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黑子卦序 > 雨淋淋一心负一心2

雨淋淋一心负一心2

    之后,涂见兮在街上晃悠了几圈,摸清楚了哪条街多茶铺小吃,哪条街主胭脂水粉,又是哪条街安居着百姓。

    其实她并非喜爱出门的人。不过只要从门槛迈了出去,便定亲身体会一遍不曾见过的事物。恰恰时令正好,东洲虽气候恶劣、常年大风、尘土干燥,但在初冬时节却有一番独特景色,她方心悦于此——万物凋敝、水流花谢、沉寂无声。

    清风迎面吹,步在路上只觉畅快非常。

    随即转入一条无人长街,涂见兮信步而行,这时,忽闻一声微弱的、难察觉的动静从长街两旁的杂物后传出。

    声音细微到普通人听不到的程度,但是涂见兮耳力惊人,即便如此,她起初也并未在意,只当是冬风作祟,吹落了街边哪家的物事。

    然将要路过一个推车时,声音乍现,那发出动静的东西似乎突然发了狠,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尖叫声极尖极细,像针扎进了身体,涂见兮保证这不可能是人发出的。

    她立刻顿住脚步,凝神倾听,同时小心翼翼地向推车的方向挪去。推车上面铺着薄薄一层稻草,没有完全遮住承托的木板,露出了翘起的一角。滚轮的轴承从中间截断,明显是因无用被废弃搁置,已落了厚厚的灰。

    涂见兮按住芳华剑,回想起那日离开永乐城和揽月楼时,似乎并不平静,或多或少都结下了仇。没处理完的事会不会在此时找上她来?

    如此想着,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手已经搭上芳华剑柄,蓄势待发。

    她轻轻逼近,直到站到推车前也没再听到动静。左右看看,一排整齐放置的杂物不像藏人的地方,没有足以容身之处。心头一松,想来是自己警惕过头,这才渐渐舒缓面容。

    ——喵喵喵!!!

    甫一转身,突兀的猫叫声从身后传来,这次涂见兮听得清清楚楚,和将才发出声音的东西一定是同一个!

    好奇心驱使她立刻转回来,根据将才记忆里的声源探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层铺开的稻草下有一处凸起,隐隐上下浮动着。因为将才注意力放在了推车下面,才没有留意到上方这处怪异。

    她将稻草拨开来看,果真是只猫。骇人的是,这只猫一只眼受了伤,眼角浴血,身上红一片青一片,甚至毛发下的皮肉翻了上来,绽开了花。

    涂见兮颇为讶异,它怎么被丢在此地?还不知这小家伙这副样子多久了,怎么坚持下去的。家养宠物又不会被孤零零一个丢在稻草车上。

    是以顾居站在棚下动手时,看到涂见兮回来,怀里捧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白猫,身上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她步伐急而稳,径直路过棚子推门进屋,对旁物视若无睹。

    涂见兮将猫安置在长凳上,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这时,顾居跟着从外面进来了,将木盒搁在身前的圆桌上,边掀开盖子边问:“在外面遇到猫了?受伤严重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圈圈绷带绕在身上,伤口定然不轻。涂见兮道:“大夫看过了,说好好将养,快的话半个月恢复。”

    顾居默了默,道:“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受伤。我晚点出门,买些猫食回来。”

    涂见兮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这才将视线从白猫身上抽离,看向他:“我能有什么事,而且我并未说过、要留、它……”

    这句话说到最后,已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唇缝往外蹦。涂见兮瞳孔放大,看着站在面前这人,怔住了。

    顾居不知从哪来的银冠,中央嵌着一块绯红玉石,将乌发全数拢起。之前他一直未束发,眼下失去外物遮挡,精致五官全然显露,脑后发丝垂泻。冠上那颗红玉竟衬出他些许矜贵恣意、张扬洒脱的气质。奄奄有当年的影子。

    顾居却不知自己已在她心中走了一番,故作惊讶,回答道:“是吗?我看你挺喜欢的呢。”

    涂见兮收回视线,没搭理他了。

    顾居一股脑将玉盘在桌上摊开后,将其中一个往她面前推了推,盯着她,嘴角弯弯道:“尝尝?”

    涂见兮拒绝了。这只玉盘上躺的是玉露团,其上用细碎桂花瓣作点缀,外观与茶楼小铺中所卖并无二致。

    见自己被拒绝,顾居锲而不舍,极有耐心再次邀请道:“尝尝吧。”这一声“尝尝”托着长长的尾调,尾音上扬,十分里有十分的死皮赖脸。

    这时涂见兮甫一想抬手,忽而想到什么,转而问道:“文素姨呢?”自从她回来,一直没见到人,心中奇怪,她难道不应该时刻盯着他们二人吗。

    顾居收起了上一秒的无赖,恢复了平日惯常的语气,随意道:“我顺手做了点吃食送过去,她现在也在厢房用餐。”

    不管怎么说,文素暂时让人安心了,但是还有不让人放心的。涂见兮想起了沈术。方才出门,她打听过他的踪迹,但是不知是否位置选的不对,人人都说对一个模样出众、手持长剑的少年没印象。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顾居将手往桌上一按,眼神锐利道:“别担心那小子了,他现在好得很,有人陪着。”

    涂见兮听他一言,略微惊讶道:“你知晓他现在何处?”

    顾居应“是”,随即又道:“我现在把人带回来。你别担心了,等着我吧。”于是转身往外走。走出门外时,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进屋内。

    涂见兮以为他有什么话没说完,抬眼望过去。岂料见顾居抬起手指住她,撇着嘴道:“一定要等我啊!”

    涂见兮一阵无奈,只好道:“知道了。”

    待顾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搔了搔白猫的下巴,面上笑意靥靥。目光长久地凝在一处位置,半晌,终于抬手从玉盘中拈出一块玉露团,送进嘴里。

    软糯的玉食入口即化,花香在口中扩散开来,味道好极了。思绪却飞远了。

    初冬,万物褪尽,日落的余晖淌入院中,顾居跨过门槛,蓦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回望,眼中的柔情根本不加掩饰、不屑掩饰。

    青年的身后是一派黄昏。只见他抬起了手,指过来,张口说了句话。此刻,在涂见兮眼中,似乎所有的动作都慢下来许多。

    长发在他脑后飘着飘着,那颗红玉突然闪出一缕刺眼的光。

    屋中安静,猫也不叫。涂见兮的手搭在白猫身上,想着想着,兀自脱口而出道:“顾居还真是有双深情眼啊。”

    顾居有双深情眼,她今日才意识到。

    落日黄昏渐渐映入了门内。

    太阳落下后,淋村陷入了另一种狂欢。街上灯火通明,行人一点不比白日少。顾居出去后直到现在才回来,身后跟着三人一马,其中正有沈术和付迎情,另外一人则是个老头。

    沈术还未走近,远远眺望涂见兮的背影便吆喝起来:“见兮姐见兮姐见兮姐!!我回来啦!!”

    涂见兮放下手中蒲扇,慢慢转身,只见沈术挥舞着双臂,拎着两大袋纸包叉叉地向这边奔来。

    他是最先跑到涂见兮跟前的,一上来便喋喋不休,将她煎药的瓦罐围着转了一圈,又是询问发生了何事又是问哪处受了伤,在她面前将顾居好一通数落。直到顾居本人站到面前时,他立刻闭上了嘴。

    涂见兮又无奈又好笑,摇了摇头。

    顾居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蒲扇,任他们和涂见兮寒暄,自己当起药师来了。

    涂见兮见后来的两人,其中一人她并不陌生。在揽月楼时也曾并肩作战过,微微欠身,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又见面了,情姑娘。”

    付迎情将马绳拴在门桩上,恰好迎面听得这句话,一个箭步扑上来,抱住了她,喜道:“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你啦!我好高兴!”

    涂见兮被这一扑扑得退了几步,面容划过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两人分开,付迎情牵起她的双手,向她介绍道:“姐姐,这位是林叔,多亏了他,我和沈术这几日才不得以留宿街头,他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沈术和付迎情两人默契十足,一个花钱买零嘴,用完了。而另一个则将钱给了当时抓住的偷儿——面前的林叔。事后又未收回。

    当晚,两人站在客栈门前干瞪眼,你看我我看你,抓耳挠腮。幸好遇上了林叔,一下子认出他们,热情地带回自家去。

    涂见兮莞尔道:“相求不至于,林叔有何事不妨直说,在下当尽力而为。”

    林叔走上前,欲语还休。见女子面容姣好,头上的簪子亦如玉质地,一眼金贵,他不动声色将袖子往身后藏了藏,含着头道:“我这日听身边两位仙吏所言,斗胆请姑娘出手,救救我女。”

    仙吏、救人?涂见兮听完此句,眉心一跳,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时,沈术打着哈道:“哈哈。其实是这样的。林叔的小女害了失心疯,我这不是想着见兮姐你是上云谷弟子,才想来找你帮忙的。”

    此话一出,涂见兮心口的大石终归沉入了海底。她道:“失心疯之症,我已了解一二。只是用医并非儿戏,我虽为上云谷弟子却不通晓医术。此事我已寻人相助,成功与否,不敢妄言,在此一搏。”

    林叔闻言激动不已,作势跪地行三叩九拜之礼,还好涂见兮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匆匆忙忙前来,匆匆忙忙离去。林叔大喜过后,便急忙赶回家。

    付迎情抱着猫,坐在长凳上与涂见兮闲聊:“兮姐姐,你是在哪里捡到这只小猫,真可怜。”

    涂见兮淡淡道:“一个推车上。”

    付迎情又问:“如此有缘,兮姐姐既救了它,那它便是姐姐的啦,可有取名?”

    涂见兮一怔。取名的事,她确实没思考过。当下脑海中闪过一个个花名,好半晌,下定决心道:“那便唤它‘玉壶’。”

    付迎情喜笑颜开:“好玉壶!”

    这时,忽从门外踏进个人。这人只站在门边,却不进来,将一只手指含在嘴里,眼神空洞地凝视着涂见兮。是文素。

    整个下午她都待在厢房中,安静地出奇,许是吃饱了要睡觉。此时顶着一头杂乱的白发,喃喃道:“饿、吃饭。”

    涂见兮学着阿慈的模样,生涩地安慰道:“我去下厨,您老乖乖等着,别乱跑。”

    付迎情讶然道:“兮姐姐还会做饭,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涂见兮被她逗乐了,知道她在逗自己开心,却又拿她没办法,道:“那可太多了。”

    付迎情撒娇:“我想吃!那劳烦姐姐为我动一次手吧。”她面露期待,涂见兮想也没想应了。

    涂见兮托付迎情暂时照看一下文素,其实她回来之后已听闻这期间所有发生之事,即使见兮不说,也会自觉帮忙的。

    时间如流水,待沈术从外面疯玩回来时,肚子狂叫,刚好上最后一道菜。他冲到桌边,与大家坐到一处,扫视一圈问道:“顾小哥呢?就差他了。”

    付迎情在旁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过去。

    只见顾居端着一碗药,走过来搁在涂见兮面前,这才坐下。

    人终于到齐。五个人坐在院中,沐浴着满身如练的月光,把酒言欢。把酒……言欢?酒呢?

    “酒来了!”突然远处一声吼,众人齐齐望去。

    原来是阿慈端着三坛酒前来问候。

    他瞧见桌边多了两人出来,而自己只带了三坛酒过来,刚想道一声“对不住”,哪知这一眼扫去登时瞪大了眼,奇道:“咦?这两位不是慎法司的仙吏吗?竟与这兄妹二人相识?”

    付迎情此时也睁大双眼,讶道:“怎么是你!”

    与此同时,涂见兮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仙吏?”

    沈术也道:“兄妹?谁?哪里有兄妹?”边说边摇头晃脑瞅着。

    涂见兮方才讶异过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之后便静静地听着,不再说话。

    付迎情见状,心知前几日在众人面前自称慎法司仙吏之事要暴露。不过她并不发怵,原也不打算隐瞒,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们的确不是慎法司派来的,可是我们的确能帮上忙啊,反正比慎法司的人中用多了。再说……”她挺起身板,对着阿慈的方向仰起头,一脸骄傲,“我长得这么美,编个谎又怎么了?”

    沈术立刻附和:“没错,这是善意的谎言!”

    其实付迎情说的一点也没错。她长得确实很美,而且是那种只有娇养才能孕育出的动人,令人只看一眼便心知此女定然不凡。这张脸即使披麻戴孝也依旧美得过人。

    世上美人不胜枚举,有的人美在气质,有的人美在面容,有的人美在个性。若说涂见兮是第一者,那么付迎情便是第二者。

    阿慈见少女“王婆卖瓜”,咯咯笑道:“是了是了,姑娘所言极是。”

    这下便轮到付迎情疑惑,她好奇道:“那这兄妹……该怎么说?”

    顾居见她的眼神在自己与见兮身上游走,灵机一动,于是悠悠张口道:“她唤我一声‘哥哥’,不是兄妹是什么?”

    涂见兮抿了抿茶水,蓦地听到这句话,一下弄得够呛。

    她狠狠撇顾居一眼,一转头却又毫无征兆地撞上了他的目光,便呛得更厉害了。

    这时,罪魁祸首递上一块手帕,故作不解:“这是怎么了?慢点慢点……”

    阿慈不傻,意识到自己被两头骗,也不管了,只是一笑而过。他直接把酒坛往桌上一撂,从袖中翻出一纸包往桌上一拍,道:“那就祝五位今夜尽兴。”说完,一溜烟跑了。

    火急火燎的。

    这期间从头到尾,文素都默默地低头进食,一言不发。

    人都跑得没影了,沈术才问道:“情姑娘,将才那人莫非你认识?”沈术就坐在付迎情边上,一开始便听到她的那句惊叹。

    付迎情点了点头,心想当时找到通仁医馆,不就是因为这胖子和另一个瘦子么,原来他叫阿慈啊……

    之后,沈术乐呵呵地给每人倒满酒,又打开纸包一看,里面包的竟然是豆蔻。惑道:“这豆蔻有何用呢?”

    在座五人皆非通晓医术之人,连涂见兮也只能勉强辨出有毒和无毒之分。

    付迎情顺口应道:“不然先留下吧,说不定之后有用了呢。”

    涂见兮则幽幽目睹沈术将纸包重新折回,陷入了沉思,她记得当时林叔刻意将袖子往身后藏了藏……

    这边对酒当歌,不知忧愁是何物,而另一边,慎法司偏殿,一名官兵迈着急促的步子哒哒行到殿前,在门外一跪,报道:“报副使,第四十八师与司内失联,莫总使令大人紧急决断此事。”

    屋内,一青年坐于案前,执纸靠近烛火,轻轻一燎,之后便随手丢进铜炉内,缓缓开口道:“四十八师……是派去追查永乐城余情的那支?”

    门外官兵再报:“正是!”半晌,听闻头顶上方一声开门声,有人走了出来。

    夜幕下,青年额前束一圈墨绿色抹额,夜风习习,飘飘然然。冷峻的神情透出五分威严,五分狠戾。

    人尽皆知,有资格披上慎法司鹰服之人无一不是手染鲜血、杀人无数。而传闻,这位新上任的副使虽年纪轻轻,却是狠心到无情,无情到无心。除此之外,这人的姓氏更是注定着他在问道之途上的平步青云,无怪乎莫总使对他看重相当。

    此话绝非空穴来风,只听闻当日两人殿后对弈,总使对他赞赏有加。

    这官兵虽心中惴惴,终归不敢抬头去看。须臾,听到青年沙哑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只管禀报总使,此差,关某应下了。”

    官兵回大殿的一路,内心始终不安。他之前从未见过关副使,倒是传闻听得不少,方才只片刻的接触便觉浑身战栗,不由心下叹道:事关第四十八师失联之事的人……估计得遭大殃。

    而那边,马上要“遭大殃”的人们浑然不知自己身处何种境地。

    此时夜已深,众人早已了了玩乐之兴,有些人家已灭灯就寝,有些人家屋内烛火明明。怪的是,这一条街的安静里,却有文素一家动静异常。

    早些时候,沈术和付迎情本该拿了钱到客栈去,但是两人非闹腾着不走。跟他们说了留下没厢房,他们便说那就睡地上。说了四人挤得慌,他们又说“挤得慌”有挤得慌的交情。

    涂见兮干脆由得二人留下了,于是便造成了四人一屋的场面。可是本该四人一屋,眼下却无一人在内。

    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只见一方墙根处,沈术蹲在屋后的阴影里,他正细数着时辰,竖起耳朵听着周围动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脸上表情却是苦不堪言。安静处,肚子的咕咕叫声若隐若现。

    良久,他终于站起身,然而一副蹑手蹑脚的模样。贴着墙将要从屋后转出时,无意间一瞥,瞧见墙角隐着一根白线,走近方才看得真切,竟是远远地连到一排竹筒处去了!

    沈术惊愕万分的同时,直冲上去,高抬起腿狠狠地落下,将一排竹筒踩得七零八落。只是这还不够,“陈幸”出鞘,又将这危险之物削得四分五裂。方才放下心来。

    这东西,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爆竹烟火一类的物事。此物出现在此绝非偶然,沈术琢磨后得出结论:应是文素家存留下来的爆竹,年久无人记起便莫名跑到了此处。

    这大晚上的,若是乍响一声非得吓死人不可。思及此,沈术将脚下白线用力碾了碾,确保此物无用了。

    他嘿嘿笑着,心想还好有他在。他沈术简直就是默默无闻、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啊……随后眼珠一转,立刻变回了先前偷偷摸摸的样子,转到屋前,推门而入,仔细掩门。

    沈术终于站到了厨房中,他眼眸明亮,如同一匹恶狼掉进了羊群。这不能怪他,只因今晚的饭菜他一尝,便是一股熟悉的味道。

    眼下肚子饿得直叫唤,他才生出溜到厨房觅食的想法。原本没打算这般偷摸,可是一到这节骨眼,不知怎地,自然便成了这副画面。

    他激动地翻找一气,在石灶上发现了几盒精美的点心,但是这些点心为什么是敞开盖的?这个疑惑在沈术脑中只停留不到一刻便被抛开,他抓起一块即将入口。

    “住口!!”厨房内响起一声喝止……

    时间倒退约莫一炷香,涂见兮正在房中打坐,房门被敲响了。顾居迈步进来,玉壶紧跟着从门后溜入。

    他进来后先是将床褥往门口的方向推了推,才对涂见兮道:“你现在有空吗?要不跟我去个地方?”

    涂见兮想回绝,可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眼见顾居的模样,最终认命道:“好吧……不过我们要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春山是闻名天下的一座险山,其上树木繁密,素日禽兽争鸣,只有夜间异常静谧。两人行至山脚,顾居忽而顿住脚步,将一条黑布递到涂见兮面前,为她戴上。

    涂见兮起初虽退了几步表示抗拒,但是顾居安慰间便走到了身侧,携来一股沁心的香味。是以涂见兮脚下一时未动作,她暗自思索这是何种香味,怎么之前没有发觉。

    不过许是二人之前从未如此亲近,此时此刻,顾居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正站在身后为她系上黑布,眼前一片漆黑,其他的感官便越发敏感起来。

    涂见兮感到整个人仿佛完全被一种沁心的香气包裹。随后袖口牵动,她被人引着走了一段路,从起初的犹豫慢慢变得顺畅。直至最终停下时,她才问了一句:“是到了吗?”

    四下无声,没有回应。

    可是涂见兮明明能感到顾居是在这附近的,再不济也离她不过五步之近。她的耳力极佳,这点绝无错漏。

    甫一想再次呼唤,涂见兮黑布下的睫毛轻颤,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因为有人正在靠近,或者说逼近。两人间的距离持续缩短,已然超过正常对话的范畴。

    涂见兮明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面前停住,极近极轻,她的耳根开始发烫,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着的感觉。总觉得若此时擅自取下黑布,定会撞上一双近在咫尺的黑眸——或许她并不想再被那双深情眼凝着。

    故作淡定道:“你再不说话,我要摘掉黑布了。”

    此言一出,半晌过后,眼上的黑布开始松动,涂见兮缓缓睁眼。意料之外,周围不是一片阴森黑暗,而是充盈着淡紫微光,如同萤火虫一般明明灭灭。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看这个?”涂见兮问道。

    两人站在山间,此处大抵是连春山的半山腰也不到,但是仍可将淋村收尽眼底。山下房中烛光映亮茅舍,放眼望去一片稀稀拉拉。

    顾居立于崖边,半侧过身,示意她到身边去。

    涂见兮仍在琢磨顾居究竟想作甚,而下一刻站过去时,眼前场景骤然变幻。

    淋村的街巷人家院中渐次亮起夺目紫光,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整淋村亮得如挂住结彩灯笼一般。这些“灯笼”又齐齐往天上飞去,携来一片亮如白昼,天边一抹瑰丽烟紫,真真是破云如明珠。

新书推荐: 诱君为棋 亲亲呦 重生后我靠欺诈玩转末日 桃花诺 几回魂梦与卿同 生长痛与苹果味 上下左右 青梅味的初夏 学弟请止步 我是豪门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