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珩记得她在老家马路边看见小温荨坐在小诊所的椅子上低着头吃棒棒糖的样子。
当时她想,这个小孩不喜欢我,她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她宁愿在家当留守儿童,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有父母在的城市。
然后张文珩突然想到,原来人长大之后甚至不能理解共情从前的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吗?张文珩有一点不明白,好像确实是不同的人了。
小温荨是小温荨,不是她。她已经是有了十多年人生经历,有不同皮囊的另外一个人,她不能决定,小温荨的人生。
如果她打着为她好的念头,去逼迫小孩跟着自己走,那她和从前自己讨厌的那些大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任何的区别。
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痛苦是真实存在的,解决方法也是存在的。
张文珩给温父温母打电话,“我找到温荨了,在医生这,你们过来看看吧。”
没过一会儿,两人急匆匆的过来。
和张文珩打过招呼,径直走到诊所。
那天是很晴朗的一天,如果没有抱着要改变小温荨人生的想法,那应该是很好的一天,b市此时一定是天高云阔,躺在公园的野餐垫上,闭着眼睛感受风吹过来,一定是很舒服,惬意到整个人都舒服放松,灵魂和身体都飘飘然。
所以为什么会有改变别人人生的念头呢?
那不是我自己。
张文珩隔着玻璃看着一家三口,转身离开。
回到镇上的宾馆,收拾行李,买票,坐火车回到b市。
到家时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口号在脑子里反复叫嚣,冲撞,各种矛盾冲突的观念来回跑。
如果能让自己心安理得,那这应该就是很好很幸福的一生。
她给温父温母打电话,我还是很喜欢那孩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放在老家耽误了,你们也在b市打工,不如带着一起来b市读书,学费不用担心。你们考虑考虑,别耽误孩子了。领养的事情,就当没这回事。
“麻烦你了张医生,我们再想一想。”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在张文珩这里。她也不想去领养机构领养其他小孩,本来一开始是因为有机会看着小温荨长大,才决定领养一个小孩,现在既然不行的话,也不想再继续领养。
她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