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坐在副驾驶上，窗子是半开着的，徐徐凉风从外面吹进来，吹打在他的脸颊。
这个时间点，天色已经晚了，马路上都已经亮起了路灯。
周铭没有喝醉，今天晚上他就只喝了一两杯白酒，那点酒量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他靠在座椅上，右手搭在窗子边上，头歪着靠在一侧，目光看向旁边正在开车的程念。
他们有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平和地相处过了，周铭就这样静静看着程念，他也有好长的时间没有仔细看看程念了。
程念今天的穿衣风格很成熟很商务，突然的，周铭就想起来高中的时候，程念说她以后一定要当一个特别有钱的女总裁。
这么一看她，还真有几分相似。
光是这么一想，周铭就勾着唇发出了一声笑。
这时候恰巧碰上了红灯，踩了刹车停下等红灯，程念也听到了周铭的笑声，转过头去看着他。
“笑什么？”
“没想到，有天我也会让女总裁送我回家。”
说这话的时候，周铭也还是笑着的。
嘴唇微微扬起，双眼睁着看着她，样子倒是慵懒得很，总让程念觉得这一刻的周铭有几分微醺。
程念愣了神，所以她今天这个样子真有几分总裁样么。
“滴滴滴。”
车身后的喇叭声响起，程念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绿灯已经亮了。
程念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又很快地发车了。
这一条回去的路，她太熟悉了，经过那些路段的时候，程念才恍惚间感受到，自己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来过这边了。
谁又能够想得到，再一次回来，她竟然是以前妻的身份，送喝了酒的前夫回来的。
车子开到楼底下，周铭看见已经抵达目的地了，但是他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样子。
“周铭，已经到了。”
程念出声提醒，但周铭却还是装作没听见一样，赖在车上不走。
“周铭。”
“我知道，你别催我，我这会儿感觉头晕晕的，让我缓一会儿。”
周铭把车窗又降下来许多，还顺便把座位给往后调，方便他躺着。
……
“周铭，你要休息你就上楼回去休息。”
“我今晚回去还要备课。”
“备课？备什么？不是都已经期末了，你们现在不都是每天在讲试卷。”
顿时间，程念无话可说，因为周铭说的都是对的。
“你送我上去好不好？”
“车库里还有车位。”
*
程念还是拗不过周铭，上了楼的周铭还真是像喝醉了一般，黏着程念不放手。
他一个大高个男人，手搂着程念的肩，整个人恨不得都挂在程念的身上。
“密码没有变，还是你的生日。”
程念指尖停顿了几秒钟，而后又飞快地输了密码开门。
这里的密码是从前程念搬过来时，她强烈要求周铭换的，那个时候周铭觉得麻烦，换来换去的不就是一个密码而已。
最后实在是吵不过程念，周铭只好妥协，听着程念的把密码给改了。
这一改就是四年多，包括离婚以后，周铭也没有想过改密码的事情，他就想着总有一天，程念会再一次回到这里的。
可不就是如此吗，今天他就等到了程念回来。
吊灯被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感觉。
好像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装修风格没有变，还是她刚来时候的暗色调。
屋子里的一些物品摆放变了，原本都是被程念带走的东西，她竟然还能够看见。
“你走之后，我又按着记忆里的样子，把我能想到的东西都给买回来重新摆上去了。”
程念说不上感动，只是心里面的情绪更加复杂了。
今天晚上决定上来，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周铭耸耸肩，看着程年笑了笑。
“换鞋吧，先别忙着拒绝我，我想请你给我煮个醒酒汤。”
“我好久没有喝酒了，今晚喝的有点多，脑袋难受得很。”
程念知道的，周铭现在一直都在得寸进尺，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子，周铭对她用这招，实在是太有用了。
周铭更是清楚得不行，程念一直都是这样的，吃软不吃硬。
他知道程念是不会拒绝他的，弯下腰去鞋柜里拿拖鞋。
那是之前，程念在家里的时候，买的情侣拖鞋，一直到程念走之后，她都没有带走。
后来，周铭就把它拿出来洗干净后一直放在鞋柜里保留。
“干净的，我洗过了。”
程念没有说什么，换了拖鞋之后，她就直接去了厨房里。
好在冰箱里都有菜，看样子周铭应该是经常回玉湖湾住的。
挺好，从前她在的时候后不就是一个望夫石吗，成天成夜都盼着丈夫下班后能够回家，她不在了，人倒是经常回去住了。
以前，他还真的是烦她。
*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的，比白天的时候下的还要大。
豆大的雨滴打在窗子上哗哗作响，程念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煮好的醒酒汤，身上系着浅色围裙，很衬她今天的服装。
周铭就现在窗子边，靠着墙，聆听着外面的雨声。
滴答滴答的，那种感觉很奇妙，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明明是很吵人的雨声，但在他听着却莫名有一种孤寂感。
程念叫了周铭的名字，周铭没有动身的迹象，还是站在原地享受着属于他的雨声。
“放桌子上凉一会儿吧。”
“念念，你过来。”
“你不是最喜欢下雨天了，今晚的雨声很美妙。”
“你压根没醉是不是？”
谎言被戳穿，周铭也没有尴尬，他转身和不远处的程念相互对视：“是。”
“周铭，你觉得这样耍我有意思吗？”
突然的，程念就像是被点燃的炮竹一般。
“我没有。”
“刚才，头的确是有些不清醒和疼痛的。”
这一句话，周铭还当真没有说假。
“行，醒酒汤煮好了，我先回去了。”
程念一边说着，一边去解围裙。
这时候，周铭才慌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地大步跨到程念的面前拉住她。
“我不允许。”
“周铭，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
周铭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他看着程念，眼睛里尽是委屈红润。
程念只觉得周铭蛮不讲理，刚才说喝多的是他，现在说没喝多的也是他。
反正脸皮厚点不是什么坏事，周铭不管不顾程念的挣扎，将她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她，完全不理会她的扭动。
“我没有要耍你，头是真的疼，外面的雨声也是真的好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程念就在周铭的怀里挣扎扭动，他们之间不该这样，说话就好好说，这般拉拉扯扯算怎么个事！
“不能。”
“就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周铭想要耍赖，程念也是真的拿他没办法。
怀里面的人，没有刚才那样抗拒了，但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任由着他动作，就像是一个只有生命，没有感情的玩伴陪着他。
周铭心里慌张，他不满程念对他的态度，他放开了程念，伸出手掐着程念的脖子，然后不管不顾地对着她的唇瓣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吻，是一个充满了目的性攻击性的吻。
程念睁大眼睛看着周铭，她没有给周铭任何的回应，甚至想要推开他，可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既然推不开，那就互相残杀，他吻她，她就咬他，口腔里弥漫出血/腥/味，被咬的人吃了痛才肯放开手中的猎物。
“啪！”
一记耳光落在周铭的脸上，程念眼角的泪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周铭，我们之间早就断干净了，为什么你偏偏还是要来招惹我呢！”
“我后悔了！”
左边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感，周铭又把程念拉进怀里，他亲吻着程念眼角的泪滴。
“念念，我后悔了。”
“我们之间，不是你想断干净就能够断干净的。”
是啊，他们之间早就乱成一团了，纠缠万千，怎可能理得清。
程念发现周铭完全就是不可理喻，而且他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和高高在上，她伸手，用力一把将周铭给推开了。
他要是后悔，又何必等到现在，早在最初的时候，他就告诫过她，让她别后悔。
现在呢，又跑来和她说这些干什么。
“那我偏要和你断干净呢！”
“周铭，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的！”
“我们之间，早就没可能了，不是吗？！”
程念将周铭推得很远，他们一个人站在阳台窗边，一个人站在沙发边上。
窗外忽然扯了一道闪电，而后很快又打了一阵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了，他们就相互看着对方，视线上的碰撞，谁都不肯放过谁。
似乎是谁先避开对方的眼神，谁就会输了一般。
到最后，还是周铭先败下阵来，他错开了程念的目光，像是看向她的身后，又像是盯着她其他的地方。
雨声残响中，她听见他说。
“程念。”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