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竹将竹子砍成好几节后,去厨房找来烧水的锅,将满满一桶清水,倒入锅中后,她将竹子放入锅中,找来干草干祡点燃灶台。
周知竹观察一下锅中的情况后,她将盖子盖到锅上。等着水烧开,随后又添上相对应的冷水,等待竹子彻底脱水,到时候再进行晾干。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周知竹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起稿图,竹公子是皇城来的,自然什么好东西他没见过,所以周知竹定然不能拿普普通通的竹雕样式来糊弄他,她只能在里边加入自己的巧思。
竹公子,听称呼就知道,是品行高尚之辈,所以最好的是竹雕刻竹子,但单单刻竹行不通,未免太单调,她可以以竹子的两侧作为柱子,象征性刻凉亭,凉亭也是竹子建成的样式,然后配上大片竹林,竹林中有小人在奋笔疾书。
之后可以配上两行诗句:清幽默竹林,唯有高洁士。周知竹愣愣写出两句诗后,将棍子一扔,将地上的草图擦掉。
锅里的竹子彻底脱水结束,现在需要去晾嗮这些竹子,脱水只是脱去竹子原有体内的水分,但不代表它就没水,或者不需要晾干,晾嗮竹子也是技术活,等待的时间更加漫长,竹子一日不干,她就一日无法雕刻。
周知竹就算心急也没办法,她看到今日挖的竹笋还在院中,她去剥竹笋,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将竹笋就剥好,找来菜刀把笋切好后,放入菜篮子中。
周知竹拿去清洗后,就把竹笋放在一边,将煮饭的锅替换掉原本烧水的锅,她就去淘米煮饭,等到饭快要熟的时候,她就找来家里的腊肉,切成块,伴着竹笋放进炒菜锅里,一起炒了。
饭菜都煮好后,周知竹拿碗将饭菜装好,放进竹编的食盒中,她要尽快给周父周母送去吃食。
周知竹到达医馆的时候,周父还没醒,她简单跟周母交代几句后,就找来郎中给周母看腿。
起初周母还不同意,最终还是周知竹软磨硬泡下,周母菜勉强同意。
郎中表示周母的脚还有救,只是以后需要慢慢养好才行,周知竹大喜过望,接连感谢郎中许久,才平复激动的心情。在接连的噩耗中,这已然算得上一件喜事。
回到家后,周知竹将锅里还温着的饭菜拿出,快速解决吃饭问题就,清洗碗筷,烧水洗澡后,躺在房间内睡觉。
周知竹的房间极为朴素,只有简单的床和几把竹子做的椅子和一个竹子做的梳妆台。
此刻她心思十分活络,她在盘算自己的未来,完成张公子的竹雕单子后,她又该何去何从。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宝月阁的,以及张公子对十三娘嚣张的喊话。
或许她后续可以跟宝月阁达成协议,为宝月阁供货,这样能赚上不少,她和爹娘住的院子也该翻新了,往后她和爹娘也能吃好些。
第二日一早,周知竹就开始准备腊印的材料,竹雕并不是竹子晒干后立马就可以开始刻了,还需要用毛笔将图绘于纸中,随后给竹子涂上蜡,等蜡还没有干的时候,将纸贴在竹子上,用高温反复托刷,最终纸会粘于竹子的表面,之后再运用刮刀,进行雕刻,当雕刻的形状成型后,就可将表面的纸和蜡磨掉,之后在进行后续工程。
周知竹找来自己压箱底的工具,专门将稿图按照竹子大小比例绘制好后,她发现家中的蜡烛所剩无几,她决定去城里一趟,买些蜡烛回来,拓印所要用到的蜡,便是蜡烛的蜡,这种蜡相对其他的五花八门的蜡便宜很多。
周知竹找到蜡烛店问老板要了一扎蜡烛,付过钱后,刚要离开,她险些撞到人。她暗叫倒霉,这一天天的,怎么非得给她来这么一下。
结果她抬头发现,撞到的不是旁人,是她爹去帮忙搬货的李老板。自从她爹出事后,李老板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李老板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他看见周知竹眼睛都瞪眼了,模样极为愤怒,咬牙切齿的放狠话:“臭丫头,撞了老子还不道歉。”
很显然李老板并没有认出周知竹,他的模样仿佛要将周知竹生吞活剥了。
刚刚周知竹是有好好看路的,这个李老板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低着个脑袋喃喃自语。
“明明是你撞我在先。”周知竹反驳道,她咬牙切齿的瞪着李老板,原因无他,这李老板运送的货物一向喜欢超标,为了多放货物进入箱子内,他会不顾及工人的身体,能装则装,不能装的,拼命挤压也要装上。
给李老板帮工的人已经出事过好几位,周知竹和周母劝过周父不要在李老板手下继续帮工,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李老板欠了周父好几个月工钱没给,如果周父不干,幸幸苦苦一年的工钱就会打水漂。
周父只能无可奈何的跟李老板深度绑定,谁知道,下一位出事的竟然就是周父。周知竹追悔莫及,当初怎就不多劝劝周父呢?此刻她看到李老板,就像见到仇人般觉得可恨。
“臭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赶这样对我大吼大叫。”李老板指着周知竹的鼻子骂道。
“啪”周知竹一手拍开李老板的手,眼里带着冷漠:“你欠我爹六个月工钱没给,昨日我爹因为在你家帮工压断脊椎,昏迷不醒,我还能不知道你,人渣,败类。”
李老板被周知竹这么一说,他也想起这个给他熟悉感的黄毛丫头是谁,她爹是个不省事的,生出个女儿也是害人精,李老板气得面色张红:“原来你就是那个废物的女儿,搬点货物都搬不好,出事还怪我。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
“你还我爹的血汗钱。”周知竹被气得不清,她失去理智冲上去就给了李老板一掌。
李老板不可思议的瞪着周知竹,他肥胖的脸上出现个艳红的巴掌印。除了他已过事的爹娘,还从未有人敢这样打他,简直岂有此理。
李老板上前跟周知竹扭打到一块,李老板虽然是男子,体型也肥大,但常年不干活,全身都是虚力。而周知竹因着常年干农活的缘故,力气极大,她竟能压着李老板打。
最后是县府的衙役到达现场,才将两人分开,纷纷带回县府的牢房内。
因着李老板是县城的交税大户,而且平日没少贿赂府衙,他很快被放出,周知竹还要在牢房待一晚,明天才能出去 。
看着李老板大摇大摆,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在自己面前出去,周知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李老板。
县府的牢房昏暗潮湿,还有一股霉味,时不时还要串出几只老鼠蟑螂,周知竹只能默默忍下。
等待是漫长的,过了一夜终于出去的周知竹已经被牢房里恶劣的环境,折磨得精神不佳。出狱后,周知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医馆跟周母报平安。
周母担心了一晚上,要不是晚上周父离不开她照顾,她早回家去看看周知竹发生什么事。
结果当看到周知竹狼狈的模样,周母红了眼眶:“知竹,这是怎么?”
周知竹将自己昨天跟李老板大打出手的事情告知周母,周母被吓得脸色苍白,顿时紧张起来,她牵起周知竹的手:“知竹,不要留在这,去你舅舅家住上一段时间,这李老板睚眦必报,不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惹得起的。”
“娘,您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向您保证。”周知竹拍了拍自己娘亲的手安慰道。
……
离开医馆后,周知竹并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去了卖了油的铺子,买了一罐油。
李老板有个习惯,他特别喜欢站在码头的石堆上对帮工指手画脚。那堆石堆认主,李老板专门找人帮他看守。
周知竹抱着油,藏在一旁蹲守,等到看守换班之际,她偷偷在石堆上抹上油。
抹完油,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躲在不远处偷看。
到下午的时候,李老板大摇大摆的来到码头指手画脚,照常站在石堆上,结果还没站多久,一个打滑,整个人从石堆上栽倒下来,伴随“咔嚓”的骨头碎裂声,李老板的左腿被摔断了。
周知竹嘴角维勾,摔不死你,便宜你了。李老板的腿看样子起码要修养几个月,这几个月,也没时间找她的岔,周知竹算得刚刚好。
……
回到家后,周知竹收拾心情,顾不得身上有多脏,她立马去查看竹子晾干的情况,发现没有一丁点水分后。
她就开始拓印,拓印是技术活,最是考验耐心,要不偏不倚刚刚好,才行,还要注意用蜡是否均匀。
周知竹搬来两块石头,她寻来一个小罐子,将罐子放在石头上,就把其他的干草和干祡放在石头与石头之间的间隙中,她点燃这些干祡。
随即将蜡烛放入罐子中,她要溶蜡,让蜡变成跟水一样的液体,再用刷子刷在竹子上。
很快罐子内冒出白烟,周知竹用勺子搅拌几下,见蜡溶得十分均匀后,找来羊毛刷,沾着蜡往竹子上刷。
蜡遇冷的时候,凝固得非常快,周知竹只能一边刷蜡,一边将稿纸严丝合缝的贴在竹子上,等稿子与竹子贴合后,就会轻松很多。
还好周知竹基本功还算扎实,她很快就将稿纸与竹子相贴。随后,她还要在上一层蜡,彻底将稿纸跟竹子相连,初步算完成。
她熄灭柴火,将罐子收好,下次可以循环利用,这种东西,买一次就能用很多次。
她找来要用到需要雕刻的工具,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首先她要做的,是将竹子的两边切口打磨圆滑不至于伤手。打磨也讲究慢工出细活,只有慢慢观察,用磨砂石,一次次的磨,磨到平滑,没有任何一点凸起,还要对称,才能算完成一步。
周知竹的眼睛就是迟,在她眼里打磨的东西没有不平衡的,磨砂石在她手中,不再是简单的磨砂石,而是成为一件艺术品。而她手上的竹子,也是是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