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城门，混在热闹的人群中往家里赶。

    回到家一推开门，发现没锁，“糟了！”她们已经回来了。我还是去坦白从宽吧。

    飞快地跑进大厅，发现大家都在大厅里，正急着要分头行动去找我。“我回来啦！”我一个飞跃跳进大厅里。

    阿妈最先发现了我，冲过来揪住我的辫子，又急又气地想要打我。

    “我坦白我坦白，我去山上找七色草，想给阿婆治眼睛。”我从阿妈手里扯回我的辫子，太疼了。

    “你……你这个不听话的臭丫头，每次都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吓死人，都说了多少次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山上的老虎越来越凶残了，你要是在山上遇到老虎就小命不保了！”阿妈气得不行，又不舍得打我，只能重重地掐了一下我的脸。

    我的确在山上遇到了老虎，还被打晕了过去。这件事就藏在我心里好了，免得她们担心。

    “好了好了，平安回来就好，小九也是想治啊妈的眼睛，年轻人总是莽撞的。”姨妈出来给我解围。

    “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说说你在山上的情况吧。”姨妈也过来搂着我，关切地接着问。

    “我在山上一直往北走，没什么特殊的呀，还抓到一只兔子，走到山顶的时候发现七色草被人烧了，应该是不久前的事。”

    “可恶，一定是蛮人干的！”啊妈一拳重重的地砸在桌上。

    “蛮人？”我第一次听这个名字，感觉好奇怪。

    “我们昨天从狼族回来，狼族的神女说，最近几年天气不稳定，北方经常有暴雪暴雨，为了生存，北方的蛮人持续南下，他们抢夺过路的女人，监禁她们一个接一个生孩子，用铁链链住过往的男人，逼迫他们不停的干活，一旦停下来就抽打至死。因为持续不断的劳动力补充，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姨妈一边说一边生气地直跺脚。

    “这些野蛮人太可恶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说他们现在到我们附近了，等下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做好防御。小九，你也长大了，也到你承担保护神鸟族的时候了。”阿妈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嗯。”阿妈严肃的口吻让我有点害怕我接不了这个重任。

    “阿婆！阿妈！阿妈！我来月经了！”妹妹姜妮尖叫着冲进客厅，一脸骄傲地给我们展示她□□正汩汩流淌而下的经血，身后是一排从大门到客厅的血脚印。

    姨妈看着因为奔跑而满头乱发的妮妮，再看着她身后的脚印，开心地一把搂住她，把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充满慈爱地说，“孩子，你来月经了！恭喜你！你长大了，你是一个女人了！正好今晚是满月，我们可以一起去月亮屋庆祝！”说完，她环住妮妮的手臂松开，用两只手轻轻地仰起小姑娘的头，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我的小妮妮长大了啊……”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喜悦，她的眼里泛出了泪光。“阿妈，我长大了，可以保护族人了。”妮妮给姨妈擦掉眼泪，转过身对着我们大家比了一个强壮的姿势，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啊，我今晚可以去月亮屋了！我要去告诉姜琳！”妮妮转身就想走，被姨妈一把抓住，“先教你学会用月经带再走。”

    午后天气闷热，我在床上架着腿昏昏欲睡，忽然听到窗户砰砰地响了几声，艰难地眯开双眼，发现窗边趴着两个头，“臭小九，快出来。”我的午睡彻底泡汤了。

    “你们干嘛呢？”我笑嘻嘻地爬起来穿好衣服从窗边跳了下去。

    姜娜和姜妙把我围住，假装要打我，我也假装害怕得抱头逃窜。“这么久没见也不来找我们。”高个子的娜娜一把抓住我。我顺势揽上她的肩膀，“我上午刚回来，累死了。”妙妙也搭上我的肩膀。“走，东山的龙眼熟了，我们去吃吧。”说完我拉起她们的手，一行人潇潇洒洒往东边去，留下窗户孤零零地张着大嘴巴。

    满树的龙眼像金子一样挂在翠绿的树叶间，嘴馋的娜娜嗖得一声就爬上去了，摘了一串又大又圆的扔下来给我们。妙妙也接着手脚并用爬上去开始摘，我在树下整理她们扔下来的果子。不一会儿功夫，金灿灿的龙眼就堆成了一个小山。

    “别摘了，先下来吃了。”我招呼她们两个下来。她俩很听话地“咚咚”一跃而下。在她们下来的时候，我已经顺手剥了几个肉厚皮薄的果子吃着了。夏天的太阳虽然火辣辣的，但大树下不时吹过的风减缓了几分燥热。

    她们刚坐好，我就迫不及待开始分享我的冒险故事，“你们知道吗，我上山去采七色草，刚走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只老虎！”“哧”得一声，娜娜咬开果皮时，汁水喷到我脸上，大家笑作一团。我抹掉脸上黏腻腻的果汁，继续有声有色地说，“我用匕首划破它的脚后，它彻底生气了想咬死我，我赶忙爬到树上，然后趁其不备跳下来锁住它的脖子，最后用阿婆给我做的松木簪插进它的额头，结束了我们的争斗。”讲完，我剥开一个龙眼，放进嘴里，平复激动的心情。她们俩全神贯注地看着我，半是相信半是疑惑，手中剥龙眼的速度都放缓了。

    “故事还没结束哦，老虎死后我的精神懈怠下来，晕了过去，一个外族人经过背我到山洞一直照顾我。”

    “外族人？”妙妙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

    “我听我阿妈说外族人到处囚禁女人、杀男人。”娜娜一边嚼果肉一边跟着说了一句。

    “我也听我阿妈们说了，但是他是个好人，他带我到山洞一直等我到第二天醒来。”我回忆了一下，确信他是好人。

    “坏人里面也会有好人的。”娜娜在空中抛了一个龙眼，顺利用嘴接住了。

    “嗯。”我们仨一致地点了点头。

    “晚上妮妮成人礼，一起来去月亮屋呀。”

    “好呀，我妹媛媛也过成人礼。”

    一会儿的功夫，小山堆一样的龙眼就变成了皮和核，太阳也悄悄地沉到了树梢间。

    “走，我们去打鱼吧。”吃完龙眼，娜娜又提议去河边。这个天气确实很适合去水里玩。于是我们各自爬上树折了一根趁手的树枝就出发了。

    河水平静安详地往前流去，能看到穿梭其中的黑鱼。我们提着树枝，轻轻踩进流动的水里，瞅准时机掷下树枝，却总是扑空。

    “这鱼好狡猾啊。”妙妙连续扑空三次。“我叉到啦，你们看。”远处的娜娜举着手中的树杆，杆的尾部插着一条肥大的黑鱼，在阳光的照耀下，鱼鳞上反射出点点光芒。“好肥的鱼啊。”我真羡慕娜娜的好身手。娜娜提着树杈昂首挺胸地穿过河水走上了岸，找了几块石头围出一块小空地，把黑鱼放进去后又折回来兴致勃勃搜寻下一条。过了一会儿，妙妙用手抓住了一条细长的扁鱼，也一起放进了石头圈里。

    太阳渐渐变成了熟蛋黄的颜色，卡在两座山的交接处，天边飘着的彩带好像仙人飘逸的衣角。我们回到岸边架起树枝开始烤鱼，把大肥鱼架在上面，妙妙用尖石头划破了鱼皮，让热度更快到达里面。很快鱼就熟了，浓郁的香味瞬间激活了我们的味蕾，顾不上烫手，都直接撕了肉往嘴里放，一条大鱼很快就只剩孤零零的骨架挂在树上。“真好吃，我在山上那几天每天都只有野果吃，馋死我了。”我嚼着爽滑的鱼肉，满足地说。“让你不带我们俩。”妙妙揶揄了我一句。“好好好，以后一定一起。”我把剩下的小鱼小虾放在架子上翻烤。

    所有的食物都被我们一扫而空，妙妙还去附近摘了几个果子。吹灭火架上的火后，我们躺在岸边吃着野果，看着满天繁星，“我听阿婆说天的尽头是一只乌龟在撑着，我好想去看看。”娜娜双手撑着头认真地异想天开。“我想在神鸟河上游建一个水坝，挡住洪水。”妙妙的愿望让娜娜的愿望显得既幼稚又可笑，但是我忍住了笑意。

    “小九，你呢？”

    “我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

    “哈哈哈，这算啥愿望，我们肯定会永远在一起呀。”

    湿濡的河风轻轻打拍打在我们仨。的脸上，把我们的笑声吹向好远的地方。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结，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身边姐妹们说着的这一串高高低低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