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群人被柳自风的剑鞘打了几下,拖着那个男人带回基地。
这一群强盗不仅仅只有出来的这一些,还有一些留在基地,善后和看管。看到众人回来,以为又扛了个好家伙,结果是扛了个自己兄弟,地上还走着个衣衫整洁,青白素净的男子。
众人都不敢说话,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们把那个男子带到看管人口的地方,皆是猜测:
“他们变温柔了?怎么把人清醒地带回来?”
“应该是那个公子爷来找下人玩吧?”
“感觉像是新老大,看他这气质,搞的我们都不敢说话。”
“有道理。”
柳自风走进一间黑暗破烂的屋子,就见里头关着许多人,男女老少皆有,有的应是过路的,有的应该是以前住在这一片的人家,被绑来了。
被关着的人皆睁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来人。天还亮的时候,有好些人出去了,但是是被拖出去的,又哭又叫,有的拖到一半就没命了。
柳自风被盯的有点不自在,扫了眼坐在里头的人,看到角落里坐着个人,对门外来者不闻不问,闭目休憩。
柳自风向那走去,那少年也睁开了眼睛,见到来人,激动的直起腰来。
“阿生?”柳自风担心极了,将阿生扶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应该是拖拽出的淤青,也没什么了。
“你,怎么来了。”阿生怔怔地看着他,似是不曾想过。
“天都黑了,你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自己在外头把鸟吃了呢。”柳自风松了口气,拍了拍阿生的肩,转头又看见那一双双圆不楞登的眼睛,刚看向那群罪魁祸首,那群人便接道:“这位公子,你要是要放走他们,我们马上就放。”
柳自风点了点头,正要带着阿生出去,便又听领头地道:“但在这之前,请您来做我们的老大!”
“?”柳自风直接一个紧急回头,脑袋歪了歪。
老大?是什么意思?
“公子,方才交手之时,便早已知晓公子身手不凡,我们自愧不如,请您来做我们的老大吧!”
有这么一个身手了得的大人物当头,其他地方的强盗就不敢再来欺负他们啦!
不错,他们是强盗,强盗不是应该直接强嘛,不然叫强盗干什么?但偏偏他们这一群聚在一起,就没一个有实力的,当其他强盗把被抢的脑袋摁在脚下的时候,他们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抢,谁去抢。
身为强盗,却只能用这种可怜的手段,真是强盗之辱!
柳自风不明白,但夸她强她还是听的明白的,连忙拍了拍阿生,阿生先是静默了一瞬,便解释道,老大就是这群人的领头,可以指使他们干事。
柳自风点了点头,云里雾里的答应了,云里雾里的接受了加冕仪式:众人齐拍手,将她围在由他们圈成的圈中央,念了段神秘咒语。
“我就说吧,是新老大。”
“厉害厉害。”
柳自风见仪式可算结束了,正要离开,众人又围了上来:“老大,这就要走了吗?”“老大,留下来喝几杯啊!”
柳自风见阿生也回来了,只想尽快到达明阳,不愿多留,连忙摆手称谢,拉着阿生走了。
远离了基地,柳自风停了下来,阿生疑惑地看向他,是还有什么事吗?
柳自风扭头也看向阿生:“那个,接下来怎么走?”
“……向前走。”阿生无语道。
这人虽然很厉害,但是看上去真的笨笨的。
“行。”柳自风二话没说直接向前走,白剑也在月色下反射出光来。
还没什么防备心。
……
经过此事,柳自风也算是长了记性,警惕心多了几分,照样会给阿生做弹弓让他猎鸟,但会跟着去,阿生什么都懂,就是身手不太好,今后若阿生想学功夫,定是会教他的。
不得不说,阿生这小子是真贴心,叫他猎鸟,也不瞎走,反而是有方向的走。起初柳自风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有一次清晨起来,跟着阿生走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杂草少了些许,大多空荡,再继续走,便到了明阳。
柳自风看着高大的城门,再看看阿生,仅仅用了七日便到了。若没有他,还真没办法这么快到。
刚踏进去,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明阳不似京城,富丽宏大,更多的是江南风光,水声不断,混着街市上人的叫唤声,柳自风霎时间放松下来,这是她的家,从前的家。
柳自风想着路上也吃了几个果子,阿生也猎了鸟吃了个精光,应该是没什么胃口了,此时正值下午,明阳在夏日阳光本来就没那么热烈,现在这个时间,更为凉爽。
她又看了看阿生,突然看到他穿着这一身已经黑不溜秋,似块破布般盖在阿生身上。她将头一歪,朝阿生招了招手,叫他跟上,走到了一家成衣铺门口。
柳自风站在门口呆了一会,拿出师父给的钱袋,将碎银一个一个数了一遍,大概四十两银子。
衣服都多少钱来着?
柳自风将银子倒回钱袋,算了,进去再说。
走进店中,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人不由得放松,实木盒子摆的风雅至极,各色各样的衣裳挂在店内,进来买衣裳的人也都穿的华丽,显得二者有些尴尬。
“两位客官,想看…”一位姑娘瞧见来人,上前招呼了声,看见柳自风不禁红了脸,这翩翩公子样,谁不爱?
但又看到后头穿的破烂的男孩笑容有些僵硬:“什么衣裳啊?”
柳自风手撑在下巴上想了想,指了手阿生:“你看他适合什么。”
姑娘有些身子也有些僵了,挪不动步子,阿生也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抓紧了套在身上的破布。
“孙公子,您这衣裳太贵了,降低些吧。”一个娇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姑娘这可不行,我们雅缝阁做的衣裳可都是用定好的布料做的,这个价已经是最低的了。”旁边的男子穿着浅蓝色刺绣长衣,手中的扇子微微扇着,青丝半扎,摇了摇头,声音调皮道。
柳自风被声音吸引了注意,朝楼梯看去,那女子正提着裙摆在男子周围笑求着。那男子看到柳自风迷了眼笑笑,看见自家店里的姑娘有些僵,说了几句打发了身边这位小姐后,走上前道:“锦绣,这是怎么了?”
锦绣转身道:“孙公子,这两位公子要看衣裳。”
“那带他们去看呀。”
锦绣:“……”
柳自风朝右挪了一步,用握着剑的左手挥了挥阿生:“给他看看,多谢。”
男子顿时明白了,对锦绣温声道:“你先去忙吧,交给我好了。”
锦绣点了点头,蹲了下身子离开了。
男子笑着看向柳自风:“锦绣这姑娘喜净,见谅哈。”
柳自风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想起方才他与那位姑娘的对话,问了句:“您店里的衣裳大多都多少钱?”
男子将扇子打在左手合起来,发丝也被稍微飘起:“我们这儿的衣裳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最低也要五十两银子。”
……强求不来。
柳自风扭头就要走,但又看见阿生身上那一身,又转回头:“我们不用太好的,能穿就行,可有?”
“什么叫能穿就行?衣裳穿在身上就是要好看的呀,若是嫌贵,我有一个法子。”
柳自风带有一丝期待问道:“什么法子?”
“我看你这身衣服绸缎不错,要不拿这身换?”
“……你给两件?”
“怎么可能?”
那还是算了,身上这件是师父用自己小时候所有衣服缝缝补补出来的,若不是师父手巧,根本做不出这种样子,更别说拿去换了,拿去换还只能换一件,自己穿什么?
柳自风还是想走,男子忙拉住:“哎算了算了,这位公子,这样吧,我看你面熟,给你少点,四十两好了。”
柳自风叹了口气,四十两银子,全部家当啊,还打算买完衣裳给阿生吃顿好的呢!
“公子,我们店的衣裳可是最好的,可以穿好久呢,其他在明阳卖衣裳的,那衣裳肯定比不上咱的,穿没几天就有毛病了。”男子又说道。
柳自风又转回头,抱着剑到胸前:“我没那么多银子。”
“害这没啥,没银子的话,我看你这打扮身手肯定不错,留下来做个保镖,每月给二十两银子,这可比别地给的银子多呐!”
柳自风犹豫了一会,虽然不明白保镖是什么意思,但二十两银子是现在银子的一半,应该挺值的,主要还是要给阿生吃饱饭。
“那我买了这衣裳,可以先给我二十两银子,下个月再发二十两银子吗?”
“这可以,答应啦?”
“行,答应了,带他看看衣服吧。”
“好啊,走吧。”男子朝阿生招了招手。阿生跟了上去,柳自风便自觉站在门口,男子挑衣服,就不看了。
天色渐渐暗下,阿生才出来,神情有些疲惫,旁边的男子下巴还抵着扇子想着该怎么配衣裳。
柳自风看了眼,本来就圆的眼睛都快瞪破了:阿生身着一身黑色织有蛇纹的束袖衣裳,头发也顺便被高高束起,腰带扎在腰上,细窄干练,下摆被风微微吹起,显然一身青春少年。
“感觉还是白色那一身比较适合他。”男子撑着下巴说道,又歪头:“绿的那套也可以。”
柳自风抬手打断,在阿生周围转了一圈,除了师父,她好久没见到这么俊的了。属于女子的那点花花心思有些冒出头,又被自己强行压下去。
“不错。”柳自风停下脚步,站在阿生面前,点了点头。阿生一阵脸红。
“不错?怎么可以说不错呢?明明是完美!我配的衣裳,永远只有完美这一个词!”男子放下扇子,急道。
柳自风看着他,不禁有些熟悉,双手握剑问道:“多谢公子,公子怎么称呼?”
男子展开扇子,青丝被轻轻扇起,弯起眉眼:“我叫孙梓亭,木辛梓,亭亭玉立的亭。”
柳自风点了点头:“柳自风,自在的自,谈笑风生的风。他是阿生。”
阿生也点点头,可算知道他叫什么,平时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最后柳自风还是叫孙梓亭给阿生换了身简单些的,忍痛给了四十两银子,又随着孙梓亭上了楼。进到一间屋内,便瞧见里头还坐着一个身穿一袭白,拿着书看着。
“啊,这是白公子白言辞,不说明阳,整个安平都知道他。”孙梓亭将二位招呼进来,用扇子指着白言辞道,脸上皆是自豪。
安平是现在的国号。
柳自风拿着剑点了点头,白言辞的双眼也从书上离开,扫了一眼,又回到书上。
却仅仅这一眼,柳自风就觉得那股熟悉感更强烈了,似有什么东西正挖着心,将什么东西露出来给她看。
柳自风心叫奇怪,其实从进入这雅缝阁开始,那股熟悉感就从未消失,想忽视都不行。
“怎的,这次不带女子给你试衣裳,换男子了?”白言辞翻了页书页,冷声道。
白言辞皮肤白皙,白色的衣裳和一头乌黑的长发显得更白,双眼狭长,冷淡至极,扫一眼便叫人心惊胆战,手长手指也长,好看得很,也许是经常写字,皙白修长的手指上有几个薄茧。
太熟悉了。柳自风暗想。
“什么啊,”孙梓亭脸皮厚着贴过去,“这两位是买衣裳,没银子了,来做保镖呢。”
“要保镖干什么,你这身份谁还敢欺负你。”白言辞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孙梓亭。
“给你用啊!你在朝廷混的那么难,再加上你那不争气的爹和没好气的弟弟,不给你弄一个都怕你哪天离我而去了。”孙梓亭急道,一屁股坐到白言辞旁边。
白言辞眼皮又抬了一下:“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自己都顾不来吧?”
柳自风有点急了,我师父那么厉害,他把自己所有本事都交给我了,竟有人不相信我的实力!
“人不可貌相啊,那谢姐姐不也细胳膊细腿,照样抡倒那些军队的大胳膊大腿。”
柳自风暗暗点头,保持现在的身材,明明就是为了打架时方便走位,又不一定要虎背熊腰的,虎背熊腰的照样被打的满地找牙要娘亲。
白言辞不说话了,挥了挥手让孙梓亭自己去倒腾。孙梓亭也不言有他,但着两位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