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里气压很低，大家都不敢大声喘气，看着气压的中心，宁烟黎。

    她又一次看表，时针快走向数字五了。

    “再打一个电话。”

    从下午两点纪皙妍没有准时出现开始，她已经陆陆续续打了十多个电话，可惜都没有回复。

    想到昨天纪皙妍难得主动联系她，提前预支走了这次的结款，她愈发觉得自己看人不准。

    “宁摄，尚家长子尚航车祸去世了。”

    小助理犹豫一下，还是对宁烟黎耳语。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重要的是把那个骗子给我找回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宁烟黎毫不留情怒斥。

    大家都无所事事地在摄影棚里呆着，看助理一次次联系纪皙妍，以及宁烟黎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更糟糕。

    五点一刻，纪皙妍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似乎刚从哪跑过来，额头一片薄汗，一向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温度，嘴里喘着粗气。

    “今天的主题是什么？我现在去换衣服。”

    她又想向换衣室跑，宁烟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站住。”

    如果说暴躁的人生气是狂风暴雨，那么一向温和的人生气就是火山爆发，轻易承受不起。

    宁烟黎从人群后面走过来，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里每分钟多少钱你清楚吗？”

    她把文件夹甩到地面，“我的时间多珍贵你清楚吗？让这么多人，所有人等你等两个小时，纪皙妍，你多大面子？”

    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和风细雨与和颜悦色。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面子，纪皙妍刚升起红晕的脸又白下去。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在桌上。

    “不好意思，我后续会赔偿你们。”

    她向后退了一步，

    “抱歉。”

    人都已经走远，宁烟黎感受到手机振动，打开看见了备注“神秘”的人退款回来，五千元，还有一条语音。

    鬼使神差，她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自己走到旁边点开语音条。

    “我很抱歉，今天实在有些事情走不开。知道这些钱不够，但我没有更多了。麻烦你发份账单，我会尽快补完剩下的欠款。”

    言辞诚恳，宁烟黎却从这没什么语气变化的声音中奇迹地听出了鼻音。

    她哭了。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宁烟黎有点难受，似乎不忍让那人哭泣。

    她打出“别难过”，却又觉得自己虚伪，一字一字又删去。

    还是让助理来联系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