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楚山的脊背还是直挺挺的,其实全是骨头,安玲很不舒服。
“为什么?”她的脸贴在背上,浅浅的呼吸暖洋洋的。
世界很平静,安玲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楚山停了脚步,声音有些冷漠。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关心你。”女声很柔,女性独有的特质。
“你又偷我钥匙了?”楚山有点指责的意味。
“你钥匙洗澡都带着。”看样子,确实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了。
安玲狠狠的呼吸几口,才发出猫咪般的呢喃。
“我只是觉得,没有妈妈,不想孩子。我猜她可能是没办法再想你了。”
楚山忽然想起一句话,女人是天生的侦探。
衣领处好像有些濡湿了,应该不是汗水。
学校离家并不远,几句话的时间就到了。
过了一周,楚山带安玲去了医院。
安玲说,月经失调应该看中医。
老中医说了一大堆,楚山大致听懂了。子宫有问题,以后受孕很难。
出了医院,安玲依然平静。楚山以为,任何女人都难以接受不能生育吧。
因为要吃中药,安玲开始晚上住在楚山那里。
他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安玲好像很不一样。
楚山给她熬药后,她眼都不眨,一口喝光,还一脸享受。楚山以为这药很甜,尝了一口后,不再说话了。
她洗澡很快,3分钟就可以搞定。吃饭也很快,而且,吃得不少,碗里格外干净。
她的卧室很整洁,被子床单总是叠得很规范。
楚山忍不住了,在周六的早餐时间,楚山望着狼吞虎咽的她,“你是当过兵吗?”
“哈哈哈,”安玲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倒是可想出生在兵营。”
“那你出生在哪里?”楚山直勾勾的望着她,眼睛里全是审视。
安玲回望着他,笑容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公平,咱们一人问一个问题。”
“行。”楚山不再和她对视,开始大口吃面。
“女士优先。我问你,你每天晚上出去干什么了?”
楚山嘴里的面还来不及吞下去,就抬起头,凝视着她。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安玲的脸,在晨曦里,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的眼睛不是圆圆的,而是有些朝上的一个弧度。
那一瞬间,楚山觉得,她是一只白狐。
“跑步。”
“哦,我身体不好,以后可以带我吗?”
沉吟片刻后,楚山把面终于吃完了。
“可以。”
“该我了,女孩。”楚山朝她点点头,眼神不言而喻。
“你猜一个。”安玲的笑容扬起来了。
楚山不想回答。
“没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安玲宽慰道。
“孤儿院。”楚山不想看清她的表情,因为,她的眼里有种倔强的不服气。
安玲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楚山觉得有些刺眼。
站起来,把碗端去了厨房。
刚打开水龙头,身后就被人抱住了,头抵着背,手环住腰,双手在腹部下侧交叉起来。
“放开。”声音很硬。
“不放。”女生有点撒娇的意味。
“那你马上去住校。”楚山把她端过来的碗,一并洗完了,打算放到柜子里。
“凭什么?”安玲贴得更紧,抱得更勒。
“你觉得呢?”楚山把她的手指拉开,像吵架后,受委屈的丈夫一样。
“我同学说,我怀孕了,流产了,应该在坐月子。”
楚山动作停顿了一下。
“谣言止于智者。”
“嗯,所以,我把同桌打了。”
楚山转过身来,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的脸,然后她的手,还打算把她转过去。
安玲笑了起来,抿着嘴。
“我在罗老师进来的前一秒扇的她耳光。我没吃亏。”
楚山想起青春期的女孩子,有些担忧,面色不虞。
“只有她一个人说吗?”
“也不算是,她说,我流产才被男朋友踢了的。”
“你同桌叫什么名字?”有种被虎视眈眈的感觉。
“哎,”安玲搂住他的右手,摇了摇,“好啦,女孩子的问题,男孩子就不要插手啦。”
楚山注视着她,好像她的眼里,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可以保护自己。
不出所料,周一上学后,罗玉冰就不再是她的同桌了。
四季更替,春华秋实。
楚山看不懂现在的审美。
安玲穿了双很厚的白袜子堆在小腿上,小腿下面是厚厚的毛靴子,小腿上面是光丝袜。
楚山望着毛茸茸的毛线帽子,原来,女生真的可以穿得很可爱,也可以穿的很性感。
安玲问他:“你突然给我那么多钱干嘛?”
“我家不适合你住,你去我朋友那里吧。”楚山温柔的望着她。
刚考试结束,假期的喜悦正是浓度最高的时刻。
“男的吗?”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的问道。
“是的。”
“他就给了你这点儿钱?”安玲斜着眼瞟他,质问道。
楚山浓密的睫毛,眨呀眨。差点没理解她的意思了。
“没其他意思,就是我这儿不太合适。”
窗户没关严实,寒风呼啸,安玲却觉得热得冒汗,空气太稀薄了。
“你老婆回来过年了?”女人的脑洞,简直让楚山应接不暇。
“我没老婆。”
楚山索性一口气说清楚了,“就是你说的那只猫,就是我好哥们。你去他那里,我比较放心。”
“放心什么?”安玲开始收拾行李了。
楚山完全没想到,她会如此排斥这件事。在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她,好像是这所房间内仅有的热源了。楚山怀疑,自己的决定有些草率了。
没有穿校服,而是楚山在商场和她一起选的一件毛毛大衣,洁白的毛围城一圈,包在在的脖子处,看起来格外高贵可爱。她皮肤太白了,那么白的毛,完全没有她肤色有质感。楚山打算再买一件更贵的衣服。
她扬起头,像一只高贵的鹿。鹿眼湿漉漉的,仿佛进入了一个雨季。
“当你弱小了,你的挣扎,别人都觉得可笑。”
掷地有声的说完这句话后,她的马尾甩得老高了,险些擦到了他的脸。
安玲真的快要怀疑她要被卖了。
那只猫,居然住在另外一个省。出行前,楚山还去给自己狠狠置办了好几件好衣服。估计对方出钱很阔绰吧。
不过,那个人很帅,很年轻。楚山就已经够帅了,居然还有这么帅的朋友。果然,帅哥只和帅哥做朋友。安玲觉得没那么悲伤了。
楚山介绍了二人。那只帅气的猫,安玲叫他大姚。
大姚请二人去他的酒吧玩。楚山瞥了眼一脸雀跃的安玲,颇为严肃的拒绝了。
他们最后在家中的小院里,做了烧烤。
灯光下,酒精中,大姚意有所指的别了眼正在看电视的安玲,对着楚山点点头。然后,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兄弟,眼光不错哟。”
楚山抿了口酒,叹了口气,“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姚点起一支香烟,在冬季寒冷的灯光下,烟雾和灯光混为一体,混沌不堪。
“你这次去哪里?”
楚山没有立即回答,好久,才徐徐吐出几个字:“过年我回来。”
安玲没有想到,楚山居然半夜就开车走了。
望着快中午还躺在床上躺着的大姚,安玲有些担忧:“他不怕酒驾吗?”
“他不怕。宁宁,帮姚姚哥哥买点早餐呗。”安玲发现,他好像也没那么帅了。
“晚上我带你去酒吧。”
“你想吃什么?”安玲飞快问道。
“烧麦5个,牛肉面,豆浆,油条,草莓蛋糕,酱肉包子5个。”大姚不带歇气的说出一大堆。
“大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午餐吗?”安玲目瞪口呆,如此瘦的他,居然食量这么大。
“啊,”大姚举起右手,看了眼手表,“那就再买点其他的吧。”
“哥哥,你是在吸毒吗?”安玲有些无语。
“宁宁,”大姚坐起来,摇摇肩膀,挺起胸膛,把头发往上一拨,“哥哥,只是年纪小,长身体,代谢旺盛。你这样想,我有点伤心。”
说完,还低眉顺眼的望着她,欲言又止。
安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晚上,大姚带着她,二人颤颤巍巍摇头晃脑的回到了家。
不,是被接回了家。被家长,也就是大姚的妈妈。
原来,大姚真的很年轻。
宿醉醒了后,大姚发现自己躺在厕所里的,身上还有一床被子。
很奇怪的感觉,身体感觉被什么压过一样。
“被什么压过?”安玲对着臭熏熏的大姚,捂住了嘴巴,转过头去。
“难不成是我?”
听罢,大姚狠狠的抓了抓早就像冷掉的泡面一样的头发,赶紧去掉监控。
原来,在酒吧出门时,两人都很正常的自然走出来。走到马路牙子上,安玲突然就躺地上了,然后,大姚把旁边的共享单车盖在她身上。
安玲使劲把单车推开后,又给旁边睡着的大姚盖了两辆共享单车。接着,躺在大姚旁边,扯过旁边的垃圾袋,盖在肚子上。
十几分钟后,店员才出来看见了地上的二人。
看完监控,两人不约而同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