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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她风雨不侵

    夜色沉沉,薄云半掩冷月。檐下烛笼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光影如游蛇般在江怀湛棱角分明的脸上摇曳。刚回到院子的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得有些狼狈。砚书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下去取药,转眼间,书房中便只剩他一人。

    江怀湛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脸上的青紫,眸中思绪翻涌,正盘算着白日里发生的事。突然,门外传来“咚咚”两声轻响。他起身开门,只见地上摆着个红漆木盒,四周却空无一人。

    他疑惑地蹲下身子,打开食盒,盒中赫然躺着几个还冒着热气的煮鸡蛋。江怀湛原本狐疑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他轻轻握住鸡蛋,温热透过掌心,仿佛也暖到了心底,一时间竟出了神。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从门后传来。江怀湛心头一震,猛地抬头望去,眼中满是惊喜。然而,看清来人后,那抹惊喜瞬间化作掩饰不住的失望。

    “江助教,本夫子好心给你送热鸡蛋,连句谢都没有,还要被你这般失望地看着,当真是叫人心伤呐。”

    喻攸倚在门后,语气虽是抱怨,眼中却满是调侃,

    江怀湛回过神来,连忙拱手行礼:

    “是弟子失礼了。只是不知夫子为何突然到访?”

    恭敬的话语中,隐隐带着几分试探。

    喻攸双手抱臂,挑眉笑道

    “受人之托罢了,你也不必多问。除了那个小姑娘,还有谁会这般记挂你脸上的伤?”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道,“那丫头伶俐聪慧,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为他人而无畏的心,日后必成大器。”

    提起陶丝窈,喻攸眼中满是赞许。

    说罢,她瞥了眼江怀湛,见他神色温柔,不禁笑得更欢:

    “如此外柔内刚的姑娘,任谁见了能不欢喜?小子,你可得好好把握。”

    话音落下,喻攸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行了,本夫子得回去补觉了。一天天为你们这些事儿操心,都快把自己熬老了。”

    说罢,转身踏着满地月光,慢悠悠地离开了,江怀湛则在身后,行礼恭送夫子

    回到书房后,江怀湛指尖仍摩挲着那枚尚有余温的鸡蛋,不禁抬头望窗外的繁星点点,恍若那人笑时眸中的璀璨光华,但想到白日他那个家主父亲看向陶丝窈的眼神如同蛰伏的毒蛇一般,

    眉宇间又不禁凝起一丝冷意。正思忖如何阻止江鹤时对她发难时,门外忽传来一阵轻叩

    ,江怀湛淡淡唤了声进,

    便见砚书拿着封信匆忙走了进来,待到江怀湛面前时,便恭敬的双手奉上:

    “公子,有太子殿下给您的密信”

    江怀湛接过后展开信笺,目光扫视信中内容,眸色也愈发幽深,信中言明,朝廷查出世家底下奸商以次充好,致使灾民腹泻染病。皇上震怒,下令彻查,竟发现江家名下亦有商号牵涉其中。但念在江家世代忠君,又是三代帝师,功勋卓著,皇上愿给予机会,令其自行处置,但明日必需得给朝廷和百姓一个交代。

    江怀湛指尖轻击着桌案,唇角微抿——那些世家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随即沉思半刻,心中有所盘算后,便让砚书备马,回了江家,

    江府,家主院门外,夜露渐重,满府虽有烛火通明,却依旧庄严肃冷,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待江怀湛一路来到家主院中时,就见父亲的心腹幕僚们战战兢兢地排满廊下,大气不敢出,昏暗夜色都遮掩不住他们脸上的惶恐与不安,

    而书房内瓷器碎裂之声接连传来,显然是他那个家主父亲已收到风声,正怒不可遏

    江怀湛推门而入,一个冷蓝瓷的笔山刚好碎在了他脚边,江怀湛不发一言只冷眼看着满地狼藉。

    "家主若想此事人尽皆知,便只管再砸"

    他嗓音淡淡,却字字如刃。

    江家主猛地抬头,眼中惊怒交加,但听了他的话到底冷静了几分

    "你说的对!此事若不尽快处置,江家必受牵连!为今之计,唯有与商号切割,彻查内奸,上交赃款,方能表我江家忠心!"

    江怀湛闻言却是嗤笑一声:

    “事到如今……家主莫不是还看不清局势?陛下震怒,当真只是为了几个黑心商户?”

    "你又想说什么?"  江鹤时听到他语带嘲弄的话,心底好不容易压制住火气又再度复燃,怒视着他道

    “陛下要整治的,从来不止商户,而是他们背后盘根错节的世家。”

    江怀湛看着他眸色锐利道

    我与太子先前所谋,便是先要拔除世家财势,打破世家独大的局面。若江家此时仍与世家沆瀣一气,只会自取灭亡。"

    说完也没想过要惯着他这位家主父亲。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全然不惧盛怒之下的江鹤时

    江鹤时听后面色青红交加,似是在做什么斗争一般,半晌后方有些颓然道:

    “江家亦是百年世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先有君臣,后有世家。”

    江怀湛放下茶杯,抬眸扫了一眼江鹤时,语气森冷:"若江家执意与世家同进退,必失君心,届时——家族倾覆,不过朝夕”

    这话一出,江鹤时又沉默了良久,终是长叹一声:

    他虽与这儿子势同水火,却不得不承认,此子心机城府,早已青出于蓝。

    江怀湛观他神情似有所冲动便掐准时机道:

    “若家主允我两件事,我或可助家族渡过此劫。”

    “何事?”

    江鹤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动,但仍谨慎道

    “一,不得动我身边之人”

    “二,不得再干涉我的婚事。"

    在听完第二件事后,江鹤时瞬间变了色:

    “荒唐!你是嫡长子,婚事关乎家族前程,岂能由你任性?”

    江怀湛眸色一沉:

    “若连眼下都保不住,何谈未来?”

    空气凝滞,父子之间,眼神如箭矢般来回对峙。最终,江鹤时思及大难在即,不可耽误,便咬牙点头:“……好!”

    江怀湛却仍不放心:“还烦请家主立下契书,加盖亲印,免得日后无凭无证。”

    “你——!”

    江鹤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终究依了他提笔落印。

    待将契书握在手里后,江怀湛这才微微一笑,缓了缓语气道:

    “坐以待毙不如壮士断腕。江家可自请彻查问题商号,并请皇上派官员监督,既揪内鬼,亦可证明清白。”

    “如此这般……便能令陛下满意?”

    江鹤时听后半信半疑道

    “自然不止。”

    江怀湛眸光微闪:

    “家主还需令家族名下商号开仓赈灾,并派嫡系子弟亲赴灾区,与灾民同食同住,再请官府监督。如此,既能将功折罪,又可借赈灾米粮自证清白。”

    江鹤时细细思量一番后,也确认可行。便唤来门外战战兢兢的心腹管家,一一吩咐下去。

    待管家领命离去后,江鹤时又忽地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江怀湛:

    "你谋划的如此周全,可是为了陶家那姑娘?"

    江怀湛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眸色骤冷,锋锐如剑:

    “是或不是,家主又当如何?”

    "那便是了。"江鹤时冷笑不已,

    “你以为这些年你四处寻她之事,瞒得过我?今日这般大费周章,怕也是为了她吧?”

    见江怀湛不作回答,只冷眼看他

    便又顿了顿道

    “可天下同名同姓者众多,你怎知不会认错?”

    “我心悦之人,绝无认错之理。”

    江怀湛语气斩钉截铁,

    “莫以你之凉薄度我。”

    何况世间女子千万,眼眸如她般清盈明澈者,唯此一人。"

    江鹤时盯着他看了良久,眼神似怀恋又似是艳羡,忽地就叹道:"你既执迷不悟,我也不再多言。只是——"

    “只是什么?”

    江怀湛眼神骤寒,以为他又要耍什么手段。

    江鹤时见状不由得苦笑:

    “父子一场,给你句忠告——别让旁人瞧见你方才的模样。否则,于你于她,皆是祸端。”

    江怀湛神色渐缓,唇角微扬:

    “不劳家主费心。我自会筑起堡垒,护她风雨不侵。”

    言罢,他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背影决然的没入黑夜里,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江鹤时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第二日,天未亮透,江鹤时便脱去锦袍玉冠,一身素衣跪于陛下朝见一众大臣的太极殿外。

    他高声痛陈己过,声泪俱下:“臣治家不严,致使奸商借江家之名赈灾粮掺假,害得灾民雪上加霜!臣愧对先帝教诲,更无颜再见陛下!”

    百官陆续入朝,见状皆驻足侧目。

    ——江家名下商号涉案,此事今日一早已传遍朝野,但谁也没想到,江鹤时竟会自请其罪,还选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演的是哪一出?”

    有人低声议论。

    “呵,怕是想以退为进吧。”

    “可他这般作态,也未必能熄了圣怒……”

    议论声中,江鹤时忽地重重叩首,额头抵地,声音嘶哑:

    “臣难辞其咎,唯有以死谢罪!”

    话音未落,他猛然起身,朝殿外盘龙石柱撞去!

    众臣哗然:

    “以死明志?玩这么大?! ”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疾步上前,一把拽住江鹤时的衣袖。

    “父亲!不可!”

    江怀湛声音沉痛,大步一迈,及时将他拦下——

    所幸江鹤时也没真撞得头破血流,只是他踉跄几步,昏厥过去。

    眼未瞎的众臣:……明明能直接拦住,偏要等他撞到跟前才拉?

    殿内,昭成帝早已被惊动

    江鹤时毕竟是三朝元老,更是先帝钦点的帝师,若真让他血溅太极殿外,史官笔下难免记上一笔“君逼臣死”。

    只见年近四十的昭成帝扶额不语,指节轻敲了敲金丝楠木做的龙椅,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命人将江鹤时抬进偏殿,传太医诊治。

    待江鹤时悠悠转醒,见昭成帝亲临,当即挣扎下床,老泪纵横:

    “老臣罪该万死!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求以残躯赎罪——江家愿散尽半数家财赈济灾民,并派嫡系子弟亲赴灾区,与百姓同食同住,直至灾情平息!”

    皇帝眯了眯眼,面上的肃色缓和了些许,同时给了心腹太监一个眼神,心腹太监当即会意将人扶起

    “江爱卿既已知错,朕便再给江家一次机会。”

    昭成帝最终松口,

    最后下旨罚没江氏半数家产以儆效尤,却未再追究其他。

    而江怀湛垂首立于殿侧,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但明眼人皆看得出:

    罚没半数家产,看似伤筋动骨,实则保全了家族根基;而嫡系子弟亲赴灾区,更是做足了姿态,让朝廷无法再深究。

    这一局,江家似是惨败,实则是险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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