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圆在袁府养伤的这些日子里,袁父可是源源不断往自家闺女房中塞各种补品。
“我的袁圆,为夫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袁父干嚎着,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袁圆发笑,袁父这架势好似她真有什么意外。
“爹爹,你可再别嚎了,再嚎就可把女儿的福气都嚎没了。”
袁父连忙闭上了嘴巴。
袁圆还挺感谢李昭安来这一出,不仅让她有了一个有利的帮手,还能惬意地度过这些时日,整天闭门不出,不用急于第二日该如何做事,如何安排自己的谋划。
妙音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在燔炙。
“小姐,你看我对你有多好啊,午膳过后又为你燔炙。”
袁圆拿起手中的团扇轻轻敲打了一下妙音的脑袋,“究竟是谁想吃。”
妙音哼哼几声,更加专心手中的活儿。
“慢着!”
袁圆朝着不远处的小径喊道,她连忙从藤椅上起来,妙音在一旁伸长脖颈,好气地问,“是何人呀。”
袁圆抿着嘴没笑出来。
就在刚刚,袁圆瞧见柳如青向这里东张西望,但妙音身前的木桌挡住了身型,柳如青面色有些失落,准备离去,听到袁圆这一声,柳如青连忙走了过来。
“今早听家父说,小姐的伤势好转。”
袁圆挑挑眉,“我瞅见你身后藏着东西了。”说着,袁圆眼神不留痕迹地在妙音身上一滞,妙音听出来这是柳如青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一顿,不敢起身,只因自己的鼻尖被熏的黑黑的。
柳如青这个方向也是瞧不见妙音的,所以走近这里,柳如青还没瞧见想见之人,眼神不禁有些暗淡。
袁圆瞧的分明,心中的笑意更甚。
听到袁圆这句,柳如青白皙的脸上微微一红,他将藏于身后的窑鸡拿出。
“这是城西老王家的窑鸡,听说肉质鲜嫩,许多人都称赞不已,我想——”
“你想把这窑鸡送给想吃的人,对不对?”
袁圆揶揄笑道,“我可不觉得你好心来看望我,嘴馋的人便只有妙音这丫头了。”
柳如青的面颊更加红了,但是很快,柳如青认真地看着袁圆,“妙音只是嘴馋了一些,但是很可爱。”
柳如青又想了想,补充道,“她想吃什么,我便给她买什么。”
袁圆又瞅了一眼妙音,妙音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霞。
“只是妙音如今不在,如今我也没有胃口,柳大哥不如拿回去吧。”袁圆有些惋惜,“可惜这窑鸡了,我闻着味确实不错。”
“小姐!”
妙音再也忍不住,连忙起身,但下一瞬发觉自己站直了身子,她连忙用手中的蒲扇挡住自己的脸,撅起嘴巴,“我馋窑鸡好久了呢。”
柳如青见到妙音,眼睛都亮了亮,连忙将手中的窑鸡递给妙音,妙音顾不得挡住自己的脸,一脸雀跃地接了过来。
“等等。”
妙音一听,连忙将手中的窑鸡护在身后,“这已经是我的了,你不能再要回。”
柳如青轻轻笑了一声,拿出手帕,低下头认真地擦去妙音鼻尖上的灰。
妙音的脸蛋噌得一下红了起来。
袁圆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柳大哥来日定会是个体贴的好夫婿。”
袁圆悠悠开口说道。
柳如青飞快看了一眼妙音,轻轻咳了一声,“我还要去帮爹爹查账,就不打扰小姐和你了。”
袁圆啧啧几声——
这柳如青一看到妙音眼中便没有其他人了,就算是离别都是只给妙音说。
妙音红着脸蛋点点头。
瞧着柳如青离去,袁圆戳了戳妙音,揶揄道,“人倒是走了,你的魂儿却被勾走了。”
妙音羞赧地低下头,“小姐别胡说了。”
瞧着妙音这副模样,袁圆仍然忍不住想起前世的经历。
所幸她还有能够守护这些美好的机会。
但袁圆心中忍不住忐忑,她知晓结局所以努力在改变这一切,可改变过后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她预料不了,袁圆只能打起精神。
是夜。
袁圆的饭菜很清淡,再者她没有胃口,袁圆很快就用了晚膳。
妙音晌午时分收到了柳如青专门买来的窑鸡本兴致勃勃,但不知为何此刻却愁眉不展。
“怎的,那窑鸡可被野猫叼了去?”
袁圆打趣道。
妙音更是垂头丧气,“小姐,我是真的不开心。”
袁圆收起笑,坐在了妙音一旁,“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张婶告诉我,柳如青带回来了一位女子。”
妙音扁着嘴巴,“坏男人。”
袁圆有些哭笑不得,“柳大哥不是这样随意的人,我们不如去看看怎么回事。”
妙音脑袋埋得更深,“要是柳大哥真喜欢那个女子呢?”
“我好吃懒做,也并不擅长琴棋书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女。”
“我相信柳大哥的为人,但倘若他真爱慕带回来的女子,他便是有眼无珠,你便立即收回自己的心。”
说到后半句,袁圆看向远处的眼神忍不住变冷,但很快,袁圆恢复往日对妙音温柔的模样,“我们妙音可是顶好的女子。”
妙音抬起头,“小姐说的是真的?”
袁圆轻轻揉了揉妙音的脑袋,“我说的乃是肺腑之言,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先搞清事情的缘由。”
妙音攥紧拳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到了前厅,袁圆刚好瞧见袁父、柳如青等人在商议事情。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端着茶盏袅袅走来。
“袁老爷,柳公子请喝茶。”
袁圆在不远处仔细端详眼前的女子,脑中迅速回忆往事。
袁圆确认她从未见过这女子。
但这也在袁圆预料之中的事,她既已改变了许多事情,那么后续的发展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这时袁父瞧见袁圆,整张脸忍不住皱成一团,“我不是百般叮嘱让你好好歇息吗?”
袁圆忍不住撒娇,“我身子已经无碍了,再这样整日无趣待下去才当真会出问题。”
袁父只好闭嘴。
“不知这位姑娘是?”
袁圆看向那位端茶的女子,一脸好奇,身后的妙音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柳如青连忙解释,“今日我随父去查账,路上恰好救下这位姑娘——”
柳如青话音未落,这位女子便扑通跪地,哭得梨花带雨。
“小女名叫李萋萋,生母早逝,自小与爹爹相依为命,前不久爹爹上山打柴的时候跌落山崖,被发现时早已没了气息。小女家里贫寒,只能入城卖身求一些钱财,好让家父入土为安。”
“入城之后不料被醉了酒的大汉为难还好有柳公子路过,救下小女。”
说完,李萋萋掩袖垂泪,“小女无以为报,便想着自此服侍柳公子。”
袁圆看着李萋萋的眼泪不为所动,心中忍不住冷笑。
这不是话本中常常出现的桥段吗?
柳如青听罢,连忙摆手,“我救下你并不是让你来服侍我。”
李萋萋闻言,哭得更是楚楚动人,“柳公子这是嫌弃小女?小女本无家了,若是连柳公子都不愿意收留小女,小女不如自己寻一条白绫就此了结,总比过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
“那便留下吧。”
袁圆轻轻拍了拍妙音的手,低声说道,“留在眼皮子底下总归心安些。”
在李萋萋叙说自己种种不幸时,袁圆仔细观察着李萋萋,既是穷人家的孩子,为何李萋萋的十指却如同贵女们精心呵护的一样,她虽眼泪不止,可眼中却无半点凄凉。
眼下这么想接近袁家的便只有李昭安了,若是不把李萋萋留在袁府,还不知道李昭安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
袁圆仅仅和李秉照只是沾了一点联系,李昭安便这么上心,不可理智。这一瞬间,袁圆突然有些心疼李秉照整日要和这种疯女人打交道了。
李萋萋连忙冲着袁圆磕头,“谢谢小姐。”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袁圆冲着柳如青挑了挑下巴,“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不需要人伺候。”
柳如青频频点头。
妙音在身后小声地哼了一声。
李萋萋低下头,一副恭敬地神情,“是,小姐。”
袁圆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内心实则一阵哀怨。
自己亲手在身边安下一个眼线的滋味真是有苦说不出。
与此同时,钟家酒楼的雅间里,李秉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听江十三回报今日袁家发生的事情。
“这袁大小姐是愚蠢还是胆大妄为呢,竟然把李昭安的人安插在自己身边。”
李秉照玩味一笑,“本殿下不信她会不知晓那是长公主的人。”
江十三一旁身材稍微肥硕一点的男子名叫胡串,他挠了挠头,然后认真说道,“可是殿下眼中却是欣赏。”
江十三嘴角抽了抽。
胡串一锤砸在自己的手掌中,斩钉截铁补充道,“殿下这么聪明,那袁家大小姐又是殿下挑选出来的盟友,想必与殿下心有灵犀,所以蠢的人便只有长公主了。”
江十三咳了咳,“心有灵犀不是这么用的。”
胡串茫然地眨了眨小眼睛。
李秉照眼睛弯弯,“听十三说,这些日子你都了许多书。”
胡串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殿下和周围的兄弟都说我老大粗,我可不能给兄弟们拉后腿。”
李秉照的食指轻轻敲击着酒杯,“既然真想读书养性,便把那些书抄一遍。”
胡串瞪大了眼睛,连忙看向江十三,江十三别过脑袋。
胡串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欲哭无泪道,“是,殿下。”
李秉照垂下眼帘,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可越来越期待这个盟友下一步棋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