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会做饭,一般都是把沙拉酱加进菜叶里或是把速食品加工一下,我和做饭天生不对头。管它呢,我家又不是没有会做饭的人的,还不是有伊桑吗?说起来伊桑做的艾尔弗雷德奶油意面真是一绝,不知道露奈特会不会做。
“我想吃艾尔弗雷德奶油意面。”我倚在科灵夫人家厨房的门上兴奋的提出要求。
露奈特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我,一边打开冰箱取出一大块鸡腿肉,“我不做白人饭。”
听她这么说我觉得有点委屈:“可我就是白人啊。”
把鸡肉放到了一个小铁盆里倒上一些深色的酱汁后她没好气的说:“我当然知道,爱吃不吃。”
我不再说话,安静的看着她忙碌在我的视线所及之处,她系了条黄色的围裙,头发束起,手指是湿润的,眼眸是湿润的,连带着我的心情也是湿润的。
我喜欢看露奈特做事情时专注愉悦的样子。白色的吊带衫被她穿的很漂亮,我还能看到她的一小部分脊背。她的体态很轻盈,像是在飘来飘去,深棕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有人烹饪时的样子与跳舞相似的。
偷偷地,偷偷地,用手从口袋里慢慢拿出手机,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我抓拍了几张认真的她。我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耻,怎么可以偷拍自己的朋友呢?我假装玩手机,又把那几张照片删除了。
我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看她,我努力的不去看她。可是我做不到,她的气息萦绕在这里,这个不算很大的空间里,纠缠着我的呼吸,接着扼住我的喉咙。我该怎么办?难道让我去俯下身子把头颅献给她吗?还是说我要写下众多的诗篇来描绘她?
鸡肉被切碎,炒过后又加上了许多蘑菇,她不急不躁的掌控着一切。
厨房里开始飘起了香气,我曾在德克萨斯州无论哪一个中餐馆里都没闻过这种食物有形的美味香气。我也开始吞咽自己的口水,饥饿感压迫着我的神经。
所有都完成后,我终于用起了两根棍子,听别人都叫它们筷子,用两根棍子挑起菜难度系数要我来评我一定会打十万颗星,再邮寄五万颗陪同的星星。要不是要吃美食我才不会坚持这么久,崩溃的前一刻终于夹到了菜。反观露奈特,筷子用得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灵活,果然自己国家的东西自己就是熟悉啊。
颤抖着疲累的手指把鸡肉放进嘴里,我仔细一嚼,陷入了长久的,深深的震撼之中。我吃一口再抬头看一眼露奈特,再吃一口再抬头看一眼她。
“你觉得好吃吗,布莱尔?还有,你怎么老是看我,我都有些不舒服了。”她忍不住放下筷子,抬头严肃的问我。
岂止是好吃?!我现在爱死她了!别提什么伊桑的厨艺了,现在我宣布,露奈特做的饭才是最好吃的!
“不好吃。”我也故作严肃,看到她的表情逐渐凝重,嬉皮笑脸的接着说:“除非你每天都这么做给我吃,我就能总结出好吃不好吃了。”
她毫不避讳的白了我一眼,继续吃她的鸡肉。
“这叫什么名字啊?”我继续尝试骚扰她。
“香菇滑鸡。”
“xiangguo……好难发音啊。”
“那就别说话。”
“露奈特,你是跟谁学的啊?”
“我祖母,布莱尔,以前的祖母。”
“你以前就叫露奈特吗?”
她顿了一下。
“我以前不叫露奈特。”
也是,毕竟她过去是个中国人。
“那你……”
“你又发不准。”
我被她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确实我发不准很多难懂的中文单词,但这不代表我发不准她名字的音呀,就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嘛?如果我真的想读好她的名字,我应该也能行的吧。不过既然她瞧不起我,我就不问好了,反正她又肯定不想告诉我。
这顿饭吃的格外的快。吃完我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我得找点乐子才行。正好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奥利维亚家了,不如去她家游泳去,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露奈特,露奈特思考了一会,最终同意。没人能拒绝去游泳嘛!
没过一会我和她就哼哧哼哧的出现在了奥利维亚家的游泳池旁,我直接就是换好泳衣热身完跳了下去,她却坐在池边一直不下去,用小腿荡来荡去,搅动着水波,漾起层层褶皱,雕刻在碧蓝的水面上。
我潜在水里,一动不动。蓄意一抓,握住了她的脚踝,再浮出来,甩她一身的水。
她不高兴了,作势要拍我,我顺着她的动作反手拉住她的手,想到她上次的伤口应该已经愈合可以沾水了,我就直接把她拉到了水里。
她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被落入水中的惊讶堵住,慌乱的手舞足蹈。这下可好,原本非常自信的我也慌了神,还连着呛了几口水,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的精彩,扑腾起的水花激起三尺高,要是去参加奥运会的话不知道会被多少国家的人笑死。
水下还是有窒息感的,我尝试把自己的头抬出来,却有些困难,直到被不知道是谁的一只手从好像无边际的水底下拎出来,对视一眼,才发现:这水只到腰。
虽然咱也知道五十厘米的水也能淹死一个成年人,到这种尴尬却是挥之不去的。露奈特的黑发都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像是淋了雨的黑色长毛狗。她看到我在看她,把头扭过去,嘴角的笑容快要遮掩不住,我想我现在应该也很好笑。
一个我们熟悉但绝对不会想到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响起:“安,发生了什么事?”
是塞缪尔的声音。
捞我们的那个人是个漂亮的、有着伊丽莎白泰勒一样的紫罗兰色眼睛的女人。好稀有的颜色,应该是基因突变之类的吧。
接着那个大美女头也没回,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露奈特一眼,回答道:“没什么,甜心,只不过是出了点小状况。”
我:“?”
露奈特:“……”
或许是因为不放心吧,塞缪尔过来看了一眼,随即陷入长久的沉默,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掉地上,那个表情堪比被捉奸在床,半晌才堪堪挤出来一句英语:“伦?莱恩?你们也在这?”
感谢他,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也会用我所熟悉的语言,方便我大开杀戒。
“萨姆?”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露奈特也没讲塞缪尔谈恋爱了啊?话说回来我怎么好像每次都剧情漏看三百集一样啊?但是露奈特也是一脸疑惑,如出一辙的疑惑。看来她也不知道她还有个舅妈。还是个大美女舅妈。
她的“舅妈”一脸了然,说:“哦,你们是露奈特和布莱尔啊,我听萨姆说起过你们。我的名字是阿那伊斯·费瑞。”她英语说的也不错,说完还笑笑,明媚的像是法国国花香根鸢尾。
露奈特向费瑞小姐点头致意,又盯着塞缪尔,在她盯着他的同时还一边拉着我,挥手再见,把我拽到了室内。
奥利维亚就在室内楼下的吧台附近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敲着桌子,身边站着大概是来打暑假工的她同学。一看到我俩进来,激动地立刻翘班,跟她同学说了一声就快速跑了过来,要我说,如果不是有人在,她估计就直接从吧台上翻过来了,你别说,她真干过。
“哦,亲爱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呢?”她惊喜地说。
露奈特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接口道:“游个泳。”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我又补了一句,“发生了点小状况。”灵活应用!
奥利维亚狐疑地看了我们几眼,领着我们进了楼上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还是很乱,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不同种类的毛绒动物,墙上贴着她最喜欢的乐队Maneskin的海报。
“好了,现在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她把我们每个人都摁着坐在她房间里的小沙发上,自己坐在电脑椅上,转过来严肃地看着我们。
我推推露奈特,示意由她来说。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我的舅舅,从小没谈过恋爱的,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女朋友。”
奥利维亚的双眼逐渐瞪大,严肃地说:“毫无恋爱经验的青年的第一场恋爱,值得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得打起百分之二百的注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