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秘密

    “你叫什么名字啊?”裴一贝好奇心让他边走边问着容景卓。

    “容景卓。”

    “容?”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裴一贝扭头看向容景卓,人类的世界对他来说还是太新鲜了,他来到陆地上之后,还没听说过人类有这个姓氏。为了上岸后的不被发现破绽,以及能和人类正常交流,人鱼族也是要认字,只不过族里地资料太少,大家都只能浅学到一点知识。

    “我没听说过这个的姓氏啊,我是第一次遇见姓容的人,是哪个容,容易的容,还是荣耀的荣?”

    “容易的容,风景的景,卓越的卓。”容景卓说道。

    他也回看向裴一贝,“那你呢?”

    “我啊。”裴一贝垂下眼,思索了一小会,他不太清楚为什么人类都要取名字,说到底无非就是一个代号。他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第一次带他来小岛上逛的一家小吃店,老板姓裴,他又想起了刚才沙滩上的贝壳,他说道:“我叫裴一贝,一二三四的一,贝壳的贝。”

    “你的名字是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就是贝壳的意思。”还要问含义啊,这也太为难他了吧。

    容景卓浅笑了一下,应声点头,“好吧,但是很好听。”

    “不过你是哪里想不开吗,来这里居住,还开店?”裴一贝追问。

    容景卓撇了一下嘴,摊开了双手,“就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呆着,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玻璃岛没那么发达,不过街上的杂货铺和超市都能买到生活必需品,如果要市里的话……一定要提前一天和开船的大爷打好招呼。”

    容景卓扑哧一下地笑出声,“你不是也刚来不久吗?对着还挺了解的?”

    慌乱与惊异从裴一贝的眼神里一闪而过,他刚想要随口胡编乱造一个理由去回答,容景卓就便接着问他,“这座小岛这么不发达,那你怎么还愿意待在这里?”

    “这是我母亲的故乡,我都喜欢这里的一切。”裴一贝低下眼目,被风吹起的草帽盖住他的大半张脸,他看向自己往前走的脚尖。

    “这样啊。”

    容景卓好几次都想去看身旁之人的脸,但是他似乎太疲惫,又或许太内向,在他这个刚来岛上的新客面前很是放不开,似乎把仅有的热情都留在了给他带路这件事上。裴一贝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侧脸,宽大且不合身的衣领也在扰乱视线,海边的阳光明媚,灿烂温暖,找出了裴一贝侧脸轮廓上毛茸茸的触感。

    直挺挺的鼻梁,圆钝的鼻尖,下颚线的阴影……这是容景卓通过身高优势仅能捕捉到的容貌。

    他们爬上那条绕着海岛的公路,周边出现诸多分叉路口,高低不一地错落着岛民的家,两人走到了第三个分叉的路口,裴一贝挥挥手,示意让容景卓跟着他一起往里走。他们顺着小道大概走了二十几米,裴一贝停在了一栋二层的小屋前方,“这就是长喜杂货铺,不过现在……应该算是你的店了。”

    一楼是店铺,还带这个小院子,二楼是住宅。

    太久没有清扫,摘牌的字体上都被一层灰裹着,起了蜘蛛网,容景卓从口袋里翻出钥匙,准备开门。

    “我家在里面,是个小平房,院子里种了棵橘子树的,很好认,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裴一贝转身准备离开,他真的是快没什么力气了,说出的话都像是在随着风飘远。

    容景卓再次喊住了他,说道:“你等等。”

    裴一贝迟顿地转身,见到容景卓脱下自己的背包,放在行李箱上,拉开拉链,从找出了两包长方形的东西,递给裴一贝,”给你的。”

    被浸透的油纸呈现一种暗调的灰色,这是很久远的食品包装方式,油纸上面用红泥印着“玫瑰酥糖”“地方特产”几个打字,不凑近闻,都能闻着一股浓浓的油香混合着芝麻甜香的气味。

    “给你的,很好吃。”容景卓见裴一贝一只手搭着另一只手的,没有手可以拿,他就走上前去,把玫瑰酥糖放进了裴一贝那件上衣的口袋里。

    天很热,他们又突然地靠得很近,从沙滩边捡来的旧衣上蒸发出的海水,挥发出一点咸咸的海盐味,而容景卓身上则是另一股清新舒爽的檀木味,格外好闻。

    这人身上好香,裴一贝鼻腔里回荡着这一股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这种气味进入的他鼻腔黏膜,顺着呼吸道,在他的肺部进行气体交换。

    帽檐挡住了容景卓居高临下的视线,他似乎真的很期待裴一贝的容貌,想要切切实实地看他一眼,当他想要与裴一贝平视,弯下腰的那一刻,裴一贝下意识抬起手压下草帽,匆匆忙忙离开了。

    “我,我先走了,谢谢你的东西。”说完,裴一贝撒腿就跑

    他凑得越近,香气越浓,裴一贝觉得自己心跳好快,快到要爆炸了。

    ……

    裴一贝回到家里,翻出了一小块纱布和碘伏,手臂上溃烂的伤口让他咬牙给自己包扎,整张脸白得像一张纸,他拿东西的手都在颤抖,胡乱又潦草给自己包扎,与其说是包扎,不如说只是找了块布把自己的伤口给盖住罢了。

    太过吃了,裴一贝艰难地走到床边,想要用睡眠来取代疼痛,但似乎行不通,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天色渐晚,晚霞可人,地平线由炙热的橙色开始晕染,变成深粉色,再到浅浅的桃粉色,最后衔接上蓝色逐渐变暗的天边,白云仿佛成了无所不能的调色剂,可以将一切色彩融合,每一处的美,都不会重合。

    他额头的上的汗水顺着躺下的姿势滑落,滴在被子上,湿了一大圈。

    “叩叩叩——”

    是谁啊,这个时候?

    “叩叩叩——”

    “等一下啊……”裴一贝使了浑身的劲把自己从床上抽起来,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去开门。

    陈旧老破的木门“嘎吱”一响,打开之后一个磁修长的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容景卓。

    “那个,我做了点面条,煮多了,你要吃吗?”容景卓手里捧着一碗面,递过去。

    “谢谢啊……谢谢……”裴一贝觉得自己眼前都发光白光,半条命都要疼没了,还要伸出手去接过那一碗面条。

    果不其然,下一秒裴一贝就晕倒在地。

    容景卓被吓得不轻,赶紧进了屋子把面条放下,去搀扶裴一贝,边驮着他走边问,“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打120?”

    裴一贝还有残存的清醒与理智,摇摇头回答说,“不要120……”

    “那我把你放在床上啊,你别乱动。”容景卓小心翼翼地把裴一贝放在床上。

    大幅度的动作让裴一贝的浅棕色发丝乱糟糟的,发尾微微卷起,看上去调皮又可爱。额前压着的刘海全往后跑,露出光洁的额头,一整张白皙无暇的脸,这张容景卓怀着好奇心三番五次想要去好好看看的脸,就这么全部露了出来。

    奶油般的肤色,脸颊上平滑像是丝绸般独有光泽,却因为不适呈现出一点突兀的惨白。额头连接着耸起的山根,挺直的鼻梁又高又漂亮,鼻头正面看过去有些许顿感,但是从侧面看是挺翘的。他无力地缓慢地眨着眼,磨黑色的眼瞳里镶嵌着一圈深蓝,深且宽的眼睑勾勒出一双让人看了就惊叹美感十足的眼眸,眼头圆润,眼尾轻微上挑,整个眼眶周围泛着湿润的一片潮红,像极了悬挂在夜空里的月牙,瞳仁里的清澈感快要溢出,流转着与海面上相同的闪亮光圈,他简直俊俏得像是古代神话里用文字倾心倾力描摹的美神。

    他画过很多国内国外知名模特,见过很多大师笔下的肖像杰作,却从未见过这种绝佳长相的人,也从未有过这般紊乱无节奏的心跳。

    过于炙热和集中的视线让裴一贝转过头来,被病痛折磨到眼瞳难以聚焦,他不得不眯起一点眼来看清容景卓,这一双水涟涟的眼,这一个轻飘飘的细微举动,像是轻薄的一对蓝色蝶翼,在容景卓的心房里掀起了一阵不可遏制的蝴蝶效应,心动的飓风席卷而来,让他失心着迷。

    在那一瞬间,容景卓看得错了神。

    好可爱,好漂亮,真的。

    这是容景卓心里的第一想法,亦是唯一想法。

    裴一贝动了一下带伤的手臂,一小节前臂暴露在空中,纱布已经被红色的血液浸透,周边的血渍已经干涩。

    “你手臂上受伤了吗。”容景卓感受到了自己发烫发红的颧骨,却依旧装作云淡风轻的好邻居的身份,在询问。

    裴一贝点头,他扭过头,枕头上也被有了汗水的印记,“嗯。”

    “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吧。”

    “不用了。”

    他正想要准备抽开自己的手臂,但是容景卓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裴一贝的手臂,“不及时清理的话会感染,到时候情况会很严重的。”

    眼看着他就要卷起自己的衣袖,“不用,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容景卓卷起裴一贝的衣袖,却在那个七扭八扭的白色纱布周围,看到令他惊异不已的景象。

    这是……鱼鳞吗……

    为什么人的身上会长…… 鱼鳞?

    他掀起包扎得极其松散纱布,不是普通的划伤或者烫伤,皮肤没有任何深入伤口,那一小块皮肤表层已经溃烂,甚至小部分糜烂。

    容景卓的状态还处在一种震惊中,他脑袋里是闪现过很多美丽的童话、神秘的古希腊传说。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惊讶与惶恐似乎扰乱了裴一贝的心,裴一贝动了动被容景卓握在手里的手臂,本就含着泪光的眼中多了一丝索求与乞求,含着可怜的味道,他低低地,小声得开口,“能不能,不要告诉其他人?”

    眼神明明无言无声,在对视的那个瞬间,容景卓只觉得裴一贝也许是海中的塞壬,他的眼神就是最具有蛊惑性的美妙绝伦的歌声。

    “好。”容景卓回答。

    他答应来守护他的秘密。

    窗外海浪潮潮的声响延绵不绝,眺望远方的大海,灯塔明亮,宛如黑夜里一颗璀璨的明珠,为路过的船只指引航行。旋绕的山路上的路灯也明着,民宿区那里很是热闹,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座梦幻的城堡。

    这座岛上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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