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了一点：

    “你一直都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读，我从泽宇那听说说你去了外国语。”

    安然轻声地说：“我觉得外国语的氛围更适合我。”

    “我知道。”孺固看着她，眼神认真，“那时候我以为你会出国，所以我也去考了英中（高中部）。”

    安然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初三的时候，”他嘴角微扬，“我以为你要出国了，所以我去考了外国语学校的国际高中部。”

    安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想过，那个在附中竞赛班埋头刷竞赛题的孺固，曾经为了一个可能的“出国猜想”，也默默的去试过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水管被压抑住的情感。

    “因为你最后没选那条路。”孺固说，“所以我也回来了。当时在网招考试（附中的）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但我又不敢赌。”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那时候我想，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也不介意换个方向，去看看别的世界。英中我也考上了，但他们说你是第一。”

    安然望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想起那段初三的日子——那些不公平的遭遇…压抑到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涌上来。

    “我不喜欢那段日子。”她低声说，“孺固，我可以不说吗？”

    “好。”孺固点头，“不管怎样，安然，我很佩服你。你不是为了比赛才学那么多东西的人，你是真正想理解这个世界的人。”

    安然在心里说道，是因为你所以才想要了解更广阔的宇宙。“可我还差很远。”

    “每个聪明人都有不懂的地方。”孺固认真地说，“而你最厉害的一点是，你不怕从头开始。哪怕你现在不会的东西，只要你想弄明白，你就能现场推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接着说：

    “所以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很自由。”

    安然突然问，“那你这么说，是后悔了呢？”

    “不后悔。”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物理，我喜欢解一道难题时的那种快感，我喜欢用数学解释世界的逻辑。即使有时候很累，但我觉得……我很享受。”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每一种生活，哪怕是你不在的那种。况且我也认识了很多其他的朋友。”

    安然听着这话，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了一样。

    “那你以后也别再一个人走了。”她想说，“我可以陪你，慢慢走。”但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孺固又沉浸到题海中了。

    安然有点恍惚，他们好像突然变得年轻起来，回到那个逃离宇宙的约定里。只不过不再是用弹珠而是用纸笔。

    天真、坚定、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