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今天没有和往常一样泡茶刺绣,反而穿戴的非常正式,如果有人问他要去干什么?他只有一个答案:去约会。
“哎,弗朗西斯,我们去哪?”还没等弗朗西斯回答,亚瑟就继续说:“算了,按我的计划来吧,我相信你是不会埋怨的。”
“让我看看,我们先去哪?”亚瑟打开自己的计划书,看着第一条,说:“找到了,我们先去花店,买一大束玫瑰花。”
亚瑟拉着弗朗西斯的手,"快点,不然今天要完不成这些计划。"
弗朗西斯就这样让亚瑟拉着自己的手,轻声说着:“好,但也要慢点,注意安全。”
“叮铃铃”亚瑟拉开门,门上的风铃声响起,老板从屋里走出来,说:“亚瑟,你好久没来啦。”
“詹波特婆婆,这不是最近在忙嘛。我想要大束的玫瑰花。”亚瑟说着还用手比划一下。
詹波特点点头,说:“我懂,你这是要送给谁?”
亚瑟的脸直接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就是给弗朗西斯。”
詹波特笑笑,说:“你们现在的小情侣,挺好。我现在给你扎,你先坐会,一会我做好了给你。”
亚瑟:“好。”随后,亚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椅子旁边都是各样的花,竹编椅子跟花交映着,相衬着很是好看。
“弗朗西斯,你说我们要等多久啊?”亚瑟无聊地坐在椅子上,跟弗朗西斯说着话。
弗朗西斯摸着下巴,说:“很快吧,詹波特婆婆做事很快的。”
亚瑟的忍耐力一向很好,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左看看右看看,一会碰碰这朵花,一会又去摸摸另一朵,像只穿梭在花丛的猫一样。
“亚瑟,你要的花。”詹波特婆婆抱着花出来,递给亚瑟。
亚瑟抱过花,偌大的花束将他掩盖,“谢谢婆婆。”然后示意弗朗西斯跟上,走了出去。
詹波特“哎”了一声,便回了屋。
弗朗西斯看着亚瑟抱的花,说:“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亚瑟:“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今天他们出门很早,哪怕到现在也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样子,温煦的阳光打在身上,时不时微风拂过,没有燥热感,很舒服也很幸福。
亚瑟和弗朗西斯并肩走在路上,亚瑟手里抱着鲜花,弗朗西斯背着手走在路上,看亚瑟累了就停一会,他们看上去不像是要去约会,反而更像在街边散步,只不过手上多了鲜花。
亚瑟:“等等,我看看我们下一步要去哪?”说完便将花束放在旁边的公共座椅上,再次掏出那张计划纸条,说:“我们去之前特别喜欢的那家餐厅吃早餐,然后去伦敦塔。”
弗朗西斯没什么意见,就按照亚瑟的安排走就可以。“可以,早餐要吃什么呢?”
他们走到那家餐厅,亚瑟招手喊来服务员,说:“这几样各来两份。谢谢。”
服务员看着亚瑟,说:“您确定吗?会不会吃不完?”
亚瑟:“怎么会。就这些。”
弗朗西斯全程就像是个局外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亚瑟跟服务员交谈,然后摇摇头,小声说:“看来服务员还是不了解他啊,这点怎么可能多。”
亚瑟跟服务员说完,对着弗朗西斯说:“太小看我了,这些我都害怕不够吃。”
“是是是,到时候不够就吃我的。”弗朗西斯宠溺地说着。
外面的太阳在缓慢移动,窗外的落叶被风吹起,亚瑟看向窗外,说:“你说我们明年今天依然这样安排好不好?我不想再想了,要不下次你来安排也行。”
弗朗西斯:“好,都听你的。”
餐食很快就摆了上来,亚瑟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快尝尝,还是一样的好吃。就是味道有些变。”
弗朗西斯没有动,和刚才一样,就这样看着亚瑟。“脸都吃花了。”亚瑟吃饭很优雅,但是并不慢,他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盯上了弗朗西斯面前的早餐,问道:“你不吃吗?”
弗朗西斯摇头,说:“不吃,我不饿,你吃了吧。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亚瑟直接将盘子换了位置,继续吃起来,看亚瑟吃饭是一种享受,至少弗朗西斯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现在弗朗西斯的表情跟痴汉一样,坐在椅子上,一手支撑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亚瑟,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亚瑟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手帕擦擦嘴,完成一系列收拾动作后,从花束里面拿出一朵玫瑰花摆在餐盘旁边,然后对着弗朗西斯说:“我们走吧,一会别错过了时间。”
他们依然是散着步去的,来到伦敦塔,弗朗西斯问亚瑟:“我们要进去吗?”
亚瑟没有回话,反而拿出一朵玫瑰花摆放在一处角落里。弗朗西斯很疑惑,为什么要一直拿出玫瑰花,买花难道不是要自己留作纪念吗?而且今天的亚瑟好奇怪,为什么一直不回他的话?
“弗朗西斯,我原本打算进去看看的,但后来想了想打算放弃,因为我们要去更多的地方。”亚瑟看着那朵被吹倒的玫瑰花,说。
弗朗西斯走近亚瑟,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那我们就不进去,去看更多的地方。”
弗朗西斯跟着亚瑟走,每走一个地方亚瑟就会放一朵玫瑰花,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包括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也是,看到的路人不理解,弗朗西斯也不理解,不过弗朗西斯一直陪着亚瑟,他看着亚瑟怀里的花越来越少,到傍晚,只剩下寥寥几朵在亚瑟怀里。
亚瑟带着弗朗西斯来到一家情侣主题餐厅,将手中的花摆在花瓶里面,摇曳的烛光将亚瑟的思绪拉回到几年前,他和弗朗西斯初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少年。
那天亚瑟在家温习功课,被父母告知他们隔壁搬来了一家法国人,从此,孤独的亚瑟迎来了他的第一个朋友,真正交心的那种。
两家之间只有一个栅栏隔着,平日里面会通过栅栏互相送甜品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家中长辈都见过面,只剩下亚瑟和弗朗西斯没见过。
他们两个人的第一面并不算美好,没有和煦的暖风,也没有落花相衬,更没有一眼惊艳的唯美画面。他们的见面时,亚瑟很是狼狈,因为亚瑟孤僻的性格,在学校里面并没有什么朋友,久而久之,学校的同学开始讨厌他,认为他是一个怪物,亚瑟本人也不知道反抗,学校老师的不作为更是助长了霸凌者的嚣张气焰。
“呦,又只有你一个人啊。”团伙里面为首的那个人,拍着亚瑟的脸说。
他们还没有做出其他动作,弗朗西斯直接打断他们,“你们在干什么?”
“弗朗西斯?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想管你这种事情?”弗朗西斯没有离开,直接说。
那群霸凌者一愣:“那你留在这?”
弗朗西斯走进,直接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说:“这个人是我朋友。朋友遇难帮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朋友?班级里面谁不知道他根本没有朋友。”说完还看向他身后的小弟们。
他们会心一笑,说:“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弗朗西斯将自己的书包递给亚瑟,说:“帮我拿一下。”
随后,弗朗西斯说:“那就不要怪我欺负弱小。”
“就你?细胳膊细腿的。”很明显他们没有将弗朗西斯的话放在心上。
轻视别人的人终将受到教训。这群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弗朗西斯打完后拍拍衣服,从亚瑟手里拿回书包,说:“赶紧回家吧,说实话,你们挺废的。”
他们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打不过,也就没有继续找事,直接回了家。
弗朗西斯将亚瑟扶起来,说:“没事吧?”
亚瑟摇摇头,弗朗西斯:“那行,走吧,回家。”
亚瑟:“我们顺路?”
弗朗西斯:“对啊,我们是邻居,你不会不知道吧?”
亚瑟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子,说:“不知道。”
亚瑟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撑腰,原来有人撑腰的感觉这么好,可是能一直好下去吗?亚瑟心想。怎么可能啊!
他们回去的路上,亚瑟没有主动开口,一直都是弗朗西斯单方面聊天,亚瑟也会出于礼貌的回复他。走到家门口,弗朗西斯对着亚瑟说:“明天上学等我一起。我们现在是朋友。”
亚瑟:“好。”
其实亚瑟只是比较孤僻,不喜欢主动去交朋友,但如果有人愿意闯入他的生活,他也是很开心的。弗朗西斯是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一样的感觉从两位少年心里慢慢升起,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认为那是拥有朋友的愉悦感。
第二天,亚瑟早早地站在树荫下等着弗朗西斯,第一次结伴去学校,亚瑟现在非常紧张,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表,疑惑道:“怎么还没到?”
正当考虑要不要去他家看看的时候,弗朗西斯匆匆跑了出来,拉起亚瑟就跑,边跑边说:“快走,不然一会要被拉回去了。”
亚瑟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跟着弗朗西斯一起跑。弗朗西斯回头看,发现已经离开很大一段距离,也就停了下来,说:“我今天起晚了,早餐就吃了几口,但我家里人要求我吃完,就跑出来了。”
亚瑟:“那你回去不会挨打吗?”
弗朗西斯摆摆手,说:“不会,最多也就是说几句。”回答完亚瑟的问题,又继续说道:“你吃早餐了吗?”
亚瑟:“吃了。”
弗朗西斯又开启了自己的话痨模式,一路上一直说个不停,时光总是这样悄然流逝,路途也在一句句的话中不断变短。
“到了。”亚瑟打断了弗朗西斯。
“好。下课我来找你。”
弗朗西斯昨天一战成名,大多数的霸凌者都是欺软怕硬的,所以弗朗西斯的校园生活还算是平静的。只要一下课、放学弗朗西斯就会去找亚瑟,因此亚瑟的生活也开始趋于平稳。
“谢谢你。”亚瑟在一次午后对弗朗西斯道谢。
弗朗西斯:“所以你就只有口头感谢吗?”
“那你想干什么?”
弗朗西斯装作思考的模样,然后说:“这周末陪我去……”
亚瑟:“去哪?”
弗朗西斯笑了笑,说:“去玫瑰花园。”
亚瑟还以为是什么,“好。”
其实到那一天,真的很不幸运,天上下起了小雨,城市像是被覆盖了一层乌纱,灰蒙蒙的。
亚瑟撑着伞,问弗朗西斯:“还去吗?”
弗朗西斯:“去,怎么不去呢?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
玫瑰花园里面的花瓣被雨水打湿,地上也有着零零散散被吹落的花瓣。整座花园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下着雨,但他们两个散步也是很开心的,但有时候事情发生的就是那么突然,弗朗西斯突然开始头晕,亚瑟一把扶住他,将他带到公共座椅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着。“没事吧?”
弗朗西斯:“没事,可能就是走累了。”
亚瑟信以为真,就蹲在弗朗西斯旁边等着他缓过来。
“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
回到家后,亚瑟一直很担心弗朗西斯的身体状况。但自己这样冒昧登门会不会不好?
后面还是过去了,但家里大门紧闭,亚瑟无功而返。转眼间新的一周开始,亚瑟照常站在大树下等着弗朗西斯来找他。这次弗朗西斯没有来,亚瑟到学校也晚了点。
“这次你那个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
“还用说嘛?肯定是嫌他烦人呗。”
一句又一句刺耳的话进入亚瑟的耳中,弗朗西斯突然出声:“亚蒂,今天跟以前一样啊!”
下课后,亚瑟先跑出教室,去找弗朗西斯,“你没事吧?我昨天去找你,家里关着门。”
弗朗西斯:“没事,昨天去医院了。医生说没什么事。”
他们就这样一直到毕业,毕业后,弗朗西斯的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被紧急送往医院。
亚瑟:“你之前不是说没事吗?”
“嗐,这不是恶化了嘛。没事,等我好了我们继续去玩。”
话是这么说,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弗朗西斯最后在玫瑰即将盛开的季节离世。在收拾弗朗西斯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封还没送出的情书,开头是亚瑟二字。这是一封打算送给亚瑟的情书。
亚瑟的视线被拉回来,含泪吃完最后的晚宴,说:“弗朗西斯,今天是你离世的第七天,在东方有个说法叫七日还魂,今天你会不会跟我一起完成的这些计划?”
会吗?亚瑟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
亚瑟最终压抑不住哭声,在河边痛哭失声,晚风吹过,“就让风替我好好抱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