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这位便利店小哥名为……算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也与我无关。他一边絮絮叨叨回忆往昔,一边摆盘放好刀叉。

    从我第一次去买饭团、第一次打招呼、第一次朝他笑。还有第一次买卫生棉时,他羞涩得不敢直视我,两人之间流淌着尴尬而又青涩的气流。

    在他的叙说里,我们显然是一对恩爱的学生情侣,听得我直皱眉,地铁老人看手机同款表情包。

    “你别的都好,就是有一点坏习惯,”说罢,他颇为无奈地看向我,口吻却是宠溺与纵容,“生理期还喝冷饮,太不注意身体了。”

    我:???

    好变态啊!我深知自己脑子有病,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比我病得更重。

    “你是不是有臆想症啊,”我没忍住问出口,“脑子有病就去治,别来祸害无辜群众。”

    然而这人把选择性耳聋发挥到极致,完全无视我的话,收拾好一切后便坐正看向我,脸上依旧带着笑:“是不是因为我要值班,没有陪你过圣诞节,所以你才特地找了同学来气我。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情人节我会陪你好好过的。”

    他是真的有病。

    这里似乎是地下室,狭窄又逼仄,两个人蜷缩着腿再加上一张小矮桌几乎就占据了大半空间。我看了一眼上方楼梯口,随后将目光落在碗碟上明显是便利店晚间特惠便当的炸猪扒,抬头朝他笑了笑。下一秒双脚一蹬踢翻桌腿,咖喱与饮料顿时哗啦啦撒落一地。

    我的态度恶劣又嚣张:“抱歉啊,我不吃这些猪食。”

    青年一愣,暴怒一闪而过,就在我以为他都要动手时,很快又端起那副好脾气面孔,好声好气地劝道:“别闹脾气了,好吗?”

    傻逼东西,若非行动不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闹脾气。

    “莉娅,听话。”他温声说道,伸手似乎想摸摸我的脸。

    我偏头避开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远点。”

    狭小的空间充斥着咖喱的味道,棕色汤汁洒落得到处都是,并不觉得美味,反而像便便一样黏糊糊让人感到恶心。

    青年握了握拳头,似乎想发脾气,最后还是温声安抚我让我稍等,上去拿清洁工具。趁此机会,我尝试挣扎了一下,结实的塑料扎带依旧捆得很紧,在肌肤上留下一圈红印,勒得肌肤生疼。

    电影里面都有教过,可以用鞋带绑住扎带,通过摩擦生热的原理把扎带磨断。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我穿着小皮鞋,压根就没有鞋带。

    手机和书包都不在身边,目光扫过这间狭窄的地窖,我看向头顶那扇小小的方格出口,最后落在地上一次性的塑料刀叉上。

    便利店提供的塑料刀叉廉价而又粗糙,边缘都没有处理干净,静静地躺在泥泞的咖喱汤汁上,上面还有沾了碎土豆泥。

    这玩意连切个圣女果都费劲,更别说是切人了。

    我十分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住还带着余温的刀柄,在地面蹭干净后才藏在袖口里。

    聊胜于无叭。

    青年很快就提了一个水桶下来,拧干抹布擦拭地面,姿态温驯且顺从。擦到我脚边时,他抬头朝我温和地笑了笑:“我很快就收拾好,你先等一下。”

    我垂眸,蹬翻了水桶。脏水溅湿了我的鞋袜,也打在他白净的脸上。

    青年擦拭的动作僵住了,微弯的脊背宛若冷硬的塑像。过了一会,大概也没有很久,他将抹布摔进了桶内,面无表情地膝行朝我走来。

    “莉娅,”他猛地拽住我的头发,逼迫我仰起头,笑容扭曲且狰狞,“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不。我反而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个乖巧听话的人设。

    头皮疼得厉害,我看着他,直接对着他的脸吐了口口水。

    砰——

    后脑结结实实地砸在坚硬的地面,眼前猛地一黑,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颠倒,剧烈的呕吐感瞬间从胃部涌上咽喉。

    好痛、好晕、好难受。

    “我都让你乖乖听话了,为什么总要惹怒我,为什么总是要这样。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他一边怒吼,一边欺身压了上来,撕拉一声衬衫被撕裂,纽扣蹦落一地。

    就像一条发情的野狗,尖锐的虎牙刺进我的肩膀,要将我的骨肉和灵魂一并碾碎。

    死亡与疼痛是人类恐惧的来源。

    冷意顺着裸露的肌肤游遍四肢,粗厚的喘气声在不停地回荡,我闭了闭眼睛,放松身体,指尖勾住了袖口里那柄塑料刀。

    “啊!!!”青年猛地往后倒下,痛苦地嚎叫,紧紧捂住右眼,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我知道补刀的重要性,奈何工具实在不给力,在扎瞎他的另外一只眼前,他猛地一挥手,不仅折断了塑料刀,连带着我也整个人撞到墙上。

    “唔。”我发出一声闷哼,就地翻滚拿起地面上的叉子,对准他的太阳穴扎下去。他下意识抬手护住,叉子尖锐的前端刚陷入他的手背,还没等我完全用力就被拦腰折断。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对方,他怒吼一声翻身骑在我身上,目眦欲裂,双手掐死我的咽喉。

    “可恶!你这个贱人婊子!”他嘶吼着,脸色涨红,一只眼珠外瞪,另一只汩汩流血,像一条搁浅的金鱼。

    好丑啊。

    怎么会有人能丑成这样呢?

    我突然觉得好笑,无声又张狂地大笑。

    “笑什么,疯子。”他好像在惊恐地自言自语,但窒息感涌上大脑,我已经听得不太清楚了。

    我好像快要死了。

    但没关系,我可以死,可你也不能活。

    不知道回光返照是否可以用在此时此刻,头脑一瞬间变得清明,力气涌入四肢,我咬紧牙关猛地双腿一蹬,狠狠踹中他的下/体。

    “嗷!!!”男人发出一声尖锐而又痛苦的叫声,从我身上翻了下去,犹如烫熟的虾蜷缩成一团。

    琴酒在揍我时对我说过,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和理智,才能了解局势,找出突破口,在绝境中求生。

    可事实证明,理论是理论,实操是实操。肾上腺激素上头,我杀红了眼,若非有人及时把我们分开,这个强/奸/犯的脑袋估计都已经被我锤爆。

    混战中来人似乎被我砸了好几拳,他紧紧将我束缚在怀里制止了我的暴怒,好像一直在对我说着些什么,但整个耳畔被轰鸣占据,勉强只听清了“警察”“安全”这几个词汇。

    ……警察?

    我的动作一顿,缓缓停了下来,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他。

    来人眼角有一道伤疤,大概是见我看着他,他努力放缓嗓音,扶住我的肩膀想要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却依旧掩盖不住眉眼的锐利与锋芒:“别怕,我们是警察。你爸爸报了警,我们是来救你的。”

    我张了张口正想说话,却察觉到嘴巴里有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yue一声吐出来。虽然沾了鲜血和唾液,但依稀能看出是一只耳朵。

    口腔里盈斥着鲜血的铁锈味,我抹了一把湿淋淋的嘴唇,一抬头就看见两位飞机头警察目光蓦然变得警惕且慎重。

    我:“……”

    行吧。我知道我此时的形象肯定比便利店小哥还要杀/人/犯。

    我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眼角有疤的那位警察先生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朝我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做得很好,保护了自己。”

    “……是你们保护了我。”我垂眸看向那只耳朵。

    时钟拨回一个小时以前。

    老父亲逃班回家见不着我,手机也打不通,第一时间便报了警。

    正值情人节,我还是个高中生,警察第一反应是我跟小男友约会去了。高考的压力很大,家长反对孩子恋爱的事情并不少见,现在的小情侣都学会了暗度陈仓。

    他们再三解释,也劝说老父亲等等,可老父亲笃定我要是恋爱绝不可能瞒着他,肯定我是被人绑架了。警察署大部分人都被派去维持治安,失踪也不超过24小时,他们只能登记在案,表示一定会帮忙留意。

    老父亲又气又急,突然想起之前校园霸凌事件里那位联系过他的警察,幸好手机里还存有对方的通讯方式。毛利小五郎虽然已经辞职,依旧帮忙联系了以前的同事处理。

    他们问了一圈,找了老师和同学,最后还是今吉翔一提供了线索,说是我家街口那家便利店兼职生看我的眼神不对劲,通过学校得知了他现在的住址。

    好家伙,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别说是眼神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注意过。

    我皱着眉摸摸脖子上缠绕的绷带后,才勉强哑声开口:“打篮球埋没了你的才能,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当个侦探或者警察,情感专家也不错,据说挺赚钱的。”

    今吉翔一一怔,无奈地递来一杯温水:“这个不是重点吧。好了好了,医生说你伤到了声带,别勉强自己开口说话了。”

    闻言,我又摸了摸脖子。不说身上细碎的伤痕,喉咙火辣辣地疼,头也还有些眩晕,我越想越气,忍不住怒骂:“垃圾,废物,浪费空气的渣滓。”

    今吉翔一看了看我,噗嗤一声笑了出声:“看你现在还挺精神的,我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你会有心理阴影呢。”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有什么好怕的,该有心理阴影的是那位被我戳瞎一只眼的强/奸/犯吧。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外乎先奸后杀,死了就死了呗,这破烂世界我也待烦了。”

    我说得淡然,却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沉了脸色,压低声音吼了我的名字。他以往总带着欠揍的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板着脸,阴沉得有些吓人。

    “干嘛?”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今吉翔一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像是阴雨季节灰暗的天空。

    他问我:“就这么讨厌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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