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盾推测今年的八月大概是现代公历九十月份。上次的大雨后,又间隔着下了几次小雨。很快就到了一年中的第三次征税的时间。
“我有心要修改田亩划分,可是现在已经是一年的末尾,所以目前无法对播种环节进行改善和统一,但是我们可以重新丈量土地。今年夏天经历过了干旱,又刚刚经历过轻微的洪涝,正好能看得出哪些土地适合耕种,正是对土地肥沃程度进行划分的好时候,即使这样可能并不符合周礼的规定,那也是有利于民生的举措。”
“除了对土地进行重新评估和划分,我希望找临近的地方借一些粮食。我听说晋国的东南部受灾并不严重,我们或许能够从临近的郑国找一些粮食回来。只是目前各地才开始收获,不知道最后能收到多少粮食,我们要做好找更多国家借粮的打算。”
“秦晋两国有饥荒后互相帮助的传统,倘若真的欠收那么多粮食,恐怕还是要求助于秦国啊;如今,公子雍在秦国,官至亚卿,我想也许可以借他之口传达消息。关于派遣谁出使秦国和公子雍联络,我还没有想好,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只有一点事情一定要传达:现在的晋公,身子骨也不大好了。倘若我们能摆平晋国这次危机,我们的位置就有了保证,所以这个人选一定要是我们的盟友,与我们有着比较好的关系。”
“晋公似乎希望将权柄交给他信任的人,他属意的人与我们出生又不同,所以我们要将狐氏拉来。如果狐氏进入六卿的行列,那我也会有一席之地。眼前的关过了再说,后面的事情谁有知道呢?”
“我这个天衣无缝借粮局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祁原本端正地坐在案边,听完赵盾的话笑倒在榻上,她真想把一些话说给他听啊。近来一件件事情扰得她心神不宁,使她愈发消瘦。架上的琴因为长久没有被主人触碰,线上和琴板都落满了灰尘。据说这台琴是赵祁的高祖父的,是作为嫁妆送来的。
“不能随君,这是我的万不幸;你能想到我,这是我的万幸。上天让这个主意出现在了你的脑海里,这是上天的用意啊。如果我可以代替公子雍在秦国的作用,就请让我去吧。”说着她取下架上的琴,置于自己的腿上,唱了一曲(懒得去翻诗经什么的,先放着)。
赵盾对诗和乐向来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只是,对面的人是他的爱人。歌罢,他将抱住赵祁,沉默着温存了一翻,
“嗯……啊……”,赵祁乌黑柔顺的长发落在白玉枕上,她黑漆漆的瞳孔紧盯着赵盾,“自我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你对事情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你真有趣。我和你一样厌恶无趣……我好热……可是啊……比起诗词歌赋,我更爱仕途经济;比起隐居山林的仙侣,我更爱兼济天下的故事。我喜欢英雄美人的故事……你会是类似的人,对吗?”
赵盾干笑两声,伸手去摸赵祁的头发和肌肤:“人们说,有多大的力量办多大的事情,我也只能尽我所能。如果我,不是那种可以在历史上留名的人,你就要走了吗?”
“是。”赵祁坐起身。
“我估计也是。你选择我就是因为我会是个大人物吗”,赵盾又笑了笑,“像我们这样的出身,都是寻个门当户对的人结亲。能够脱颖而出的,不是特别贤良、恪守礼仪的,就是特别出格的人。做个有才德的人很难,但是独树一帜却很容易。”
“然后像你说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吗?那样我做不到。你这样要怎么办才好呢?天天沉溺于……美色!你不觉得害臊吗?恐怕上天要降罪于我了”赵祁在暗处把赵盾推开。
“不要乱说”,赵盾也坐了起来,又把赵祁揽入怀里,想到春秋的礼节和神神叨叨的大道理头都炸了,还好他立住了人设,每次都可以装作自己个不识体统的无赖,“何况……我又没有和别人!”
“看你那表情,不用开口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了。狄国长大,不在乎礼节是吗?要是哪一天你谋反了,我都不会有一丝惊讶。”赵祁挣扎不开,踢了赵盾一脚。
“这还是太过了吧。我不擅长那些弯弯绕绕的。”
“晋公的身体也不大好了。如果是年幼的大子成为晋公,不管是谁执政,恐怕都像你说得浑话那样,落得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名声。”赵祁又躺了回去,侧身背着赵盾说。
“那你说怎么办?”赵盾把住赵祁的肩膀。
“父亲生前名望高,现在卿位都没定下来;后面不管谁执政,只要不是你,你必然遭受灾祸。公子雍在秦国有官职,与秦廷关系很好;拥立他做公,一定能压住兄弟和臣子。你对他谋得国君的位置有贡献,后面只要你老实一点,他不会对你动手;赵氏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