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皇篮球小分队正等在体育馆大门，大概是见我一个人，今吉翔一挑起眉尾：“青峰没和你在一起吗？”
我努力回忆了一番，愣是没想起来那位所谓的「哲」叫什么名字，唔了一声：“青峰同学正和桃井同学喜欢的男生在一起。”
“哲君？”桃井五月微蹙眉头，一脸担忧。
“就在那边，”我指了指方向，“要去找他吗？”
“算了。”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摇头。
她似乎不想提起比赛的事情，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莉酱放假都在家做些什么呢？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口回答：“睡到中午，下楼吃饭，之后打游戏。”
桃井五月：“……好颓废哦。”
我理直气壮：“这难道不是正常高中生的放假生活吗？”
“你家人不会说你么？”闻言，她皱了皱鼻尖，“要是我睡到中午不吃早餐，肯定会挨骂的。”
“我爸在加班呢，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虽然他不加班也不管我，只会陪着我一起打游戏。
“诶？”她有些惊讶，随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
“莉酱，”她拉住我的袖口支支吾吾，就在我忍不住开口问她到底想干嘛的时候，她猛地一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大声问道，“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我懵逼：“啊？”
“要是不方便的话，”在我回答前，她很快补充，“来我家玩也可以。”
这对话好像小学生啊。
把去对方家里玩当做友情的见证，这行为也好像小学生。
我倒是不排斥，就是觉得麻烦，一想到一群人吵吵闹闹跟过家家似的已经开始耳鸣了。
平安夜那晚，老父亲千辛万苦挤出时间陪我吃了晚饭，整个人蔫吧得像颗霜打的茄子。
工作果然是会吸人精髓的小妖精。
“抱歉啊宝，”他呜呜哭诉，“明天要加班，我会尽量赶回来陪你过圣诞节的。”
“我倒是没关系，”我瞅了他一眼，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你又多久没睡觉了，黑眼圈几乎要耷拉在嘴角上了。”
“说到这个就要生气的，你敢相信吗？”他愤懑得要捶桌，“说了一百遍科研的事情急不得，老板还天天催命似的催进度，气得我问老板是不是活不过新年了。”
“之后呢？又双叒叕被你们老板怼回去了吧。”
“他竟然说是！你能想象出来吗？为了让下属加班，老板都自我诅咒活不过新年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我：“……”
老父亲就职的研究所只能用「卷生卷死」来形容。底下的无名研究员卷，上头的神秘领导也卷，只剩下我可怜兮兮的老父亲——科研组组长，不得不在夹缝求生。
说起他们那位领导，也是个奇怪角色。代号朗姆，从不露面，日常联系方式是短信和邮件，偶尔的通讯都用变声器。
急躁、没耐心、坏脾气、性别年龄均不明。
“整个研究所都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老父亲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估计是躺在医院里靠着仪器续命，难怪这么着急，可能真的快要病死啦。”
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狐疑地询问：“话说，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该不会是那些包治百病、长生不老的骗人东西吧。”
“通俗地解释，清除坏细胞，激活好细胞，”老父亲挠挠头，“但小白鼠都死掉了，目前还没有得到理想结果。”
“类似于治疗癌症的靶向药？”
“差不多，比那个还要牛逼。吃一颗满血复活，全疗程直登极乐……啊不对，是位列仙班。”
老父亲曾经和我提过，这项研究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启。七年前，实验室发生过一起大型火灾，前任研究员和大部分资料都葬身火海，研究一度中止，直到他接手后才重新启动。
他们领导有钱又有病，重金建立团队研究特效药好像也挺符合逻辑的。
虽然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我没找到证据。
“你要小心一点，”我提醒他，“察觉到不对就趁早跑路。”
“放心啦，乌丸集团是国际大厂，每年缴纳巨额税款，不会有问题的。唉，不提工作上的事情了，天天加班加得我烦心，”老父亲气闷地憋嘴，随即兴致勃勃地问我，“宝，要不约同学去银座吧，听说圣诞节的灯光展很漂亮哦。”
“算了吧，人山人海的。”我切开鲜嫩的牛扒，“他们想来家里玩，被我拒绝了。”
“咦！！！”老父亲一下子就提起精神，“又是那个叫做桃井的小姑娘么？”
“还是那个小黑皮。”他的嘴角立马耷拉下来，肉眼可见的嫌弃。
这可能是所有父母的通病，既怕孩子交不到朋友，又怕孩子交到坏朋友。对于我这种性格古怪的高中生更甚，老父亲天天烦恼我的校园生活，生怕我又被人欺负了去。
在老父亲期待与撺掇下，我无奈地给桃井同学发信息：「明天要来我家吗？」
她回得很快：「要来要来！」
我还没回复，下一条信息弹了回来：「青峰君也可以一起来吗？」
「今吉前辈也想一起。我们现在在新宿商业区，莉酱要过来玩么？」
我：“……？”
我表示拒绝。
圣诞节当天。
桃井同学他们在下午四点准时到达小区大门，尽职的保安小哥把他们拦下，并拨通了我家可视电话。我刚从午睡中醒来不久，抱着枕头窝在摇椅上发呆，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差点忘了他们今天要来的事情。
这群人脸上是大写的震惊：“原来你是有钱人吗？”
我拍拍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我看起来很穷吗？”
千代田里的高档住宅区，一梯一户主推大平层，通过客厅落地窗能看见不远处的霞关大楼。老父亲当时就是觉得背靠警察厅警视厅和一众政府大楼，能给予一种无法替代的迷之安全感，才特地买了这里。
“Port Mafia再嚣张也不至于袭击霞关大楼吧。”这是他的原话。
我不确定。毕竟Port Mafia上上下下都不做人，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揣测他们。
目光略过眼前四人，在浅草色碎发的大高个上停顿半秒，我偏头看向今吉翔一，挑起眉尾，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是之前练习赛上，问我是不是喜欢女人的篮球少年。
认识，但不熟，他来干嘛。
“人多热闹嘛。”今吉翔一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热闹，确实是很热闹。浅草色碎发的大高个名为若松孝辅，大概是喇叭转世鸭子成精，从进门到现在嘴巴就没闭上过。
“天啊，我之前就超级想玩这款游戏，但没抢到。”
“哈哈哈青峰，我的篮球确实不如你，但游戏我是不会输的，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可恶！青峰你这个混蛋竟然抢我的物资，还给我啊！”
青峰、青峰、青峰。
话里话外都是青峰，这该不会是个扭曲的青峰厨吧。
室内暖气开得太足，本来就烘得我晕乎乎的。我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耳朵，径直起身往外走：“我去楼下买饮料。”
“诶？”桃井五月愣了一下，连忙跟过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摆摆手，自顾自地套上鞋，“我自己去就行。柜子有零食，你们随意。”
“正好我也有想买的东西，我跟她一块去吧。”今吉翔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边，低头朝我笑了笑。
我：？？？
我暗骂一句：“诡计多端的狗男人。”
今吉翔一：“……”
他故作为难地揉脑袋：“小林同学，我能听见的。”
“就是说给你听的。”我直白地回答。
今吉翔一：“……”
等电梯的时候，我淡定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好吧好吧，我坦白，”他看了看我，顿时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投降般举起双手，“若松是下一任篮球队队长，他和青峰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想要拜托你从中协调。”
我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我不是你们篮球队的，”我又郑重重申一遍，“别老是指使我干活。”
“有什么关系嘛，隔三差五去篮球队转一圈，社团学分就能得手，超轻松的。”
“我不需要参加社团，谢谢。”
“但现在看来，我的行为起了反效果，”他苦恼地揉脑袋，“你生气了么？若松确实有些吵闹，说话也直白，但人很单纯，并没有坏心眼。”
室外流通的空气让耳鸣稍有缓解，但我还是觉得烦躁，连带着语气也凶凶的：“生气了。”
今吉翔一一怔，下一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普通人一般不都会找些场面话搪塞过去么？你这么直白，弄得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一贯如此，”我斜眼睨他，“讨厌的话就离我远点。”
“你可真是坏脾气。”说罢，他还自顾自地点头附和。
大约是听到“欢迎光临”的门铃声，便利店收银台后穿绿色马甲的青年抬起头，眼睛似乎都亮了亮，朝我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小林小姐，圣诞节没有出去玩么？”
我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在意，直奔最里面。
今吉翔一似乎看了对方一眼，跟着我绕到冰柜前，唔了一声：“你们的关系很熟络？”
“不熟。”
“嗯？”
这人废话好多啊。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我看起来像是喜欢广交朋友的热情类型吗？我买东西，他卖东西，仅此而已。”
“不，”他直接笑了出声，“你看起来像是没有朋友的样子。”
我拿了瓶可乐，毫不犹豫扭头就走，让他亲身体会什么叫做没朋友。
“开个玩笑，”他一边笑一边追过来，“别生气了。”
便利店小哥迟疑地看向今吉翔一：“小林小姐，这位是？”
我没理他，正在翻钱包找零钱的时候，今吉翔一越过我将几枚硬币放在收银台上：“不用找了，正好我有零钱。”
“走吧，”他朝我晃了晃手里的饮料，“外面很冷，赶紧回去吧。”
我：？？？
直到走出便利店，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消失，我才狐疑地开口：“我觉得你在搞事，但没找到证据。”
“那就是没有咯，”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他气定神闲地说，“想要给我定罪，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上帝说，要有证据，于是就有了证据。
我醒过来的时候，被电击的后颈还在隐隐作痛。手脚都被捆紧束/缚，视线范围内是浓郁的黑暗，没有一丝丝光亮，以至于我差点怀疑自己瞎了。
这是哪里？
我被绑架了？
劫财还是劫色？
没等我想明白这些问题，上方像是被掀开盖子一般，光线蓦然宣泄而来，刺得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待我适应光线重新睁眼，正好看到来人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扶着墙壁走下来。
是那个便利店小哥，他朝我抿出一个腼腆雀跃的笑：“莉娅，情人节快乐。”
我眉头一皱，态度困惑且恶劣地应了一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