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又反转

    不该动的心思?时越只觉得好笑,她听出来苏敏姮所指是常兴业。不过要真的说起来,常兴业早已经跟自己拜过堂,若论先后,也是她先苏敏姮后。

    “什么心思能有你的心思恶毒?”

    时越反问。

    “我便是恶毒又能怎么样?你又敢把我怎么样?”

    苏敏姮丝毫不介意,因为她打心里笃定,时越做不出比她狠的事。

    仿似看出她的所思所想,时越笑笑,站起身,“放心,我的确是没你那么龌龊,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不过……众口铄金,百姓间的流言蜚语我可就拦不住了。”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送你点回礼。”

    时越说罢,起身在桌上点了盏香。

    “惊寒,看住苏小姐,让她在此处好生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还要亲自登门将人送回去。”

    “是。”

    时越吩咐完毕,便离开了小屋。

    “阁主,这几个人……”

    惊寒看着蹲在门口的六个大汉。

    “给他们一千两银票,然后送到扶摇阁的后山上去,让他们好好劳作一番,若种不出一茬粮食,谁也不准给我离开!”

    “是。”

    “谢阁主!谢阁主!”

    六人纷纷叩首谢恩,并目送时越离开。

    想要种出一茬粮食,时间不会太短,但就眼下情况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时越离开后没多久,苏敏姮便感觉到身体开始痒了起来。她一边抓着自己的痒处,一边大叫着让人放她出去,只不过无人应门罢了。

    就这样,不知折腾到几时,苏敏姮终究抵不过疲惫睡了过去。不过即便是睡着,那皮肤上的痒意也未减反增。

    次日一早,待她醒来,便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纵横交错着无数指甲的抓痕。苏敏姮在心里将时越骂了一通,还没过瘾,她人就到了。

    “早呀苏小姐,看样子昨天睡得不错,气色真是红润呐!”

    时越眼神狡黠,屋内虽然没有铜镜,苏敏姮也不难猜到自己的脸并没比手臂好到哪里去。

    “哼,时越你就这么点儿本事?”

    “是啊,我就这么点本事,现在就送你回去。”

    说罢,她果然将人带了出来,不过门口没有马车。

    “你让我骑马回去?”

    苏敏姮终于明白了时越的用意。昨日她扣她一夜,让她自己搞出一身的抓痕,再在今日带她“游街示众”,这一番下来,都城的老百姓指不定将她传成什么样子。

    “不然呢?你要想走回去也行啊,我派护卫跟着你!”

    “时越,算你狠!”

    “不敢当不敢当,我顶多是玩儿点心眼儿,可你……是真的想毁了我。苏敏姮,我劝你做人要善良,即便不善良也别给自己作孽。行了,你选吧,是走路还是骑马?”

    就这样,苏敏姮骑着马回到了定远将军府。而她因为彻夜未归又浑身是伤,名节上自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去招惹含章郡主,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你说你还未出阁这下可如何是好?”

    “我为何不能去招惹她?难不成爹你也怕她?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去了,又是皇帝义女,又是扶摇阁阁主,还被封了郡主,我比她差在哪儿了?”

    苏元昌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水中月镜中花,真正的富贵久安才是咱们苏家人所求的。爹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可对付她,你得深思熟虑。”

    见女儿半晌没有言语,苏元昌担心她心火难消,憋出病来,于是问道,“姮儿怎得不说话?”

    “女儿想求父亲一件事,父亲可答应?”

    “你先说是什么事?”

    “我问您,您当初将常兴业带回府上又认作义子,是否真的看中他,想让他与我成婚继承整个定远将军府?”

    苏敏姮这个问题让苏元昌有些不好回答。起初,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军中,像常兴业那般出类拔萃又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的年轻人少之又少。可坏就坏在,他太有自己的主意,并且谁也没想到这小伙子竟然阴差阳错娶了个郡主。

    “兴业那孩子有抱负有担当,我很是欣赏,总想与他亲近,把他收作义子也是如此。可是越相处我就越发现,他跟咱们并不是一路人,若我真的把将军府交给他,他未必会同咱们一条心。”

    苏元昌对女儿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担忧。

    “父亲,我有信心能够拿捏得住他。这次的事时越肯定觉得又赢了我一次,不过我也有办法扭转时局,让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准备怎么做?”

    “她不是故意损我清白吗?那我便大方承认,不过……我承认的是我昨夜一直都跟常公子共处一室。”

    ……

    “还真是你有张良记,我有过墙梯啊!”

    听到苏敏姮失踪一整晚是同常兴业在一起这个消息时,时越忍不住笑了出来。

    “备马。”

    逐鹰跟常小柔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呢,便见时越已经起身准备出门了。

    “郡主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求赐婚!”

    ……

    定远将军府内,苏元昌找到常兴业,旧事重提,还是为了撮合他与自己女儿的婚事。

    在这件事上,苏元昌既想全了女儿的心思,又想给足了常兴业自决权,毕竟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的。

    “我之前给了你两个月时间处理同含章郡主的婚事,你处理得如何了?”

    “回将军,郡主并不同意与我和离。”

    “郡主不同意?我看是你不想吧?事到如今还在权衡奉国公府跟定远将军府谁才是你最强有力的靠山?兴业,你可不要太贪心了!”

    苏元昌私下与常兴业说话,许多时候都不留情面,就如同今日,他也是真的急了。

    “将军对兴业有知遇之恩,兴业可以用其他任何事来偿还将军的恩情,但是要我娶苏小姐为妻,我并不愿意,即便我真的同含章郡主和离,我也不会再娶。”

    “你说什么!”

    常兴业的话彻底激怒了苏元昌,他陡然提高嗓门,怒目圆睁看向对方。

    “难道我的宝贝女儿还配不上你了?”

    “将军误会了,自然不是。想同郡主和离是自知身份差别太大,不愿拖累郡主。而不愿意娶苏小姐除了身份的原因外,我觉得我们并不是一路人。”

    这一次常兴业拒绝的很决绝也很明确。

    “好你个小子,你别忘了,如今你在我的手底下讨生活。我得意你认你做义子,可若我摒弃你,以你的身份一样没有活路!今日我叫你过来,本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不成想你居然如此顽固不化。好小子,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身份悬殊。”

    恼羞成怒的苏元昌立时入宫觐见去了,他要为女儿跟常兴业的婚事请一道旨,一道赐婚圣旨。

    到时候,有了圣旨在前,还怕常兴业不从?

    一路上,苏元昌在心里组织着面圣后要说的话,他需要考虑清楚怎么说才能让圣上觉得常兴业与苏敏姮已然两情相悦,非彼此不可,而不是他单方面牛不喝水强按头得想促成这桩婚事。

    终于,苏元昌跟着宫人来到了殿前。可在看到时越那一脸狡黠又得意的笑容时,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

    这小女娃果然是继承了她爹的阴险狡诈!

    “老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后,苏元昌慢慢转向时越,“含章郡主也在啊!”

    “苏将军。”

    时越恭敬行了个礼。

    “元昌今日有何事?这样急着来见朕。”

    苏元昌闻言,本来要开口,但考虑到时越在场,于是反问对方,“老臣的事不打紧,不知郡主在与陛下密谈,倒是失了礼数,不若老臣等等再来。”

    “不算什么密谈,含章今日前来是向朕讨要了一道赐婚圣旨,这孩子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

    说到心上人,时越心跳一滞,却立马又恢复了常态。

    反观苏元昌,他的表情却越发不自然起来。

    “那看来老臣要提前道一声恭喜郡主了。不知郡主看中的是哪一家的郎君?”

    时越就知道这老狐狸要问自己,于是也不藏私,笑道,“正是您的义子常兴业。”

    果然如此。

    苏元昌面带讥笑道,“看来老夫还是晚了郡主一步。”

    旁人可能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时越又怎么会听不懂,她可就是料到苏元昌会赶鸭子上架才出此下策,捷足先登。

    “不止,您这是晚了两年多。”

    “含章,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也说来给朕听听。”

    “回陛下,之前我在贞州查案,阴差阳错结识了常公子,并与他拜了堂。原本也是当时迫于无奈之举,便没有昭告于众。回到都城以后,想着这婚事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久了即便作罢也是无妨。可怎知苏将军得胜归来,并将常公子认作义子。这是何等的殊荣,恰恰证明了常公子是一个值得托付且前途无量的青年,那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与他再续前缘,也求陛下一个名正言顺的赐婚。至于苏将军刚刚所说的来晚一步,恐怕也是存了同我一样的心思,想要与我相公亲上加亲吧?”

    “哦?元昌也有此意?”

    皇帝听到时越的解释,一脸惊讶道。

    “回陛下,老臣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既然郡主早已同我那义子拜了堂,如今又有陛下赐了婚,老臣也只有祝福的份了。”

    丰元帝点点头。

    “朕记得敏姮之前与人有过婚约吧?”

    “回陛下,那桩婚约早已作废。沈家怀了那等不臣之心,老臣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否则断然不会与他们家定亲。”

    “爱卿不必如此紧张。说起定北王,朕偶尔也会忍不住想起他,只不过此生再无机会与他同桌对弈了。”

    此刻,丰元帝脸上的惋惜之色似乎并非作假,可苏元昌不敢赌,他也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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