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倒不是要跟某人发消息，是看快递柜的取件码，拿回她给路一航准备的生日礼物。
她没那么多零花钱，能像路一航似的出个国都给她带许多小礼物。
但她也想要路一航感受那种有很多惊喜的快乐，所以她在网上买了个“洞洞乐”，是那种可以掏开个洞挖出来礼物的纸盒子，需要自己拼装。
应悦锁了卧室门，埋头叠纸盒子，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堆小玩意儿挨个放在小方格里，一共十二个格子，每天开一个也能惊喜两个周呢！
她的这份礼物，形式大于内容，所以拼命做得好看，粘好了边框还绑了绸带蝴蝶结，看起来漂亮极了。
拍了张照片留念，应悦忍不住给路一航发消息：“你看到我的礼物一定会说哇塞！”
哇塞十二次！
路一航睡得早，隔天上午起床才回她，都没看到礼物，先发了一句：“哇塞！”
应悦看着信息笑，装模作样地回了他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路一航发给她一个饭店的订房信息，他没几个朋友，邀约的也就是于澜他们。
应悦像个生活小助理似的，主动替他接下了通知人的任务，群发消息给那几个人，问他们有没有空一起吃饭，给路一航过生日。
徐莉莉先回的：“推掉我的88个schedule，也要给航哥祝寿啊。”
于澜：“好。”
石昭：“没问题！可以带女朋友妈？”
应悦：“……要不女朋友爸也带着呢？”
石昭：“哈哈哈哈打错字，重问一遍，可以带女朋友吗？”
应悦看着这消息陷入沉思，这又是哪里岔出来的新剧情，她怎么没看过？
她没回石昭，先问徐莉莉：“石头有女朋友了？！”
徐莉莉依旧秒回：“不是我。”
应悦连发几条感叹号，又问徐莉莉：“你早知道了？”
徐莉莉：“上次他来学校找我们的时候提过。”
徐莉莉似乎也有很多话说，给应悦打了个电话来，叽里咕噜吐槽着石头的风流多情，进而攻击目标扩大，开始说她表姐学美术的，也跟她聊起过画室里跟宫心斗似的，最后还八卦了某个表演生换对象比换衣服都快。
总而言之，这些个离开学校去集训的艺体生，小圈子乱得很。
应悦听徐莉莉说了那么久，直到她的愤懑语气趋于平静，恹恹地挂了电话。
石昭的消息还没回，应悦果断拒绝：“不可以！”
石昭：“好吧，还想带过去气气玉兰呢。”
应悦：？？
搞不懂这是什么脑回路，他们的恨海情天她还是不参与了，告辞。
应悦给路一航发消息，说已经全通知到了，都去。又问他需不需要自己搞点气球墙之类的装饰，做个庆生的小黑板。
路一航好像在忙，消息总是隔一会儿才回，告诉她不用麻烦，简单吃个饭就行。
还跟她说了学校和他妈沟通的结果，他可能要请一个月的假，在家学习。
这个消息可比过生日装饰什么的震撼多了，应悦看见就不自觉沮丧地“啊”了一声，半天没想好要回复什么。
她心里把校领导、班主任还有那些总堵在后门口的女同学恨了个遍，又侥幸地想着，或许不用一个月这事就能平息下去了，“我给你通风报信，没人堵门了你就早点回来！”
路一航：“好。”
应悦：“我帮你把卷子都收好，每周给你送一次！”
路一航：“我对你这么好，你恩将仇报？”
应悦嘿嘿笑，好像觉得这样每周能见到他的幌子打得真不错，“就这么定了！”
她用了两天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刚把自己哄好，结果到路一航请客这天，他又有了新变化。
原本路一航话就不怎么多，大家坐在小包间里吃饭，饭店环境很高级，菜品也好吃，其余人各自说笑玩闹，抢着吃好吃的小排。
可应悦总觉得路一航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午饭吃完，上了蛋糕，蛋糕也吃完，路一航就没再安排后续玩乐项目，于澜、石昭还有徐莉莉三个人关系也尴尬，大家就各自散场回家。
应悦依旧是最后才掏出来她的礼物。
她跟路一航一起往回走，走到一处路边长椅前，应悦停脚坐下，要开包拿礼物。
路一航自己往前又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身边人不见了，回头看她，撤回去坐到她旁边。
应悦仰头问他：“你怎么了啊，不开心吗？”
路一航摇摇头，回了她一个微笑，手伸出来，掌心朝上：“我的礼物？”
应悦的手已经在包里捏着礼盒了，听他问，立马拿出来，放在他手上。
路一航配合地呼了一声：“哇塞！”
他看着打了蝴蝶结的礼物，似乎有些无从下手，左右翻看，又轻轻晃了晃在耳边听声响。
应悦提示他：“看这里有虚线的，抠破就行了，每个格子的礼物不一样，你可以一天抠一个。”
路一航的笑意更盛，“好。”
他道了谢，两只手捏着那个礼盒，在午后阳光里跟她这样坐在街边，看着车水马龙。
终于，他开口，“我明天要去趟北城。”
应悦没听他说过这事，“咦”了一声。
路一航解释：“我妈有个朋友，是表演老师，想让我去看看，看我适不适合艺考。”
应悦更惊讶了：“你要艺考？”
路一航没有和她对视，拇指把礼盒的边角按扁又推回来，“没决定呢，先去看看，反正请了一个月的假，呆在家里也没事干。”
他看向应悦，依旧笑眯眯的，“说不定，老师看过以后说我考不上呢，就不折腾了。”
应悦毫不犹豫地否定：“你要考的话，肯定能考上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他的优点：“你演过戏，有作品，还上过热搜，有知名度，唱歌好听，学习好，长得又帅，你如果想考的话，怎么会考不上呢！”
路一航点点头：“我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我去试试。”
说完，他忽然把脸凑到应悦面前，“你觉得我长得帅啊？”
这是干嘛！
应悦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脸，手一把抓紧自己的裤子，还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
路一航看了眼她的脖子，嘴角的笑瞧着有些坏坏的，退回去一些。
应悦也往后撤了一点，嘀嘀咕咕的，“嗯，大家，大家都觉得。”
路一航像是很烦恼地摇摇头，“是吧，所以搞得现在这么麻烦。”
应悦想到那些扰乱他学习的事情，也跟着他一起烦起来。她倒是很能理解路一航做这个决定，毕竟他妈妈就是开影视公司的，应该会有很多资源，之前他没想过往影视圈发展，如今倒是误打误撞的，可能要“因祸得福”？
少女乐观地想着路一航这样的条件，勇闯娱乐圈也一定会大红大紫的，就像他考试总能考第一名一样。
倒是没想过，如果他走上那样一条路，以后他们之间的距离恐怕就不是教室里那四排课桌椅那么简单了。
可能是来不及想，也可能是潜意识里回避了这个问题。
应悦抠着自己的指甲，“那你，明天去，什么时候回来啊？”
路一航也不知道，他笑她：“干嘛，还惦记着把卷子都给我攒着送过去呢？”
应悦一派认真，“当然，不要落下学习！”
路一航应她：“行，那你好好听课，万一我有不会的，你给我讲。”
这种“万一”发生的概率可真是低，但应悦还是郑重点头，“没问题！”
-
路一航去北城了，在应悦开学前一天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安顿好了，也见了老师，老师觉得他挺有潜力的，让他跟着学一段时间，观察观察。
应悦既为他开心，又隐隐有些失落，这样他要留在北城，她估计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了。
开了学，班里同学一整天都没见到路一航，也都纳闷他怎么没来。
有同学问于澜：“是因为被看烦了吗？”
于澜没听路一航说过，他不知道内情，倒是知道应悦肯定有消息，放学坐班车的时候难得跟应悦搭话，“航哥去哪儿了？”
应悦觉得这事路一航没跟别人说，可能是担心没结果，所以也替他遮掩了一些，“他请了一个月的假，学校觉得总有人来找他太影响学习氛围了，他就找了家教在家学。”
于澜觉得学校这事做得不地道，不去管那些乱逛的人，倒要把路一航给弄走。
等到再在教室门口被人问“路一航在吗”的时候，于澜就没好气地对人家吼，“不在！别再来了！逛动物园呢！”
徐莉莉从旁边路过，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瞅他一眼，“这要是动物园的话，你是什么，吼猴啊？”
前两天生物老师才讲过，这种猴子一般是动物园里最吵闹的生物。
于澜一噎，耸了肩回座位上坐着，形单影只的看着挺孤单。
窝瓜老师开了次班会，除了鼓舞大家为高考打起精神冲刺，也说了最近浮动人心的“围观事件”，表示校领导已经要求各班都加强风纪管理。
有多嘴的同学问老师路一航去哪里了。
班主任：“他请假了，管好你自己吧，人家用脚答题都比你考得高。”
班里哄笑，这事也就搁置下去了，大家还是自扫门前雪，充实地备考着。
只有应悦，每天放学都去路一航桌子上把一天的试卷整理好，分科目夹进她特意准备的风琴页文件夹里。
没多久，那文件夹就变得鼓鼓囊囊。
她半夜趁妈妈不注意，偷溜进书房拿了自己的手机，拍照发给路一航：“一号夹满仓，二号夹就位！”
路一航刚好在线，立马回了她：“一号夹自爆，二号夹待命。”
应悦发过去一个坏笑的表情包，又问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路一航：“见老师，见各种老师，声台形表都要看。”
应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老师们都怎么说啊？”
路一航：“肯定不能给确信，要再观察。”
应悦：“这倒也是，那考试还看发挥呢。”
路一航给她发了一只小猫的照片，红色宫墙下，一只肥肥的狸花猫在晒太阳。
应悦羡慕他：“真好啊，你还能顺带着旅个游！我也想去玩！”
路一航：“那你加油，考来北城。”
他一句话，比班主任开十次动员大会都有用，应悦原本不甚清晰的高考目标，现在已经定下了要考去北城！
一个月转瞬即逝，应悦给路一航收拾的卷子也已经塞满了三个文件夹。
但路一航还没回归。
甚至连消息都变少了。
应悦会趁着放假的时候给他发消息，可那天他刚好不在线，后来他给她留言说自己在集训，训练的时候会收手机，所以回复不及时。
他给她发过几次照片，有路边卖糖葫芦的，有胡同里的自行车，有电线上的小麻雀。
还有次给她发了段视频，大概是手机挂在脖子上录的，画面里是他钢琴上的手，弹了一段她不知道名字的曲子。
一个月到了，她虽然知道答案，却还是想问问他：“你不回来啊？”
路一航：“嗯，要过完年，考试都结束再回了。”
应悦打听过，艺考的学校大概在年后三月份才会考完。
现在才十一月，那他起码还要在北城待四个月。
她心里有些难过，问他：“过年也不回来了吗？”
路一航没有完全回绝，只说要看培训班的安排。
应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趴在桌子上，拍了一张自拍照发给他。
四十五度角的俯拍，嘟着嘴，瞪着眼，很符合非主流标准的拍照模板。
路一航回了句：“可爱。”
两个字又让应悦原本失落的心回弹。
路一航：“老师叫我去检查功课了，你好好写作业吧。”
看他要仓促下线，应悦不想告别，又不能挽留耽误他训练，匆忙说了句：“你也发张照片呀，看看你最近什么样了！”
可能是她打这一行字时间太久，路一航已经被叫走了，没回她。
一直等到晚上，应悦都要把手机交回去了，忽然收到了路一航发来的照片。
他刚洗完澡，在洗手间对着镜子自拍的。
脸只拍了从鼻子往下的部分，脖子上挂着条蓝色毛巾，上半身倒是都在镜子里，要不是腰上露出一截短裤的裤腰，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光着身子……
不对！现在也是光着上半身呢！
应悦的脸红得要发紫，看到照片里那勾起的唇角，指尖颤抖地打下四个字：“臭不要脸！”
路一航撤回了一条消息。
应悦：哎哎哎？怎么撤回了！
她还没保存呢！
路一航：“发错了。”
应悦：“你本来要发给谁？？”
路一航沉默。
应悦怒了，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你最好解释清楚，你本来要发给谁？”
路一航：“你骂我。”
不知道为什么，应悦居然读出来了委屈的语气。
路一航又发来解释：“你问我要照片，我以为是这种。”
哦，那就是发给她的，只是因为她骂他，才赶紧撤回说发错了。
应悦不怒了，想撤回那句“臭不要脸”，结果已经过了撤回时限。
她不好意思让他重发一遍，觉得路一航去学了几天表演就学坏了，变得很骚包！
手背贴在脸上，降了几分热度，她说自己要把手机锁起来了。
路一航给她发了条语音，声音低沉又温柔，像是蒙在被窝里说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