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部午休的时间和高一部的不一样，这也是秦柯月才知道的。
当上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她才发现十分钟前齐落落就发来了消息。
秦柯月：【抱歉，我们才下课，我马上赶过来。】
齐落落：【不用着急】
她们这次约的还是昨晚那个食堂，距离不算很远，小跑的话大概五分钟就能到。
秦柯月紧赶慢赶，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齐落落面前：“抱歉抱歉。”
“没关系的，不用那么着急的。”齐落落抬手轻轻拍打秦柯月的背，给对方顺气。见秦柯月呼吸平静下来，才垂手，笑着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见我跑着来呢。”
秦柯月眼睛微微睁大，眸中闪过一道流光，心里暗叹小可怜，嘴里却调侃道：“那我以后都踩点，每天都能跑着见你。”
齐落落被逗笑了，似是妥协：“不用不用，反正我都会等你，你慢慢走就好。”
两人在门口嬉笑一会才想起来是来吃饭的，一前一后走进食堂。
食堂足够大，就算在饭点也不显得拥挤。两人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齐落落很自然地把包里的柠檬水递给秦柯月，问：“想吃点什么，我去打饭。”
午休的时间短，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餐盘节省时间。
秦柯月拧开柠檬水喝了一口，凉凉的，因小跑而挑起的燥意就这么轻易地被抚平。
她看着齐落落，眉眼弯弯：“清淡一点就行。”
齐落落点头，顺着人流往窗口走。
中午太阳很大，秦柯月小口小口啜饮柠檬水，看着外面的人群发呆。回过神来，柠檬水已经喝了大半了。
她无聊地晃动瓶身，又定住看配料表。
这是自健身以来养成的习惯，久而久之她喝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牌子。
不出意料，配料表很干净，看得出来齐落落真的是贴心仔细的女孩。
想着齐落落在货架上一瓶一瓶地拿起饮料，对比配料表的样子，秦柯月情不自禁地微笑。真好奇齐落落研究配料表的表情是什么，会不会很严肃，就像学术研究那样。
“你笑什么？”齐落落端着满满当当的两份餐盘回来，还没走近就发现秦柯月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饮料瓶微笑。
“没有啊，就是在想你在买饮料时候的样子。”秦柯月接过餐盘，看着丰富的菜色喜上眉梢，眼里亮晶晶的，“哇，有椒盐虾耶！清炖牛肋我也好爱！”
齐落落的眼里也染上笑意：“嗯，我猜你比较喜欢这些菜色。可惜椰子冻太抢手，排到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椰子冻？秦柯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有说过椰子冻很好吃。
哇。秦柯月说不上来什么心情，随意一句话被记住被重视，就感觉心脏泡在温泉里，随着水流起起伏伏。
这么好，这么好的女主，凭什么要承受作者赋予的恶意。
察觉到情绪有些失控，秦柯月深吸一口气，语气自然：“哎呀，没关系嘛，下次再买也一样嘛。”
几个呼吸间，她的情绪已经归于平静。
秦柯月注意到齐落落的餐盘有苦瓜，震惊道：“那是什么？”
“哦这个，清炒苦瓜，你要试试吗？”
看出秦柯月有点想试但又嫌弃的纠结样子，齐落落用筷子碾断一小块苦瓜，放在秦柯月餐盘里：“试试吧，不好吃就吐出来。”
秦柯月抿了抿唇，还是放进嘴里咀嚼。果不其然，一如既往难吃。
秦柯月被苦得天灵盖发麻，她不理解年纪轻轻的齐落落竟然有爱吃苦瓜这么小众的爱好。
“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吃苦瓜。挺好，清热解毒。”
“哦，这个啊，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齐落落面无表情地嚼着苦瓜，“我小时候也吃不下苦瓜，但是我妈说只有能吃苦才有资格幸福，所以也就变得能吃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啊这……
一般家长逼迫孩子吃苦瓜，常用的话术不都是清热解毒，或者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怎么吃苦瓜还能和有没有资格幸福挂钩啊。
更可怕的是，齐落落看上去很接受这个理论并乐在其中。
秦柯月叹气，心里暗骂作者一百遍：“你有没有想过，吃什么补什么，那你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齐落落吃饭的动作停顿，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眼眸久违地略过一丝迷茫。
秦柯月还在继续发力：“不要习惯吃苦甚至迷恋上吃苦啊，这样很像m啊。”
齐落落的脸一瞬间扭曲，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我知道了。”
其实从坐下开始，齐落落看上去在吃饭，余光却一直注意秦柯月的表情。
稍稍诉说以前的经历后，秦柯月的脸上果不其然浮现心疼。这让齐落落有种扭曲的满足感，只是卖一下惨，就能换来对方的注意，这很划算，不是吗？
只是秦柯月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按照她的预想，秦柯月应该轻声细语地安慰自己，运气好的话还会握住自己的手。
虽然很可惜，但看着秦柯月挑走一块苦瓜，又依然很心动。
齐落落：“你在干嘛？”
秦柯月：“挑苦瓜啊，你不是不喜欢吗，帮你分担一点。”
齐落落有些好笑：“就挑一块？”
秦柯月理直气壮：“做事最重要的就是量力而行，人贵在自知之明，一块是我的极限了。”
看着秦柯月被苦得安详闭眼，齐落落好笑的同时又暗下决心，以后还是不要频繁卖惨了。
喝了几口柠檬水，又吃了几口白米饭，秦柯月还是觉得嘴里隐隐有苦味。
恰在此时，餐盘多了一块糖醋小排。
“吃这个压一压苦味。”像是洞悉秦柯月的状态，齐落落夹了一块卖相最好的肋排放到秦柯月的餐盘里。
“哇，谢谢。一片苦瓜换了一块糖醋小排，我也太赚了吧。”
秦柯月言笑晏晏，夹起排骨送进嘴里。
说起来她打小就讨厌吃苦瓜，但秦柯月的妈妈总觉得苦瓜降火，就应该在应季的时候多吃。为了让秦柯月多夹几块苦瓜，她妈妈每次做苦瓜的时候都会做糖醋排骨或者可乐鸡翅，吃一块苦瓜就奖励一块排骨。
上大学后就很少在家里吃饭了，糖醋排骨搭配苦瓜的这种吃法，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到了。
齐落落注意到秦柯月在走神，明明是在笑着，但眼底透出的情绪仿佛一个透明罩，将她俩完全隔离开来。
齐落落认真思索了一下，反应过来秦柯月应该是在思念着什么。
这个认知让齐落落感觉不悦，指尖用力到泛白，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她循循善诱：“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想什么？”
“嗯？”秦柯月被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一跳，情绪很快从惆怅中抽离出来，她笑了一下，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怒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解释：“只是突然想到了我的妈妈，我已经挺久没见她了。”
穿书前，秦柯月忙于工作差不多半年没有回家，本来想着这个季度忙完后，休个年假回趟家，谁能想到居然发生了这么离谱的意外。
齐落落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绷紧的唇线泄露出她并不美妙的情绪。
因为想家而惆怅的秦柯月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地吃饭，一时间两人的氛围只剩下令人尴尬的沉默。
回过神来的秦柯月后知后觉，她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见齐落落轻飘飘的声音传到耳边。
“可我还是不后悔。”
齐落落声音太过轻柔接近于呢喃，秦柯月并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楚，她微微倾身：“你说什么，你说不后悔？怎么了吗？”
齐落落双唇微启，舌尖顶了下上颚，最终还是把想要说的话咽下去，换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轻笑：“什么呀，我说的是后悔要苦瓜了，就算吃习惯了也还是好苦。”
秦柯月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正打算劝告齐落落别吃了，却见对方餐盘的苦瓜早已无影无踪。
秦柯月大惊：“你不是已经吃完了吗？”
齐落落：“是啊，可能是吃多了，我的舌根都是苦的。”
“这么严重吗？”秦柯月有些惊奇，她从来没见过哪个人会自己逼迫自己吃不喜欢的食物到这种地步，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最终也只是归于对方见不得食物浪费的良好品质。
扫视了一圈餐桌，只有手边的柠檬水能勉强压住苦味。秦柯月递给齐落落，有些不好意思：“不嫌弃的话，你要不先喝这个压压苦味。”
齐落落道谢接过，拧开瓶盖直接对嘴喝。
本以为会仰头隔空倒进嘴里，没成想直接喝啊。
秦柯月心想，虽然希望别嫌弃，但这也太不嫌弃了吧。
齐落落喝完拧紧瓶盖，看着秦柯月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秦柯月摇头：“没什么。”
是我大惊小怪一惊一乍了，太久没当高中生，被社交距离浅浅震撼到罢了。
“可你看上去很震惊耶，是因为间接接吻吗？”
秦柯月闻言瞳孔地震，她回想自己高中时和朋友的相处模式，奈何脑里现在被糊满了浆糊，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她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齐落落，对方神色自若，注意到她的目光后还温和地笑了笑，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完全不在意刚才的暴言给自己带来的多大的冲击。
秦柯月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也是，哪有那么多百合盛开，这可是言情文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