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册临近末尾，学校发了分班意愿表，整个班叽叽喳喳讨论，又出于默契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伤感，全像泄气的皮球。

    何川站在讲台一脸感慨：“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这个班或者某个人，三年很短，该对自己负责了，下星期一交，好好考虑。”他坚毅道，“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离群的孤雁。”

    林长青头朝窗趴在桌上，垒起的两摞书挡住所有视线，理科战绩平稳，文科拔得头筹。

    她扭头看向路之遥，少年是年级前五，他默默做着数独，似乎没有烦恼，连阳光也偏爱。

    她戳了戳路之遥。

    “你在哪我就在那哪。”

    林长青盯了他好久，感动得稀里糊涂。

    尚天真一直在纠结，家里就给供到毕业，倒不如光明正大地留在喜欢的人身边，她在座位上发呆，没去吃晚饭。

    “你精神不好，有心事。”

    “没，只是不想去食堂。”突然出现的贺喜吓她一激灵。

    “身为班长我有权管。”他沉默片刻，“给你点外卖。”

    她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谢了。”

    第一节晚自习过半，依旧是那阵急促的皮鞋声，潘主任推开前门，提起热乎的外卖大喊：“谁的！”

    贺喜站了出来，哆嗦着声音：“我，我的，我晚上没吃饱。”

    “你是猪啊？！两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他拿回外卖后，逐渐变得不自信，给尚天真写小纸条：我真的像猪吗？

    她哑然失笑，回：比猪可爱。

    星期五六点整放学，红日西坠，彩霞漫天，一堆闹哄哄接二连三奔出校园。

    事先约定好的几人并肩走，林长青挽着尚天真手臂问：“你不怕你妈啦？”

    “怕啊，但这次说不定是散场聚会，所以被打我也认。”她垂头笑，一小片夕阳落在鞋尖上，“都快成年的人喝点应该没事。”

    桌上摆着五颜六色的锐澳和果盘，KTV包厢萦绕着耿耿于怀的旋律，电子大屏前，两个女孩边哭边唱。

    “不管你们以后在哪都是十七班的人！苟富贵勿相忘！干杯!”贺喜仰头一饮而尽，因太急呛出眼泪。

    夏夜撩人，风在小巷往返穿梭，林长青和路之遥散步回家，她双手插兜，说话吞吞吐吐：“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我擅长文科，这样对彼此都好。”

    “为什么？”路之遥蹙眉，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事关前程，况且用感情赌前程是大忌，考去北京后也能在一起啊。”她扭头注视身侧的人，“生气啦？”

    “没有，我先走了。”

    暑假前一天晚上分班，选理的三人在原班，林长青背书包去一楼四班，她在门口停下，望着成对的人顿了顿，想感叹时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林长青！这里！”

    她朝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走，看见季燃为她拉开里面的椅子，绅士般说：“请坐。”

    “我还以为遇不到熟人。”

    季燃一只手托着头，侧过身注视女孩的脸庞：“是好巧，我文理都行，只是恰好预知了你的选择并跟随而已。”他笑着打趣，“这说明什么？肯定说明我们缘分未尽啊，是非常有缘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