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听琴离开的时候几乎完全将她禁足在这间屋子里,她如今无法再驱使灵力,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半步。
也正因如此,鄢丰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焦躁。
既来之,则安之。
直到这天,灵珠兴冲冲跑进屋,告诉她:“鄢丰姐姐,师父让我带你过去呢。她已经准备好要为你治疗右臂了!”
她不等她回答,便已经不由分说地拉起她便往外走。
这一次果然没有受到禁制阻隔,鄢丰跟着灵珠一路弯弯绕绕,最终停在医家最中心的一间院门前。
灵珠轻车熟路地推开大门:“师父,我把鄢丰姐姐带来了!”
紧闭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人不是聂听琴,是个看起来和灵珠差不多一般大的小少年,看到灵珠,他几乎是下意识蹙起眉头,不满道:“你怎么又到处乱跑?”
“我、我……”灵珠似乎有点怕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很快挺起腰杆,“是师父吩咐我去带鄢丰姐姐过来治伤的!”
那少年还不相信,不依不饶地盯着她道:“你这幅身子本来就虚弱,你天天这样到处乱跑,到时候明师姐还怎么——”
“锐思,怎么和你师姐说话呢?”
熟悉的女声响起,及时打断了小少年的出言不逊。
少年立刻噤声,与此同时,聂听琴从门里露出半张脸,轻飘飘看了门外二人一眼,便转过身:
“进来吧。”
鄢丰悄悄看了灵珠一眼,小姑娘眼眶已经红了一圈,碍于师父在场又生生憋了回去。
偏生那少年见聂听琴走得远了些,又愤愤地看了灵珠一眼,小声道:
“她才不是我的师姐呢!”
说罢,他便转身追上了聂听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
后者似有所感地侧过头,什么也没有说。
大门应声关上,三人亦步亦趋跟在聂听琴身后,进了屋。
聂听琴关上门,让她坐在桌前,顿了顿,问她:”今天来我是想告诉你,我虽然有办法帮你,但是,最终,你的右臂能不能恢复……全看你自己。”
鄢丰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不能视物,闻言有些不解。
聂听琴说:“这些日子,你的心魔可有再出现?”
鄢丰摇摇头,这才恍然记起,心魔自从来到医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聂听琴看着她困惑的模样笑了一声,将眼前的瓷碗推到她面前:“喝下这个药引,我们便开始吧。”
鄢丰摸索着朝声音的方向摸索了一下,果然碰到了一个微凉的碗。
奇怪的是,这药引竟然一点味道也没有——从气味,到口感。
她疑惑地端起碗喝了,不禁泛起一阵恶寒。
因为入口的东西竟像是活物一般,在她咽喉之间挣扎蠕动了几下,才滑入喉中。
“我需要你的心头血。”
聂听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柄锋利的刀已经随着她的话音没入心口。
鄢丰心口一痛,正要说点什么,眼前的黑暗却逐渐被光芒一点一点填满,她适应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定定看着面前浮在半空的黄色符咒,一条鲜红的血线正将她和那枚符咒连接在一起。
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在符咒上,又很快被符纸上强大的莹白色灵力强硬地吞噬。
鄢丰无端感到一阵困意上涌,方才还清晰无比的视线再次模糊不清,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却恍然从天外传来:
“……是不是只有我彻底摆脱了这颗魔心,你才能真正地看到我?!”
那是个少年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儿轻微的怒意,在寂静无声的夜晚显得掷地有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最后,连眼前的最后一丝清明也被这静寂无风浪的过往所埋没,鄢丰下意识想要环顾四周,身体却不受控制。
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面前那个已经怒气冲冲快步离开的背影,一面喊他的名字:
“阿昭……”
鄢丰想要追上去一探究竟,可是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境,她刚一动作便轰然倒塌,眼前景色迅速变幻,鄢丰猛地发现,甘镬剑不知何时被她稳稳握在手中,此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贯穿了对面人的心口!
她惊慌失措地跑上去接住他失力坠落的身体,脑中一片空白,唯有那身绣着永夜暗纹的黑衣在眼中分外清晰。
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她看不清楚他的面目,只知道他心口开了一个大窟窿,血液汩汩冒出——他要死了。
鄢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感到一阵绝望。
可下一刻,巨大的喜悦又在顷刻之间将她淹没。
鄢丰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知道这份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欣喜究竟从何而来,因何从一份绝望中生发?
可幻境已经再次倒塌,连那份喜悦都飞速远去,鄢丰却只能讷讷停留在原地,心口的痛楚越来越清晰,那股锐痛随着聂听琴平静的声音变得愈发不容忽视。
她说:“好了。”
鄢丰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随着主人心意自发飞回聂听琴手中的一枚符咒。
如果不是因为符咒之上还闪烁着盈盈白光,法术的余波仍然在空气中轻微震荡,鄢丰几乎看不出那是一枚符咒。
因为那枚符咒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她张了张口想问她,那些画面是什么,可是话到到嘴边却忽然说不出口了。
尽管那些意味不明的画面仍然在脑中挥之不去,可是喜悦已经不知何时彻底离她远去。
鄢丰想,即使知道了那是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觉得,她忽然不想要知道了。
于是,她只是沉默地看着聂听琴将符纸放入袖中:“前辈,我的血……”
聂听琴淡淡看了鄢丰一眼,只道:“再有六次,我可以保你的右臂彻底恢复如初,任你驱使。”
鄢丰蹙眉:“六次?”
“放心吧,你只需要每月按时到我这里来取血就是了,不会耽误你参加试炼的。”
看她表情尚存疑虑,聂听琴又道:“你的右臂已经完全找不到了,即便我确实有办法帮你恢复,所需时间也是很长的。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恐怕很快,它就能自己长出个七七八八了。”
说完聂听琴就让灵珠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鄢丰跟在灵珠的身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灵珠的模样,和想象中差不多,小姑娘人如其名,看起来便聪明伶俐,扎着朝天双髻,细嫩的手拉着她的,走在前面,发绳的流苏一晃一晃的,很是可爱。
“灵珠,你师父可有教过你……‘无明之血’是什么?”
灵珠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疑惑道:“无明之血……?”
她露出一个极为苦恼的表情,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犹豫地摇摇头:“没有,师父从没有跟我提到我。”
鄢丰微微蹙眉。
“你说,‘入魔也只是一种疾病’,这是你师父告诉你的。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她是怎么讲的呢?”
鄢丰想了想,又问道。
这一次,灵珠回答得很快:“师父告诉我们,入魔也只是一种病而已,修士入魔,比寻常人更加容易,乃是因为……她们心中本就住着一个,与自己所在学派完全相悖的魔罢了。所以,想要治疗这种病倒也简单——”
“只要将她们心中的那个魔,彻底铲除掉,就好了。”
这样一句话,经由女孩清脆而天真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出来,让鄢丰心中无端一跳。
灵珠却还在继续:“师父还告诉了我们,铲除心魔的办法,就是将七只心魔,尽数剥离。”
心口的伤又一次开始隐隐作痛,鄢丰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女孩干净的眼睛,此刻她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那眼神纯粹无暇,似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鄢丰的心又渐渐平静下来。
“师父没有告诉我——没有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
灵珠最后,这样告诉她。
接连几日,灵珠和聂听琴都没有再出现了。
可是她小屋的禁制仍在,她仍然不被允许踏出门外。
但日复一日的,鄢丰能够感受到,如聂听琴所说,她的右臂确实在一点一点,从那平滑的断口处,慢慢重新生长出骨肉。
半月之后,鄢丰的右臂果然逐渐恢复如初了。
她对此感到极为震惊——她从未想过,已经断掉、遗失在万魔窟的手臂,还能够再次重生。
“早知道前辈的儒家之术风姿不凡,不想在医道上也如此高明。前辈于鄢丰大恩,来日必当报答。”
聂听琴正拿着细细的小针,取了她的血收在碗中,听到她的话笑了一声:
“不用等到来日……现在,我就有事需要你来帮我。”
鄢丰一愣。
她心中始终还是挂念着墨侠派的状况,因此急于离开,聂听琴早看穿了她的想法,懒懒道:
“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半月,再多待上几日,也不影响你的任务。”
鄢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不知我能为前辈做些什么?”
聂听琴定定看着她道:“我要你……做我的试验品。”
她微微勾起唇,似乎在谈论什么愉悦的事情,似乎丝毫不考虑“试验品”这个词对于听者而言是个多有冒犯的词汇。
“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见鄢丰沉默,聂听琴又道,“你还不知道吧?医家……也有世代传承的试炼。可惜,医家这群蠢货,没人知道怎么开启。”顿了顿,她笑了笑,说,“只有我知道,开启试炼的办法。”
“医家试炼……?”
“不错。过了这么久,你不会对自己记忆的异常还一无所觉吧?”
鄢丰不置可否。
“你若帮了我的忙,我便能帮你,找回记忆。”
鄢丰垂眸,低声道:“如今,鄢丰道心尽毁、半步成魔……”她自嘲地笑了笑,“即便找回了记忆,又能如何?”
聂听琴看了她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了:
“鄢丰小道友……你为什么能够肯定,你忘记的事情里,没有影响着你的任务、你的试炼——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呢?”
鄢丰微微愣住,聂听琴已经朝她伸出手:
“如何,要不要和前辈我,合作一次?”
鄢丰还是没有贸然答应,只盯着她,顿了顿,慢慢地问:
“前辈……可是想用我的血,研究‘魔气’这种毒的解药?”
.
鄢丰最终还是应下了聂听琴的要求。
可那天以后,不单聂听琴再也没有出现,连灵珠也不再来了。
她照旧被一道符咒困在这间房中,进出不得。
鄢丰困惑极了,却苦于无法与外界接触,只能待在屋里暗暗焦虑。
是夜,鄢丰望着窗外,天空一片漆黑,无风无月,一股陌生的气息突兀地出现在这座小院当中。
虽然碍于聂听琴的面子,医家的人给她安排了不错的客房,但仍然地处偏僻,很少有人踏足。
鄢丰蹙起眉,正要往外面一探究竟,门便被人狠狠踹了开来。
踹门的是个半大的少年,两人猛地打了个照面,双方都吓了一跳。
对上她的眼睛,那少年有些闪躲,却很快在伙伴的簇拥下挺起腰杆,问:“你就是师父说的那个,已经入魔了的人?”
鄢丰不答,她在思索他口中的“师父”是谁。
往后看去,他身后足足有十几个人,都是半大的孩子,脸上神情都半是恐惧半是防备,好像知道自己正面对着一个很危险的人一样。
“锐思,别跟她废话,快动手!”
唯有这个站在小少年身后的小胖子不一样,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儿恐惧,只有不加掩饰的厌恶。
见锐思愣在原地,他立刻出声催促,还推了他一把。
名叫锐思的小孩其实看起来也没有多大,但是看起来有主见极了,闻言也不再犹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他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黄色的符纸,正要注入灵力,手腕却被冷不丁出现的一只手握住了。
鄢丰看出他们来者不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警惕,冷声问:“你们想做什么?”
锐思没有想到她这样强势,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可他身后的小胖孩儿突然急了,跑上来抢过锐思手里的符纸,又要念咒!
鄢丰正要抬手抢下他手中那沓符咒,门口却忽然涌动起一阵浓郁的魔气,灵珠微弱的哭声也在同一时刻响了起来:
“救命……好黑……锐思、滕河……你们在哪里?啊!救命——救命!”
鄢丰心下一沉,下意识抬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那小胖子竟然就趁着她出神之际,力气极大,一下夺回符纸,口中飞快念诀发动了那张符咒!
鄢丰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捣乱的孩子,一门心思往外走。
身后,符咒闪烁起微弱的光芒,化作一根根银针,朝鄢丰而来!
鄢丰此刻不过凡人之躯,她走了几步察觉不对,才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眼前唯有刺眼的银光,下一刻,那些银针已经速度飞快地尽数没入她的手臂之中!
刺痛传来,一根根血线与半空中的符咒连接在了一起,在片刻之后被这枚符咒尽数吸收。黄色的符纸微微发红。
——这竟然是一张用以取血的符咒!
意识到不妙,鄢丰脸色一沉。
可灵珠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进退两难。
但很快,她就发现,其实根本不需要选择。
那些孩子反应比她更快,取了她的血便拼了命往外跑,可到门口却发现,门上不知何时被人贴上数张明黄的符咒。
一股浩然的灵力昭示着这是儒家独有的符咒,可上书小篆却清清楚楚,写着“霸道”二字。
这是只有儒家荀派才能驱使的,极为强力的封锁咒印——
一切生灵,只能进,不能出。
与此同时,鄢丰已经找到了被绑缚在院中角落的灵珠,看到她并无大碍,她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去为她松绑,眼前却突兀地出现一股熟悉的魔气。
黑影一闪,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夹杂着恐惧划破夜空:
“救命——”
鄢丰眼睁睁看着一团凝成实质的黑气,先她一步,毫无保留地朝着被绑在角落里的灵珠而去!
鄢丰下意识拔剑出鞘,可是她心里清楚地明白——
来不及。
她如今没有灵力傍身,根本不可能挡下这道极强、极快地魔气。
……但还是要试一试。
鄢丰暗下决心,脚下加快速度,咬牙要抢在魔气到达之前挡在灵珠面前,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
——“锐思!”
一道小小的身影兀地出现在灵珠面前,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滕河抢着跑上前去,接住锐思无力坠落的身体,鲜血止不住地从他的胸膛渗出,将他白色的弟子服都染得血红血红。
他几乎奄奄一息,却还是挣扎着从袖中拿出那张吸了血的符纸,颤巍巍递给滕河,气若游丝地催促他:“快、快……”
滕河重重点头,莹白的灵力将那张符纸包裹起来,朝着被绑缚在身后的灵珠而去!
鄢丰闻言瞳孔骤缩,却根本来不及去阻止。
因为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罪魁祸首,在魔气击中锐思的同时,便不急不缓地迈步,走了出来。
魔气有增无减,蓄势待发。
顾不上身后的情况,鄢丰只能握紧剑柄,闪身上去挡在三个孩子前面,却猛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红色眼瞳。
“第五昭?!”
他还穿着分别时的那一件永夜暗纹黑袍,脸色却比那时候更加苍白。
手也裸露出苍白的皮肤,在月色暗淡的照耀下,尖利的指甲锋利无比,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地贯穿她的胸膛。
鄢丰怔愣地望着他野兽一般,无神而嗜血的眼睛,片刻之后,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一轮圆月笼罩淡淡血色,此刻正高悬夜空。
鄢丰心中一沉,第五昭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吼,魔气瞬间暴涨,竟然将两个人全部笼罩其中。
视线被魔气完全遮住,却反而使她将外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楚。
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提起剑便刺向他猩红的眼睛。
“明师姐……?”滕河的声音带着一点儿试探性的欣喜,竟然无端显出几分诡异的疯狂。
身后传来一声惊慌的呼唤,黄色的符咒在这铺天盖地的黑气中被撕成碎片散在空中。
鄢丰勉力挥散魔气,回过头,看到她毕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无形的黑气在空中不断弥散,将灵珠瘦小的身躯团团围住,下一刻竟然又渐渐聚拢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来!
最重要的是,那些黑色的魔气,最终幻化成为一个和鄢丰极为相似的女子,此刻正浮在半空,盈盈笑着看她。
别人认不出,鄢丰却绝无可能错认——
这正是她连日来午夜梦回,每每萦回在心,不能散去、日思夜想的人,鄢年。
既模糊,又无比清晰。
“她”的双手分明紧紧扒在灵珠的肩膀上,眼睛却从始至终,准确而分明地紧盯着鄢丰!
她微微启唇,像是在喊她的名字。
“鄢、丰……”
下一刻,那黑影很快散去,鄢丰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它便又幻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这莫名其妙的幻影不断吸引着她的注意,它迫使那些她拼命想要遗忘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从鄢年、阿昭,再到贺灵……
鄢丰心神大撼,身后第五昭的攻势却始终不见收敛,反而越来越猛烈。
左右支绌,难以为继。鄢丰只能且战且退,勉力招架。
可是那道幻影的存在感强到让她难以忽视的程度,很快,她的面前,第五昭的一举一动好像全都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血色——
从一双沾满鲜血的手,从汩汩流血的胸膛,从一双流泪的眼睛,再到最后——
一个小小的,被雪亮长剑贯穿的小孩儿。
鄢丰猛地睁大眼睛,缠绕在她眼中的丝线愈加鲜红刺目,闪烁之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最后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容地打开门,门上的那道符咒不知何时应该失效了,女子随手将它撕下来在指尖碾碎,姿态优雅、不急不缓地迈过门槛——
正是聂听琴。
她看了鄢丰一眼便移开视线,转而朝着那些惊惧地抱成一团的孩子们,竟然微微笑了笑:
“辛苦了……我的孩子们。”
灵珠和其他的孩子们都随着她的这句话顺从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从始至终,聂听琴都没有看她一眼,直到踏出门槛,才顿了顿,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看着她逐渐失焦的眼睛,轻轻地说:
“好孩子,让我看一看……右臂恢复以后的你,如今的实力吧。”
门被人“砰”的一声关上,随风而逝的“霸道”被另一张取代,在门前闪着淡淡的金光。
这一回,是医家的符咒——
“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