卓炎先是一愣，随后竟然笑了一下。

    是我看错了吧，蒋霜心想。

    生日这天是周日，可却阴雨连绵。

    外头滴答的细雨不停，吹了生日蜡烛，吴鹏觉得不尽兴，几人又点了一提啤酒。蒋霜提议在包房里唱歌，于是齐征喝着酒唱着歌，不想喝酒的女生抢着麦克风，和齐征比嗓门，蒋霜作为主角，说着要敬酒，结果憋着气喝了一大杯，其他人瞬间来了劲，好不热闹。一屋子人又吵吵闹闹了许久，蒋霜举着手机拍着视频，全都是张牙五爪的样子，尤其是韩莉。

    太阳要落山了，大家才解散，蒋霜是开心的，因为很久没玩的这么疯了。拿着礼物打车到了小区门口，蒋霜想吹吹风在上楼，就要走到家楼下时，蒋霜看着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台阶上。她以为是自己喝了酒犯迷糊了。

    直到柳卓炎重重的鼻息扑到蒋霜的头顶，她才清醒了许多。

    柳卓炎接过蒋霜拿着的礼物，放到他刚坐的地方，责问着蒋霜：“你喝酒了？你还会喝酒？这酒味太冲了，你回家不怕挨训呀？”

    蒋霜看着前几天还要和自己绝交的柳卓炎，叉腰别过头说道：“你别管的太宽了。”

    谁知道柳卓炎搭错了哪个筋，嬉皮笑脸还有点撒娇的意思：“歪，能不能客气点呀，我可是来给你过生日呢！你看，还带了生日蛋糕!”

    蒋霜看着他拿着的蛋糕，依稀能看见里面有白雪公主的小雕塑。

    忍不住的调侃道：“请问我是小学生吗？再说了，某人不是还在生气吗。”

    柳卓炎看着蒋霜身上自己送的小裙子，更心花怒放，似乎要跳起来，她长得白，什么颜色都能衬得她皮肤好，柳卓炎早就注意到蒋霜的披肩的长发，个子也高了点，文静的样子让柳卓炎清醒不过来。

    “蒋霜大寿星，我之前不识好歹，怎么可能生气啊！你就原谅我吧，咱两单独过生日去，请你吃西餐，包房我都订好啦。”

    蒋霜答应下来：“我请你吃！如果我钱不够，你再帮我垫付。”

    柳卓炎比了个OK的手势，等蒋霜上楼放好礼物，二人就出发了。

    柳卓炎定的西餐厅在这个县城唯一的大酒店，二楼是西餐厅，名字叫屿岛西餐。蒋霜听过这家，价格动人。她心里想着就剩2张红票了，估计不够，只能麻烦柳卓炎垫付了。

    柳卓炎一路都滔滔不绝,好像是他的生日一样。

    到了包房门口，柳卓炎停了脚步，挠挠头低声问道:“我能捂住你的眼睛吗，嗯...或者你把眼睛闭上，我拽着你衣角带你进去。”

    蒋霜不明白他搞了什么名堂，很配合的闭上双眼。

    柳卓炎轻轻的拽着她的衣角，带进房间。

    蒋霜能感觉一股热气靠近她的身前，他低头悄悄的在她耳侧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蒋霜睁开眼，一屋子的粉色接踵而来。

    白灰色的长形桌子摆着一大束深粉玫瑰，椅子附近布着一圈粉气球，地上还铺着闪闪的亮片，墙壁上挂着用气球拼成的happy birthday.

    他又一次让蒋霜吃惊，柳卓炎拉着她坐下，蒋霜都不知说什么，这粉粉的氛围，让她不适应，甚至有点尴尬。

    “柳卓炎你不用这么破费的，谢谢你，你过生日我也一定会好好的给你过。”

    柳卓炎嘿嘿的傻笑道：“好的，我的生日是冬天，那时候正好放寒假。”

    边说着，边拆着蛋糕包装，没一会就把蜡烛插上了。但是没有打火机，柳卓炎又跑出去和服务员借了一个。

    让蒋霜闭眼许愿，他自己唱着生日歌，可他五音不全，连生日歌都能跑调，蒋霜实在忍不住睁开笑他。

    以前韩莉她两总嫌弃自己唱歌难听，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难听的存在。

    柳卓炎看她笑得不停顿时严肃的说道：“你再睁眼，愿望就不灵了！”

    “好好好，我闭眼!”

    餐厅上餐很快，服务员上完菜品后要讲解一番，柳卓炎嫌磨叽，不耐烦的叫服务员不用讲解了。

    蒋霜不解的说道：“让他讲呗，我很好奇鹤雪白莲有什么故事。”

    “哎呀，都是浮云！你看，这不就是白糖融化的样子吗，只不过上面飘着可食用的白色花蕊，然后又加了鹅肝，把鹅肝放进这白天鹅之上，哦，对，这白天鹅也能吃。”

    蒋霜安静的听他讲着，好奇的问道：“你是不是总过来吃饭啊?”

    “我爹带我来过。”

    蒋霜尝了鹅肝，只觉得腻。

    看了看时间，已经20点22分了。蒋霜得回家了，柳卓炎家在蒋霜家附近，正好一同回家。

    正打算回去时，柳卓炎走到蒋霜旁边，神情严肃，说了早就想说的话。

    “蒋霜，再放两个假期，我们就高三了。如果你决定了去哪个城市上大学，告诉我，我要跟你在一个城市。答应我。”

    蒋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回到家，蒋霜整理着礼物和照片，找了个大花瓶装着玫瑰，摆在阳台上。这是蒋霜最喜欢的一个生日，是中学时代的美好的回忆。

    这时候如此幸福，被浸在蜜糖里的我们浑然不知。

    那时候不闻花香，不知珍惜。

    周一上学，柳卓炎课间也不去打篮球了，来二班找蒋霜补习，钱寿调侃着他，九班的理科生迷路了吧?柳卓炎厚脸皮的说想接受一下浓郁学识的熏陶。

    他来了两三天，就和二班同学混熟了，蒋霜真佩服他的社交能力，混了一圈都是哥们。

    一起学习了一个月，柳卓炎越来越耐得住性子，蒋霜指哪打哪，他听话的很。他学习的势头不减，老师们也鼓励他的学习态度，他更来了劲。

    期中考完，柳卓炎进步了20多名，他满世界的显摆。

    这是蒋霜功劳!当然了，我也是冰雪聪明！

    韩莉受不了他在班里得瑟，忍不住和蒋霜吐槽：“你给人家教疯魔了。”

    沈倩也附和道：“我进步的时候也没这么得瑟。”

    蒋霜哈哈的笑着，嘱咐柳卓炎别骄傲。

    四个人学习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蒋霜担心老师们怀疑早恋，但这个事也尘封入土，再没人提及。

    每天上课，学习，吃饭逛操场，四个人总是在一起，不知不觉皓北就开始冷了。

    气温在某一天突然下降，没什么过度就是寒冬的气温了。

    蒋霜今早醒来感到一阵刺骨，拉开窗帘外面已经白雪纷飞了。

    11月了，也该下大雪了。

    蒋霜穿了棉服，背上书包，在十字路口的转弯等着柳卓炎。

    没一会他冻红的双手捧着个小雪人就跑过来了。

    蒋霜看着这个不太成型雪人笑道：“这是雪宝嘛？”

    柳卓炎给它放在干枯的大树旁，说道：“对的！刚才艾莎亲自嘱咐我让我把雪宝给你，雪宝想告诉你冬天到了，多穿衣服。”

    蒋霜边走边乐：“感谢女王、感谢雪宝、感谢柳卓炎!”

    “千万别客气哦。”

    冬天黑天来的很快，蒋霜觉得自己不识时间了，明明还有卷子没刷完，就放学了。

    地理是最后学完的课程，必修二相比必修一简单，可蒋霜还在70多分徘徊，老师告诉她是学的死板了。

    蒋霜看着卷子上自己的字迹，似乎没错，可一对答案就有很大的落差。

    她掉进了自己的陷阱，从初中到现在，她心中有傲气，秉持着自己的学习态度和学习方法，不想改变，也不觉得会出错。

    所以期末考试她掉了前三，地理刚过及格线。

    这个分数，是去不了自己心中的大学的。

    钱寿宽慰她还有大把的机会，假期时调整自己的状态吧，付老师说开学回来会单独给你补课。蒋霜心里也宽慰许多，只不过成绩下滑，让进步的郑群贤骄傲了一番。

    沈倩最先收拾好，上楼来二班找蒋霜。

    郑群贤在座位上放好书包，径直走向了蒋霜，冷漠的教训着蒋霜：“你少得瑟点，成绩不至于这样。我看了你的目标纸条，申海大学，真敢想，现在已经遥不可及了吧。”

    蒋霜看着后面的展示栏里五颜六色的纸条，又看着这个又高又瘦的女孩，瞬间心生厌恶。

    “我就是去外太空的大学也跟你没关系。”

    “对呗。丑人多作怪！”

    沈倩从门口喊了一嗓子，蒋霜看到沈倩，也不生气了，拿起书包就走了出去。

    沈倩挽着蒋霜的胳膊说道：“学校真有才，出成绩还至于让咱们回学校报到看吗？闲的。那女的是考第一的那个吧，看给她得意的。”

    “不了解她，可能就是单纯的嘴坏。”

    蒋霜抱怨到，郑群贤或许把自己当敌人了，真无语。

    这个冬天，蒋霜安稳的放松自己。

    因为快要过年了，没有补习班，也没有多余的课后习题。蒋霜母女和姨妈一如既往，一起去姥爷家过年。

    姥爷家在皓北市的郊区，开车半个点就到了。为了提前备年货，过年前一个星期就回去了。

    姥爷家这边是一个小型的农村，都是平房，有田地，鸡窝和鹅棚，姥爷今年还新养了10几只鸽子。

    蒋霜在姥爷家睡到中午才起，洗漱之后简单吃点零食，就跑到院子里玩了。院子里有条看家大黑狗，虽然知道它不咬人，但蒋霜还是害怕它。见到大黑，蒋霜就跳了起来，偏偏大黑非要凑在蒋霜身边，吓得蒋霜满院子跑，大叫着，姥爷，你快来啊！

    袁雅俪和袁雅清姐妹两在屋子里笑着蒋霜，又劝着自己的老父亲别出屋折腾，可老爷子身体好，出屋追上大黑就给它拴在柱子上了，大黑晃着尾巴，好像还没跑够，意犹未尽。

    蒋霜在群里讲着在姥爷家的事，听的韩莉心痒，和沈倩定了明早来找蒋霜玩，蒋霜立马应下。沈倩逗着蒋霜，就咱们三个有点没意思，叫上那谁吧！

    蒋霜竟然回复了个OK。

    给柳卓炎打了电话：“喂，我是蒋霜。”

    电话那头传着柳卓炎的笑声：“哈哈，我知道呀，怎么了，想我了？”

    “你什么时候能不贫嘴啊？我在郊外，我们回姥爷家过年。明天韩莉和沈倩来找我，我记得明天是你的生日，你要是方便，一起在我姥爷家过呀？”

    柳卓炎听着，不停的发出感慨：“啊?真的可以去找你吗？啊！你妈妈在方便吗，我生日指定想找你玩的。真的可以啊！”

    蒋霜淡定的回答：“明天我妈她们带姥爷上街买衣服，然后去亲戚家。”

    柳卓炎提高嗓门说道：“你快把你姥爷家的地址给我，我明天早早的就过去!”

    挂了电话，蒋霜穿好衣服打车去了市中心的蛋糕店。她打算自己动手做一个蛋糕，即使样子一般，意义却不一样。

    因为柳卓炎精心准备了自己的生日，所以蒋霜也重视了起来，从开始放假就攒钱准备了。

    柳卓炎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蒋霜看他每天蹦蹦跳跳的就给他买了一双鞋子。NIKE Air Max经典跑鞋，她不太懂，但是灰白黑的配比很协调。

    第二天天亮，三个人就一起坐车来了。

    三个人没见过鸡窝鹅棚，抢着去拌饲料喂食。韩莉沈倩抢不过柳卓炎，他个子太高，弯了腰还是撞了棚顶，手里拌好的饲料撒了一裤腿，惊喊了一声，把一对鹅给吓毛了，直接把柳卓炎扑到了，他又吓又惊得喊着蒋霜救命。惹得三个女孩合不拢嘴，几个人又玩闹了一会，到了中午商量着做饭，可是谁都不会，最后蒋霜煮了面又点了外卖。

    拿出蛋糕时，柳卓炎就知道这是蒋霜做的了，大致是蓝天白云的样子，柳卓炎闹着不让切蛋糕，说要保留下来，但蒋霜毫不犹豫的切开分块了，吃过饭，蒋霜把礼物送给他，柳卓炎兴奋激动自言自语着，这是一个特殊的生日，韩莉和沈倩看着这两人，不停的打趣着，蒋霜坦荡的说道：“我们真的是朋友。”

    三个人回家时，蒋霜又递给柳卓炎一个本子，上面是各种英语语法、时态，分别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

    后来分开那几年，这个本子一直在柳卓炎身边，他不能割舍，害怕她会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