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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靠山吃山

    我娘家住在平原地界,嫁到婆家,算是从平原搬进山里,背靠着高高的秦岭山。

    秦岭山美不美我是不觉得,俗话说靠山吃山,在这方面秦岭山的馈赠是不少的。

    两个孩子上小学之后,学习用具、杂费、资料费等也不少。卖猪仔和买牛的钱都算是大钱,丈夫负责保管,都是凑着把零钱变整钱,然后存起来,没啥大事不能动。两个孩子学习成绩不出彩,老二聪明但淘气些,经常旷课,老大踏实又懂事些,作文经常受到老师表扬。或许是这样,丈夫从来不认为孩子能有出息,每次孩子要钱买学习用具,丈夫都会发脾气——恶狠狠的几句很难听的话,几次之后,孩子就不敢找爸爸要钱了。

    我看着心疼,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样,有漂亮的文具盒、书包、圆珠笔,更何况学习资料、学杂费都是学校统一收的。丈夫脾气大,很难沟通,我就想着挤出时间赚点小钱,把孩子上学零星花费给添补了。还好,背靠秦岭山,那些年有很多季节性的小钱可以赚,因为变现快,两个孩子的参与度很高,丈夫也会帮着照看牛的草料。

    最早是挖野菜,孩子三四年级那两年,二十几里外有家腌菜加工厂,收一种叫“□□蒿”的野菜,每年二三月最是嫩绿。新鲜的一斤也就两三毛钱,这种野菜山边地界还是很多的,不过挖野菜的人也多。那时但凡有个能快速变钱的活路,农村妇女都是你争我抢的。利用周末,大儿子也能给我帮忙了,我们钻田地、跑荒滩、进树林,母子二人挖一上午,下午挑出里面的杂草,就能骑着自行车去卖。一次能卖个一百来斤,一趟能赚二三十元。赶着野菜生长最好季节能挖个四五回,过了这个季节野菜就老了,厂子里也就不收了。野菜连着挖了两年,第一年野菜厂生意好,大量收。第二年开始,收的要求高很多,第三年就不收了,听说销路不行,城里人又喜欢吃其他蔬菜了。不过我们的付出没有白费,第二年挖野菜给老大奖励了一个双肩书包。孩子一直背着旧衣服改的单肩包,羡慕其他同学很久了,这下子高兴坏了。

    每年七八月,刚好赶上孩子放暑假,山里草药就来到开采的季节。草药种类有很多,不过我们重点放在产量大、价格合适的,其中野薄荷、柴胡、五味子是我们的主要采摘对象。车前草、金银花、蒲公英、苍耳子、蒺藜、艾叶等也会收,但价格不高,并且有些年份是不收的。

    野薄荷喜欢阴凉的地方,亲水,要顺着山沟小溪往山里找,个头高的能长到五十多公分,一簇一簇的生长在一起,只要找到一处,就能拔出不少。优点是连着叶子、枝干和根部一起都能卖钱,比较省事。缺点是靠近溪流,不小心就滑进小溪里,弄湿鞋子和裤脚。老大看我辛苦,总是跟着我一起,他喜欢开路找草药。等采的多了,会帮我背草药。野薄荷必须要拿回家晒干,用化肥袋装起来,再用架子车拉到四五里外收药点去卖,一斤干的野薄荷三四毛钱,一天采下来能赚个十多块钱。

    柴胡价格最高,秧苗能长到五六十公分高,叶子像柳叶,闻起来有浓浓的中药味。不过难找,柴胡一窝也就三四根,很少遇到小片的长在一起。和野薄荷相反,柴胡喜欢干燥的地方,经常是往山上找,而且是山的阳面。七八月天气,找柴胡最是晒人。柴胡只要根,一般没有三四年的长头,找到了也不会挖,因为根太小,晒干了没啥斤两,就卖不到钱。采药人是形成默契的,不会开采太小的柴胡,都会选择记下来,等来年再看。赤手是拔不出柴胡的,必须要带上小锄头,用来挖开土层,才能取出完整的根茎。七八月能挖四五斤干的就很不错了,一斤能买到25元,一百多块钱呢。

    每年采五味子的收入最多,它采摘量大、时间长、价格可观,过程故事也是最多的。绿色的五味子可以用来做中药,成熟后是鲜红色的,很甜,可以当水果吃。不过五味子相比野薄荷和柴胡,离我们最远。五味子不能见农药,浅山也有五味子藤蔓,都不结果子,得往深山中找。婆家背靠两座高山,村里人叫“漆木沟”。漆木沟,从字面意思看和“漆”有关,这里生长着一种 “漆树”,多数人的皮肤碰到了就会过敏,红色小疙瘩一片一片的,肿胀而疼痛。听说很多人都遭过漆树的罪,包括我的丈夫,得了就要病七天,即使用药也不会提前好。漆木沟进去有两大沟,分别是“大岩沟”和“小岩沟”,五味子就藏在这两个地方。

    深山里的两座沟,平常时节就是荒山野岭。每年采药人会拿着砍刀开出小路,像我们这种有爬山脚力的人,从家里出发到达漆木沟,上十里陡峭山路,也得近三个多小时。经常是清晨五六点,天没大亮就出发,到达山口已经九点多了。回程虽说快,背着沉甸甸的劳动成果,也得两个钟才能下山到家。一去一回,五个小时在路上。

    五味子是藤类植物,像葡萄架一样,喜欢峭壁、陡坡、大树,这些地方均带有一定的危险性,搞不好就要摔倒。树上一般是儿子采摘,身子轻,动作敏捷。只要找到一个藤架,少的能采几十串,多的上百串,也遇到过一个藤架摘满一化肥袋的,不过那是很好的运气。采五味子时大儿子上初一,初一和初二暑假都会跟着我们去采药,他喜欢爬山,更喜欢在山里窜来窜去的找五味子,就像寻宝一样。有了儿子在前面找,我们的效率也会高很多,经常是一个地方还没摘完,下一个点儿子已经找出来了。

    路途遥远,来一次不容易,一般不找满两大袋子,整个两百多斤,我们总是不甘心的。下午五点半,太阳刚走过山顶,大山沟里天就开始暗下来,加上茂密的树林遮挡住光线,那叫黑的一个快。刚开始看着天黑下来,人心会着急,毕竟是深山,鸟叫和动物的响动都会让人紧张。下午五点左右就得准备往回赶,下山的过程也是追光的过程。赶着走出漆木沟时放眼望去平原地界,还有阳光,内心里情绪比较复杂。山里气候多变,经常是一朵云过来就是一阵雨,下雨意味不能多采,路滑太危险了,有两三回因为下雨无功而返的。

    绿色的五味子要拿回家晒干,拨掉果颈,保留果实,去除杂质装袋即可售卖。红色五味子是稀罕水果,城镇工人喜欢吃,鲜红色的果实像小玛瑙,很漂亮,吃起来鲜甜鲜甜的,完全是来自大山的味道。虽然成熟了,药性还在,吃五味子能帮助消化,补气宁心。每次准备二三十斤去卖,一上午就卖完。果子红了也就意味着采摘接近尾声,不止很多人上山采摘,山里的小松鼠、鸟雀、大黄蜂等都会参加抢夺大战。

    挖野菜、采药,到了季节基本都是妇女出洞,大家比的是谁最勤快,起的最早,干的最晚的,收获也就越大。我和孩子也不落人后,爬远山,入密林,收获颇丰。偶尔也会和邻居搭伴,大家相互照应,有说有笑也不寂寞。

    我们村很多人种花椒,一般种在难以耕种的山坡上。七八月,除了采药,我也会带着儿子摘花椒来赚钱,儿子们挑大朵的,我责跟在后面收拾零散的小颗粒。有些高处需要我们配合,我负责压弯树枝,孩子们负责快速采摘。花椒树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尖刺,每次去采摘,手指被刺破留血是很正常的,偶尔会在手臂上留下长长的红色血痕,那也是尖刺剌过皮肤留下的。一个上午能采摘二十斤,一斤两三毛钱,装满篓子,拎到主人家里称重,完了就直接付钱。

    二三月是野菜,七八月是采药和摘花椒,十月入冬可以上山捡柴火。陕西四季分明,住在山脚风大温度低很多。家境好的可以买煤炭来做饭、取暖,家境一般的都会上山捡干树枝。我要忙半个月,总是捡一两天干树枝就让丈夫帮着用架子车拉一回,给年底攒一个大柴堆。这样下了雪就不怕没柴做饭、取暖了。

    从孩子三四年级到初二,虽然和婆婆的关系一直没有好转,但是看着孩子长大,能在我忙的时候打个下手,内心里我是很开心的。这段采药的经历能让我短暂的离开家,和要好的邻居也罢,和孩子也罢,有说有笑的,亲近大自然,身体虽然累,但心理很是轻松!

    丈夫在这些年也是有变化的,看到我的勤劳付出,面对婆婆的胡搅蛮缠,能不理就不理,偶尔会说自己的母亲几句。不过丈夫是个孝子,宁可我们受委屈,也不愿意母亲伤心的。

    其实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努力应对着各自的压力,有了孩子的帮忙,丈夫也逐渐感受到我的努力,相比婆婆的刁难,还是能够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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