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用力到像是惩罚的深吻持续了有多久纪洄不知道,只知道嘴唇分离的时候,他一口没喘上来的气终于喘匀,很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唇舌都在发麻,还有些异样的火辣。
纪洄抓着斐溯的肩膀推开他,手在他兜里摸了好几下才摸到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红肿的嘴唇左右照照。
一边嘴角破皮了,下边嘴唇撕裂了,一副被秋冬的冷空气凌虐过的模样。
纪洄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将前置转向后置,隔着屏幕瞪向罪魁祸首,或者,应该说是和他同流合污的共犯,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个伤口,舔完觉得有些酸爽,但是铁锈味让他不太爽,所有还是决定骂斐溯几句:“你大爷的,亲这么用力做什么。”
斐溯其实也觉得自己下嘴好像确实有点狠,拨开屏幕想看看纪洄的伤口,被一手机拍在脸上,他又想抓住纪洄的手,结果下巴那块又挨了一巴掌。
“做什么?”斐溯接过手机,揉着下巴的时候学纪洄眯起眼睛看人,哼笑一声,“小几,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想找人打架。”
“是想打人,只想打你。”纪洄威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眯眼睛,看见斐溯学他,他也学斐溯挂起个假笑,“想到你说‘我这种人’,我就想把你的两条腿都打断。”
不让你去任何地方,永远都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也不用去面对任何人。
斐溯闷声笑起来,像是看穿了纪洄的想法,又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那你打断吧,但是要记得对我负责,要对我好好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是要伤害你的身体。”纪洄话音一顿,想到自己要说什么就有些压不住嘴角的笑,“反倒是像要偷走你的心。”
“不是已经拿走了。”斐溯很配合他,在破开的嘴角轻轻碰了一下,看着他被亲得偏头把眼睛眯起来,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小痣,“这个动作是真的改不了了是吧。”
纪洄的思绪还停留在前面那句话,闭了闭眼,嫌弃道:“你这种话都是在哪里学的,也太土了。”
“讲道理,是谁先开始的。”
“土,就是很土,都土。”
斐溯抓着纪洄的后脖颈又靠了过去。
正是饭点,离开得好不远的一家泰式餐厅几乎座无虚席。
服务员看着小包厢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男生,猛地在包厢门口站定,一时之间不太知道自己是该现在进去还是就站在原地不动。
两个男生身形都很高挑,穿搭看上去都很年轻,脸上露出来的地方也是那种带着学生气的好看,但是举止都有些怪异。
一个单手捂着嘴,一个两只手都没闲着,揉着下巴和脸,像是刚打完架的两方校霸现在准备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服务生赶紧把自己的奇怪想法赶出大脑,带上待客的标准笑容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热情问道:“两位好,请问这边点好单了吗?我们家的招牌菜是冬阴功汤和咖喱鸡,如果还没有想好的话可以试试呢!”
揉脸的男生停了手,脸和脖颈那一块估计是揉搓的时候太用力,都变得有点红,他朝着她微笑,温和又有礼貌:“那就来份冬阴功汤和咖喱鸡,都要大份的,再加个芒果糯米饭,谢谢。”
“好的,不客气呢。”服务生迅速在点菜本上记录,余光其实还在偷看这个近看长相更出挑的男生,想着这看上去也不像是刚打完架的气氛啊,她还有点想看清一直捂着嘴的男生,又觉得不太好。
听见捂着嘴的男生咳了一声,她立马转过头,还没询问就被揉脸的男生先开了口:“再加两杯泰式奶茶,可以加糖的话请多放一点。”
捂着嘴的男生又咳了一声,揉脸的男生继续问道:“这几个菜会辣吗?”
看来是外地人,不然C市很少有不会吃辣的人吧。服务生脑子里又在不合时宜地开小差,但很快微笑回答:“冬阴功汤是酸辣口味的,咖喱鸡也会有一点点辣,但都不会特别刺激呢。”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捂着嘴的那个男生听完之后猛地咳嗽起来,揉脸的男生合上菜单递给她,将她好奇的视线挡住:“那就这些,麻烦你了。”
服务生说完不客气就往外边走,走之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举止真的很怪异的男生。
恰好捂着嘴的男生也终于将手拿下来露出了全脸,她眼睛都瞪大了,眼前一亮又一亮,将点菜本交给厨房之后,根本忍不住话匣子,立马走到收银台开始和她姐妹兴奋地分享那边坐了两个大帅哥的事情。
“行了,人都走远了。”斐溯脸上和脖子上的红痕已经淡了不少,笑容也变得淡淡的,“我顶着你的掌印都没像你这样一直遮着,这么害羞啊男朋友。”
见他全然是一副不怀好意不知悔改的笑,纪洄抬脚在桌子底下给他来了一下,指着自己两边都破掉的嘴角和上下都有伤口的嘴唇:“那你自己看看这不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我觉得不像。”斐溯收起笑容,一脸正色。
纪洄气笑了:“行,不像。那你觉得你挨我这两下冤枉吗?”
“那再来一下?”斐溯指指另外一边没被揍到的地方,面无表情但眼神真诚。
“得了吧。”
舍不得打这么多下。
纪洄闭了闭眼,准备把头放餐桌上趴着,一只手伸过来垫在了他额头下面,熟悉的香皂味道从袖口和指尖传过来。
他抬起头,把下巴搁在斐溯掌心里,对着斐溯眨了眨眼,还没开始说话,就感觉到下面那只手动了好几下,跟在搔猫的下巴一样。
“非下文,你现在手也欠。”
还是舍得吧。
纪洄把脸埋进他手心里,不耐烦的声音闷闷的。
温热的呼吸。脸真的好小。
斐溯没有进行一个五指想要收束的恶作剧,任凭他在手心里跟自己撒娇。
“刚才掐我脖子和腰,现在还要把我当猫逗呢。”
斐溯立马想起来在酒吧里摸到的那一截薄而韧的腰,当时自己好像还嫌外边的衣服碍事,手不知道怎么就伸进去了。
被冰到的时候,纪洄好像咬了他一口,不重,还有点甜。
所以斐溯乖乖地保持不动,身子略微往前靠,几乎是在附耳听纪洄的撒娇。
“我说二位,能别老是靠这么近吗?”朱益搓着手,朝里面哈了口气,指着另外一边的四个人,“你俩看看这两对,有你们这么腻歪吗?”
廖科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朝许庭花和红着脸的黄鹤努努嘴:“这两个其实也差不多,手一直牵着呢。”
叶竹筠捧着相机对着大家咔咔拍,笑得跟鹅叫似的:“他们俩老夫老妻了,这俩对还是新婚夫妻......和夫夫呢。”
汤文昌推了推眼镜,嗯一声表示赞同,叶竹筠笑了一声立马收敛,往周围看了看,见果然不少人都在看他们,立马招呼朋友们换个地方。
“那边两位戴口罩耍帅的朋友,赶紧跟上来啊!”
今天是南方小年,这段时间袭江两岸都可以自由放烟花,“三的二次方人行”这个群从刚放寒假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约时间一起出门玩,正好就约在了小年这一天。
纪洄的嘴唇本来已经好了,可能是仗着家里没人吧,他出门之前不知道怎么的又和斐溯啃在一块。
结果就是两个人双双都要戴上口罩才能出门。
和其余七个人见面的时候,某几个对他们的调侃就没停下过。
纪洄的眼神都开始镇不住那几个没个正形的,因为他们已经学会了往斐溯的身后躲。
一躲他就没办法了。
因为会看到斐溯的眼睛。
“想什么呢?”见纪洄一直没说话,斐溯递过一支烟花棒给他,“这么认真。”
“哦,想我二老婆。”纪洄看着那边闹哄哄的几个人,在口罩的遮掩下勾起唇角,声音还是漫不经心的,“我可太想了。”
斐溯嗤笑一声,替他点燃手里的烟花:“大老婆陪你你不开心?”
“文上非,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精准的。”纪洄笑得不行,手里的烟花随着他一抖一抖,火花在空中飞舞,在半空中就熄灭。
他看见不远处的女生们正拿着仙女棒画圆圈,他也用手里的烟花棒晃起来,穿过金色的光圈,能够更加清晰地看见斐溯眼里的笑意和焰火,和他身后亮起璀璨灯光的水雾洲。
各种颜色交织在漆黑的夜幕里,熟悉而又美好。
就像是一幅他画了很久的画。
叶竹筠在喊他们赶紧站过来,说她要将现在定格下来,框入小小的格子里。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朱益廖科叶竹筠在争论哪个烟花的颜色最好看,黄鹤许庭花拿着仙女棒当蜡烛许愿,汤文昌叶竹筠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水雾洲。
斐溯和纪洄在火光噼啪之中看向对方。
烟花放完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跑去路边的麻辣烫摊子,没一会儿每个人都捧着一碗麻辣烫坐在河边的护栏上,吹着江边乍起的北风,哆嗦着吃完了热乎的辣汤。
纪洄被辣得嘴唇更痛,他想起共犯,手肘往旁边捅咕了一下,在江风中开口:“斐溯,我都喊你老婆了,今年过年就跟我回家吧。”
“嗯。”
“嗯???”
“靠!!!”
江风吹散纪洄的话,不止斐溯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
纪洄笑得往后仰,斐溯伸手托住了他。
然后又回答了一遍。
“知道了,老公。”
斐溯的这一句话很轻,只有纪洄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