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安玲对着躺在沙发上的大姚喊道：“大姚，你妈妈会不会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啊？”安玲有点发愁，蜜桃般的脸皱成一张揉乱的白纸。“不会呀，”大姚眼睛也不睁开，闭目养神的样子，“我跟她说清楚了，你是山女朋友。”“嘿嘿嘿，”安玲用手捂住脸，眼睛却掩不住的喜悦，“你这个人，怎么既烦人，又帅气呢？”“谢谢你。”大姚不想搭理她。安玲也学大姚的样子，躺在侧面的另一个沙发上。望着屋内的陈设，挺豪华的。盯着层层叠叠的大吊灯，安玲情不自禁感慨道：“你家挺有钱的哈？”隔了许久，大姚才勉强说了句“凑合。”“没想到，楚山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安玲自言自语道。大姚扫了一眼门口挂着的衣服。“我哥们，他也没少给你花钱吧！”“凑合。”安玲贱兮兮的笑着。大姚没看见她表情，由衷的感慨道：“好歹找了个女的。再不找女人，我都怕他爱上我了。”旁边传来阴恻恻的声音。“什么叫，好歹找了个女的？”大姚赶紧转移话题。“你几岁？”“那你几岁？”“我19，刚上大学。”大姚原来这么小。“我比你小4岁。”“啥？”大姚嚎了一声，惊坐起，“我还以为你18了呢？”“靠，”大姚啐了一口，“忒不是东西了，还为人师表呢。”“饥不择食。”安玲越听越不是那个味道了。“好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差不多是这个岁数吧。”话音刚落，大姚就品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了。难怪之前楚山啥也不说。大姚有一瞬间的心疼，盯着她那张白嫩的脸，诱惑道:“想知道，楚山为什么喜欢你吗？”安玲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点点头。“你太像他妈了。”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你见过他妈？”“见过照片。”大姚又感慨道：“连山自己也没见过他妈妈几次吧。”安玲好奇极了。“他爸妈都在外面上班，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反正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怎么回来过。”怎么会这样呢？安玲越凑越近，大姚一巴掌把她头推开。“为什么呀？”安玲又把头凑过来，好像在和他密谋一样。“你问他呗。”大姚索性不坐了，到冰箱那里去找吃的。“大姚，”安玲兴冲冲的跑过来，“你家一楼那个小客厅里的灯，真好看呀。”大姚正在打沙袋，裸着上身，汗流浃背，平时慵懒的卷发，此刻被汗水凝集成一缕一缕的。安玲欣赏着美男，由衷的感叹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男人。”大姚白了她一眼。“那个七彩灯，在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个。”“哼，”大姚连眼角都不分一点过来，狠狠连续打了好多下，“那种地府感的玩意儿，是我妈拍电影的时候用的。”“难怪你家这么大，原来阿姨还是导演。电影是啥名字？”瞥见安玲兴致勃勃的模样，大姚扯起嘴角，笑意盈盈的注视着她，“聊斋志异之灯红酒绿。哥哥给你提个醒儿，下次进那个房间时，戴两个黄符进去哈。”她那复杂的表情，生动极了。大姚正欲接着戏谑，却听见妈妈回来了。因为，她熟悉的骂声又传出来了:“我养你这么多年，老娘买个灯，你还天天在这里变着花样编排我。”在大姚妈妈大段大段的数落过程中，安玲还不时接收到大姚妈妈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以及大姚的求救信号。安玲睁大眼睛，很认真的看着他们母子打闹的场景。这一瞬间，自己对于楚山的抛弃和不辞而别全都释然了。好像他真的对自己是用了心的一样。安玲听到楼下闹哄哄的。走下楼一看，是好久不见的楚山。他皮肤更白了，头发也很长，听见她下楼的声音，朝她看过来，眼里是怜惜和抱歉。不知为何，安玲眼眶有些热。他躺在沙发的靠背上，懒洋洋的望过来。好像看一个故人，一个旧友。咬了咬下唇，安玲跑了过去。可到了他身前的两三步的距离，就停下了脚步。“安宁，”楚山笑的很软，像从春风里飘过来一般，“我来接你了。”望着他的眼神，安玲转过头，看向大姚。大姚一副巴不得你快走的表情，朝她摆摆手。告别了大姚，两人坐上了一辆小轿车。安玲转身好好的端详着他，怎么那么瘦了？白得有些病态，泛白而皲裂的唇，前面开车的司机。安玲猛的抓住他的手，死死的盯着他，“楚山，你是不是出事了？”楚山第一次回握住她的手，肉乎乎的，嫩嫩的，富有生命力。待安玲放松警惕的时候，楚山松开了手，从来没有如此黏的语气，宽慰道：“安玲，一点小伤，不足挂齿。”说完，他又靠在椅背上那个，闭上眼睛，好像很累的模样。这次果然是回的老家。除夕前夕，平日里冷清的院落，开始出现各种小轿车，年轻的男男女女和小孩儿。安玲很想过去玩，但是很尴尬。不知道农村的这些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怎么看待楚山的。方方圆圆的田野对面，张灯结彩，彩灯闪烁。一行人在那边吃喝玩乐。歪过头，瞥见正在锻炼身体的楚山，不知道，这些年的寂寞，他是如何守住的？这里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如此寒冷寂寥的冬季里，居然还有漫天星星。“楚山，”安玲抬头望天，“到底哪个是北斗七星呀？”“我也不知道。”“切，还是老师。”安玲不齿道。因为安玲想吃火锅，于是，楚山把落灰的炉子抬出来。买了新的烟筒，砍了些木头，整整齐齐的码在边屋的一面墙角。望着锅里热气腾腾的食材，木头燃烧的木香味充盈在整个房间，楚山把窗户打开。谁知，刚打开窗户，安玲就打了个喷嚏，楚山和她换了一个位置。安玲夹了一块牛肉放到楚山碗里，然后嫣然一笑。“楚山。”安玲吃了一块土豆片，很硬，还没熟。然后又放入嘴里。楚山把一个空碗端过去，示意她吐出来。楚山应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娶我呀？”安玲斜着头，眼里是锅里蔓延出来的热气，“我好想现在就嫁给你。”“你懂什么叫婚姻吗？”楚山透过窗，外面的枇杷树已经早就超过了这栋房子了，居然这么冷的天气里，它已经开花了。“我只知道，以前我很害怕男人。可是，我不怕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安玲说得有些动容，楚山却意外的强硬。“那么轻易说出口的，不会是永远。”房间里很暖和，安玲的心情突然就冷却下来了。“是因为你妈妈吗？”安玲深深的望着他，没有打量和窥探，只是一种落落大方的询问。楚山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