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的要求安珀当然是尽力满足。
她装了满满一袋子猪肝，又在外面多套了一层袋子，免得走到路中间辣油就渗出来了。
即使上了双层保险，够劲的辣香还是透过了层层障碍。
“就是这个味！”路瀑捧着猪肝深吸一口，表情陶醉。
她把猪肝塞进裤袋，大步跑回操场中央。
到的时候，教官正组织大家玩破冰小游戏。
抢凳子。
大圈中间只剩两把凳子，显然这轮的游戏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路瀑申请归队，自然而然挤到同学边上看热闹。
“路瀑，你是不是发烧了？下一轮玩不了就别上去了。”
同学看她全脸的汗连成线流下来，脸颊像打了过量的腮红，急促呼吸，上气不接下气。
路瀑侧过头把汗全蹭到衣服上，声音干巴巴，心虚打哈哈。“没有……吧，我不热。”
每一轮的抢凳子都是以学号尾数挑人上去，而在她离开的空隙已经玩过几轮，下一把就是她了。
本来可玩可不玩，但是……
谁叫她死对头和她一个尾号。
路瀑的死对头准确来说是她的邻居，一个时常给自己树立假想敌的人。
学习要比、特长要比、连吃饭不挑食也要……
比得过就抬起鼻孔看人，比不过就翻个白眼蔑视。
现在又发射了个白眼给她，路瀑不甘示弱瞪回去。
哼，姐待会让你在地上爬！
路瀑昂起下巴，雄赳赳气昂昂上场。教官一声令下开始，路瀑以猛虎扑食的姿势成功抢到一把椅子，死对头善于把握时机，也坐到凳子上了。
一轮轮游戏过去，人数渐渐减少，路瀑和死对头依然在台上屹立不倒。
很快，游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场上剩余三人，两把椅子。
路瀑盯上离她最近的那把，恰好死对头的目光扫过来，两人视线对上，滋滋作响。火药味弥漫在空中，大战一触即发。
路瀑一个箭步，跨越几米扑向椅子。
指尖还差几厘米，路瀑即将成功。不料侧面传来一股劲风，死对头面目狰狞，咚咚咚冲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秒路瀑的指甲会被撞劈开。
关键几秒里，路瀑大脑飞速转动。她一个躬身，躲开那股强势的劲风，随后就地一个翻滚，抓住椅子腿，拖出几米远。
前面的障碍物消失，死对头控制不住惯性，噌噌噌往前冲，鞋底在橡胶跑道上划出刺耳的吱嘎声。
突然，死对头大叫一声，脚不稳晃动，屁股直直地砸到地上。
砰——
实打实的砸肉声，路瀑光听着就牙根酸，她已经能想象到衣服下面一大片青紫浮上来。
路瀑扔掉椅子，跑出六亲不认的步伐，马尾辫在身后甩来甩去，兜里的塑料袋探出一角，跟着身体的移动晃来晃去。
“没事吧？”路瀑站到死对头面前伸出手，眼里冒出看热闹的精光，假意问。
啧啧，嘴角直抽抽，肯定疼得不行。
“假好心。”死对头恨恨甩开路瀑的手。
两个手掌相接，响亮的巴掌声炸在耳边。对面传来的力让路瀑向后仰了仰，她手背浮现一道道清晰的红痕。
勾在裤袋边的塑料袋终于坚持不住，被一巴掌扇飞出去，呈抛物线砸向死对头抽搐不停的嘴角。
正中红心，一兜子砸个严严实实，啪地扇了死对头一个不规则的圆红印，塑料袋渗出的红油均匀拓在印痕上。
“你给我等着。”死对头拂开塑料袋，手脚并用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包围圈。
“天意啊！”路瀑喃喃，扭头去捡她的冷吃猪肝。
被甩开的猪肝在操场骨碌碌滚了几个圈，打的结悄然松散开，趴到了军训同学的脚边。
刺激，辣气十足的辣味从一角飘出来，伴随各种勾人口水的香料味。
“咕咚！”
咕噜噜——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消化得干干净净。勾人的香味一出，同学们再也掩饰不住原始的生理反应，一个个肚子直打鼓。
“好香啊！”
“路瀑带的什么东西？”
“我想吃辣条了。”
几道不同的视线落到冷吃猪肝上，流露出的意思趋向一致。
想吃！
不妙。
路瀑生出不好的感觉，赶快跑过去捡猪肝。不料，一只手比她更快勾起塑料袋。
抬头一看，站她旁边的同学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路瀑，你不够意思哦！”冷吃猪干在她指尖轻轻晃动。
“走走。”路瀑推搡她肩膀，把她往放水的地方带。“别在这吃，不够分。”
同学秒懂，将猪肝塞进裤袋，又招呼了几个好朋友，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休息区。
香味封得严严实实，其余同学见彻底没份，只好擦擦嘴角，收起垂涎的目光。
“留点辣椒油给我，猪肝你们分了。”路瀑咕咚咕咚灌几口水，边翻包里的馒头边交代。
等了几秒，无一人应声。反而有些窸窸窣窣，老鼠啃东西的声音。
路瀑回头一瞧，
几个人随意坐在地上，黑乎乎的脑袋凑到一块，前面的塑料袋口子大敞，冷吃猪肝的分量瞬间下去一半。
“唔，真好吃。又脆又香，辣椒油熬得正宗。”
“完蛋，吃到花椒炸弹了，麻死我了。”
“你比我多吃几块猪肝了，这块是我的。”
几人吃得满嘴红油，斯哈斯哈，还在碎嘴子交流感想。
就路瀑呆住的这点时间，冷吃猪肝又少了，剩了薄薄一层底。同学当即伸手挡住其他人，“辣椒油留着中午拌饭吃。”
一听，路瀑猛然发觉不对劲。
辣椒油不是她的吗？
路瀑冲上去，攥着馒头在冷吃猪肝里刮一层，塞进嘴里。
馒头吸饱了红油，香香辣辣。厚实的馒头一层层将辣椒油的味道传递出来，辣中带甜，口里不断回味。
红油里含了些猪肝碎碎，蘸馒头的时候不可避免带出来了。
咔嚓——
嘎吱嘎吱，
猪肝脆脆的，像含了一口袋子里最后的薯片碎。口感上却又近似牛肉干，干香干香的。
时不时咬碎的孜然粒和芝麻在口里弥漫特殊的香气。
复合辣味的火气直通鼻腔，一股暖流流出来，好像有什么通了。
路瀑呆呆看着红油泡着点点猪肝碎的塑料袋，她从来不知道猪肝还能这样吃，竟然这么好吃！
“天杀的，我跟你们这群饕餮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