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了饭后,柏枳就开始收拾东西。
席乐参加了文艺晚会的一个节目,不仅忙里忙外,还坚决保密全班所有人,除了和她一起参加的。
上课的时候写了一大张纸条告诉她能不能帮她拿东西,跑腿费是一半的零食。
试问如果拒绝了桌面上摆这的一大包零食,那就不是她最好的同桌了。
讲台上是季桉在组织人搬凳子,柏枳的凳子靠背挂了几个袋子。
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她,江纾解过来接起那张凳子。人流中,柏枳看着拿着袋东西提两张凳子的江纾解过意不去,她顺过那袋东西跟在江纾解后面。
因为点小插曲,她和江纾解坐在了队伍的末尾,席乐赶过来的时候说:“还挺好找你。”
她拿东西就又走了,临走时还手贱兮兮地把柏枳帽子往上拉。
宽大的帽檐盖住了柏枳,人没生气,只是一下从发呆中一下子清醒,望向旁边的人。
她带上了黑框眼镜,长发随意的拿了皮筋扎上,光线暗下看着一张纸条。
江纾解转头,黑框眼镜折有一角反光,看不清神色。
“你是不是运动会报了1500。”
“怎么了吗?”
江纾解抬手扯着柏枳衣角,慢慢将人带过来,两个人挨的很近,几乎脸贴在一起。
纸条的内容在江纾解那个座位的光线下展现出来。
“江湖救急,明天体委有事请假,班干部帮忙看一下运动员吧,小枳明天有个1500就交给你了。——班长书”
江纾解收好纸条,面上还是那随意样,“我要跟你了。”
“啊?你说什么?”
柏枳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换人,听到这句话马上支起了身子,帽子不小心掉下。
“跟你了。”江纾解再次重复了一遍。
先前看的小说在脑海里重新放映,主角互通心意的一句“我以后跟你了”与刚刚那一句话逐渐重合。
在相互对视的几秒钟后,柏枳用手捂上自己的脸,顺便把帽子带上。
也不能怪江纾解组织语言的能力,但直接照纸上的念出来也是可以的。
“我在你旁边会让你反应很大吗?”江纾解看着她这个样子,似乎是不解地问。
她想,心脏的人也是听什么也脏的。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除了那本小说片段确实印象深刻外,还有一点。
而自己像找个洞拼命装进去的仓鼠,想要无关外围的任何人待在一方世界减少尴尬。
但那是不可能的,文艺晚会快要开始了,身后还站着老师,也不能说什么话。
她抬头,把凳子挪远了点,眼睛撇到江纾解,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是之前的表情,似乎在很专注地听主持。
而江纾解也没有什么反应,光线照着她眼神似乎晦暗神伤,让柏枳又有点觉得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她没有拒绝这件事,算是默认了。
席乐演完后就搬了凳子过来。
她本色出演学生角色还要带很大框的眼镜,即使都这样打扮了,搬凳子过来也是直接坐到了柏枳和江纾解中间。
席乐的凳子是紧挨着柏枳,江纾解那边有一小道挡着。她脸挨近柏枳,被柏枳用一包薯片隔开,柏枳又带上了帽子,迅速别过头说:
“后面有老师。”
这样一点没有什么威慑力,席乐把那包薯片开了,“啊,你说后面的几个老师啊,都认识我,包不被抓的,放心吧。”
这才要警惕啊!
柏枳又把帽子再拉下点,心里吐槽道。
看了几分钟,席乐终于才意识到不对劲。全程在她旁边的人都默不作声,她找不到一个话题。
只有一种也能让席乐这样的人察觉到的,古怪或者预告发生了特别的事的氛围在周围萦绕。
“文晚好看吗?”
“挺好的。”柏枳不看节目的时候就是低头。
“我那个小品好看吗?”席乐又笑嘻嘻地说。
“好看。”
“那在台上我好看吗?”
柏枳抬头,琢磨了两下,“其实你不是上台就只涂了粉吗?”
席乐突然靠近,想让柏枳摸摸自己脸,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
“席乐。”
席乐转过头,看向江纾解,江纾解好整以暇地指身后,光线暗下看不清脸,但席乐还是一瞬间收回了动作。
林梧站在他们的后面,双手交叉,挑眉,也在看着席乐。
席乐悻悻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乖乖地看完剩下的演出。
柏枳越过席乐看江纾解,她背靠椅背上坐着,手上玩着自己带的魔方,望着台上的演出,时不时低头看魔方的进度。
魔方逐渐停下,她转头看向柏枳,再席乐挡住视线前又把注意放到了文艺晚会上。
柏枳感觉,在刚刚江纾解转头时,她好像看到了一点点的嘴角上扬。
所有的一切都是像素点样被放大。
因为很久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人笑过,柏枳的否定更多。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她看错了。
如果是真的,她就会想说那句“小姐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晚上宿舍,按照平常柏枳要给江纾解留门的,自习完江纾解才回来。
但是现在,嘴里还有泡沫的柏枳看着宿舍门晃动,转身继续刷牙。
身后的人走到了她的旁边,也拿起牙杯。
柏枳吐完泡沫问:“你今天不上自习吗?”
“不了,明天还要准备东西。”
柏枳看着身旁的人眨了眨眼。
他们又不是要去哪,也不是干什么大事。大不了上场就是跑。
江纾解洗漱完就东捡一点西拿一点。
柏枳从那一堆东西里只拿出了毛巾。她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是指只要这个,剩下其它的都可以物归原位了。
不过沟通没有继续下去,宿管的敲门声让两个人又匆匆忙忙捡东西。
第二天,柏枳在检录处也就喝了一点点的水,吃也是只吃了早餐。
看了眼旁边那东西的人还在坐着,手上拿了本书,且不受旁边影响。
周围很吵,有的是运动员和本班同学互相鼓励和从旁边音响传来的检录老师的声音。
别说,柏枳思考过她是怎么看的进这么无聊的书。
柏枳听着旁边别人的鼓励,转头看向江纾解。
她问:“水和葡萄糖拿了吗?”
“拿了。”江纾解一心二用。
“那毛巾呢?”
“嗯,在这。”
一段时间的停顿后,江纾解又听到了柏枳的声音。
“那我紧张怎么办。”
“深呼吸。”
眼前的人放下了书,半蹲着手指绕上了鞋带。她轻松地打好结,并且接过号码牌,小心翼翼地将牌子挂好。
柏枳看到阳光刚好在她脸上折下角,眉眼也不同于往日的疏离,更多的是那点点透露出来地... ...喜悦?
短短两天,柏枳感觉自己脑子坏了,一是看到江纾解笑,二是看到江纾解有快乐的神情流露。
她还记得的,对江纾解的评价,覆盖的一层霜,是吧?
不是没有见过江纾解笑过,但是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她们两个还没有这么僵硬的时候。
但说江纾解不笑正常也是很奇怪的,难道说她不是人不能笑吗?
柏枳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胡思乱想的能力,恍惚之后,她越发觉得最近自己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遇到江纾解就是宕机。
柏枳轻微动了动腿,看着那个已经挂好的号码牌,走到了跑道上。
“请运动员上道。”
周围的嘈杂声也好,其它的声音也好,此刻,她所有的精力又重新回到了跑道上。
直到快要到终点的那一刻,心跳声任然吵嚷。她被江纾解接住,有力地双臂托起她,她的脸埋在毛巾那,身上所有的力量都寄托在这。
柏枳什么都想不到,呼吸渐渐平稳的时候,她的脸被江纾解温柔地托起来,接着就是毛巾胡乱地擦着。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江纾解,脑袋又浮现了刚刚的问题。
休息完后。
“为什么盯着我看?”
江纾解点了一下柏枳的额头,“还能再走走吗?”
柏枳现在是被江纾解拖着走。她点点头,慢慢挪动身子。
走了一小段距离,她回头看,江纾解站在不远处,周围围了一小部分地人,而江纾解则是跟平常一样不语,低头手上摆弄着一部相机。
“江纾解!”
柏枳喊了一声,人群中的人抬头,似乎和之前某个瞬间重合。
“你在干什么。”
“看照片。”江纾解回道,“要过来一起看吗?”
柏枳思考的时候已经放弃叫江纾解过来给她看这一个选项,认为也不是很远,就又慢慢挪动身子。
江纾解就站在原地,她旁边的学生倒是很乐意过来扶柏枳,还一边打趣,“你应该看看这张照片,绝对把你拍的特别好看。”
“对啊,谁说我们班拍照技术不好,这不就挺好的吗?”
等到柏枳拿到照相机,一张张仔仔细细看。
照片上的她已经不说看的见脸,动作也很诡异。明明是跑步,散影却很像跳舞。
“谁拍的。”
柏枳拿着这张照片问。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中间的人。
江纾解在旁边慢慢放,辩解道:“其实...还有一张补救的。”
“真有啊?”
“不是,啊?江纾解你真会拍照啊?”大家又簇拥着上前,都想想看看那张补救照片。
说不定真能挽回一下他们班一个都不会拍照的名声呢?
但只有柏枳看到了,她一脸难尽地看那张补救照片,评价道:“你能答应我高三运动会别拿相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