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放学很早，大概是体谅学生归心似箭的心情，老师甚至提前下课。

    “大家上课也很辛苦，考虑到只放一天半的假期，我就不额外布置作业了，大家放松放松，回来用最好的状态听课就行。”老师整理好教案，背上包，走出教室前不放心，又回头叮嘱几句，“还没打铃，你们最好安静点下课，我不想到时候看到我的名字被通报。”

    秦柯月还在收拾东西，就见姜芷和李曼曼已经背着包站起来。

    “你俩也太快了吧！”秦柯月见状加快收拾东西，很快背上包起身：“走吧走吧，齐落落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楼道人不多，其他班级的人都还在上课。为避免碰到校领导的尴尬，几人决定走楼梯。

    “我还是觉得好神奇，一般来说，高年级和低年级关系好的话，大概率是从小就认识的玩伴，上高中才认识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好神奇的缘分。”李曼曼走在前面，声音忽远忽近。

    姜芷和秦柯月并排下楼，接话：“大概是因为秦秦是学生编外人员吧，自然会比我们认识更多的人。”

    李曼曼点头：“也有道理。本来我还以为齐落落是高冷的标准好学生，对我们这群叽叽喳喳的组合没有兴趣，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能够和齐落落同桌吃饭。天啊我也是出息了。”

    姜芷闻言笑骂：“诶诶诶，我可不是麻雀成精，不会叽叽喳喳，你别把我也归成你的同类啊，我爸妈知道我物种变了会哭的。”

    李曼曼震惊：“哇姜姜，好歹毒的一张嘴。你可别舔嘴唇啊，我怕你中毒，到时候我和秦儿就会被带去做笔录，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唱铁窗泪。”

    战争一触即发。

    秦柯月一瞬间幻视小时候看过的猫咪打架。

    她适时插嘴阻止：“齐落落只是高一学妹，哪有李曼曼说得那么夸张。”然后秦柯月目光锁定李曼曼，“还有就是，能不能别叫我秦儿，像和你一起演还珠格格，怪肉麻的。”

    李曼曼撇嘴：“怎么会呢秦儿，你至今为止都不肯叫我一声老佛爷。”

    好好好，还演上godmother了是吧。

    秦柯月被噎的不知说什么，舌尖在上颚顶了顶，双唇微张，说出一个毫无杀伤力干巴巴的字：“滚。”

    刚出教学楼就打铃了，几人加快步伐往教学楼外走。

    很快，她们就看见了在树下阴凉处发呆的齐落落。

    秦柯月小跑过去，把剩下两人落在身后，先一步到齐落落身边：“刚刚走楼梯下来的所以有些慢。”

    齐落落表示没等多久，目光越过秦柯月看向后面走来的姜芷和李曼曼。

    秦柯月简单介绍了一下。她本来还有些担心齐落落作为唯一一个一年级生会不会有些不适应，但好在李曼曼话挺多梗又密，致力不让每个人的话都落地上。

    姜芷也是社牛，两人本就对一年级传说感兴趣，她和李曼曼两人一左一右走在齐落落身边，像左右护法似的，和齐落落聊得有来有回。

    这么一看怎么感觉我最自闭？

    秦柯月觉得有些好笑，贴在几人的身后走，一副cos背后灵的样子，死灵死现的。

    从学校后门出去有美食街，李曼曼领头，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带着众人拐到一条小巷后，停在一家招牌下：“到了。”

    这是一家川菜馆。明明不在饭点，堂内也坐了好几桌人。

    在老板的招呼下，几人选择角落坐下。

    秦柯月扫了眼菜单，并不贵，她迅速点了几道菜，大多都是齐落落喜欢的。

    齐落落习惯性替秦柯月倒茶清碗，做完后才发现姜芷和李曼曼一言难尽盯着她们。

    秦柯月不以为然，齐落落见秦柯月这么淡定，也跟着放松下来。

    桌上只有李曼曼和姜芷两人不淡定。

    李曼曼捏着筷子，有些无语：“不是，你俩这样显得我和姜姜很粗糙。”

    “怎么会，习惯不同罢了。”秦柯月靠在椅背，等待上菜，期间手指有意无意地卷齐落落的发尾，“小时候和家人学的，慢慢就成习惯了。”

    李曼曼不置可否，转而看向齐落落：“你也是和家人学的？”

    齐落落摇头：“我是跟着她学的。”

    姜芷眼神迅速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然后闭眼微笑，一副多谢款待的样子。

    秦柯月混迹同人圈多年，哪能看不出姜芷狞笑背后的含义，好家伙，这是嗑到自己人身上了。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高中嘛，正是嗑cp的年纪，更何况自己和齐落落的颜值这么顶，很难不被拉在一起，理解。

    吃完饭后，人多了起来，几人也没有多待，赶紧起身给排队的人让位置。

    好不容易放假，大家都不想就这么回去。

    齐落落提议看电影，大家觉得可以，纷纷拿出手机看最近上映的影片。

    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在众多狗血奇特的影片中，大家选择了看上去比较正常的电影。

    事实证明不能以貌取影，如同她们选择的电影一样，之所以看着正常，是因为很无聊。

    秦柯月闭眼，浅浅做了一小会的梦，醒来电影还没结束。

    这是什么人间酷刑。

    她腹诽，侧头看旁边的齐落落，发现对方认真盯着荧幕。

    行吧，齐落落喜欢就好，起码钱没白花。

    秦柯月脑海一堆杂七杂八的想法，眼皮又开始沉重。

    再一次醒来，是被摇滚乐吵醒，荧幕已经在放片尾曲了。

    秦柯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没记错的话看的应该是一部家庭温馨向电影，和摇滚乐不太搭吧，总不能是睡到下部电影结束吧。

    她有些慌张地侧头，正好对上齐落落的眼睛。

    齐落落惊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说：“我们走吧，我搜了一下，没有彩蛋的。”

    秦柯月点头，俯身拍了下前排的姜芷和李曼曼，才发现这两人也睡着了。

    好好好，一场电影迷晕三个人。

    几人出商场时天已经黑了，大家都没有闲逛的心情，就此分别回家。

    姜芷和李曼曼住得有点远，一起顺路到地铁站。秦柯月倒是和齐落落顺路，而且回去也不远，两人就这么散步回去。

    没走几分钟，老天跟突发恶疾似的，完全没有预兆，开始下雨。

    还好雨并不大，但说不准一会儿会不会变成暴雨。

    两人都没带伞，秦柯月估算了一下齐落落到寝室的时间，说：“你今天住我这吧，这雨我估计会越下越大，你就算到了学校距离你寝室还有段距离，我家就在前面一点，跑起来几分钟就能到。”

    齐落落当然不会拒接秦柯月的好意，她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后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迫不及待，画蛇添足加了句：“会不会太麻烦你啊。”

    秦柯月压根就没注意到对方曲曲绕绕的心理路程，说：“不会啊，就我一个人住。”

    下雨的时候，地面会散发出一股很特别的味道。秦柯月很喜欢这种味道，有一种灵魂得到舒展的曼妙感。

    她深吸几口气，嗅到了一股混着泥腥的香火味。很淡，稍纵即逝。

    秦柯月刚侧头，下意识追寻消散的香味，脸颊就被齐落落飞扬起来的发丝轻轻拂过，很痒。

    “怎么了？”齐落落问。

    两人靠的很近，秦柯月甚至能清楚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齐落落漆黑瞳孔里。

    怪瘆人的。

    不知怎的，秦柯月胳膊上汗毛竖起，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一段经历，之前旅游去民俗景区打卡，误入一个房间，里面摆着一个制作简陋粗糙的纸人，画功粗糙，像小孩随笔画上去的恶作剧。但它就这么摆在正对门的太师椅上，直勾勾注视经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后来工作人员解释这是被一剧组租用的地方，那个纸人是电影需要的道具。

    当时秦柯月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回家细想后，才惊觉自己在纸人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且不说纸人的材质能不能反射倒影，就当眼睛涂了特殊材料吧，但那个距离自己怎么能看清楚纸人眼中景象呢。

    不能细想，太超纲了。

    这件事本来被秦柯月刻意遗忘，这么冷不丁想起来，导致她身上过电似的发麻。

    好奇怪啊，秦柯月费解，怎么会突然想起纸人呢，难道是齐落落瞳孔太黑，像无光的深海一样幽深不见底，导致自己深海恐惧症犯了？然后触发达利园效应，攒够恐惧值解锁被遗忘的恐怖记忆？

    不确定，再看看。

    秦柯月又稍微凑近一点注视齐落落的瞳孔，发现齐落落瞳孔不仅很黑，眼白还很白，没有红血丝。

    “你怎么了？”齐落落很享受秦柯月的注视，语气不自觉温柔。

    “你居然没有红血丝？这就算了，眼白还这么白！”秦柯月很羡慕，就算她控制熬夜的诱惑，早睡早起，她的眼睛也依然会有红血丝，根本做不到齐落落眼睛那样的干净。

    这么一想秦柯月又有点酸了：“你的视力一定很好吧。”

    齐落落被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莫名其妙，但她还是眨眨眼睛，问：“视力还好都是5.0，你喜欢吗？”

    “啊？”秦柯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夸夸啊，顿觉有点好笑：“好看，喜欢。”

    齐落落点头：“嗯，那我送给你。”

    秦柯月惊悚：“啊？你挖出来啊？”

    齐落落也没想到秦柯月的脑回路能拐到这里，也很惊讶：“不是啊，挖出来就不好看了啊，我是说，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你这句话难道就很正常吗？

    秦柯月震惊，秦柯月费解，秦柯月无语。

    雨势骤然加急，两人也没有再讨论下去，纷纷抱着头往公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