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越是觉得古怪。
这四艘虫族战舰保存得太过完美，外表没有什么损伤，这样的飞船被随随便便扔在太空里，实在是有些浪费。
生物能量探测器一直没动静，除非虫族进化出了新的能源腔，不然不会躲过这个仪器的探测。
他们逐渐靠近了离他们最近的一艘虫族战舰，在哈尔西的指挥下，他们使用机甲上装备的切割器，在战舰上切出了能供机甲通过的一个洞。
“看起来还真没东西，不对——”
哈尔西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让众人精神一紧，但好在都是虚惊一场。
让最前面的哈尔西震惊的是一具尸体，准确地说，是一具面目全非，能源腔被彻底捣碎，死的不能再死的虫族尸体。
哈尔西倒不是因为虫族尸体而震惊，而是因为它出现在这里感到震惊。
他们接下来依次检查了所有的虫族战舰，每一艘飞船里的情况都大同小异，最显著的共同点就是，里面都只有死了的虫族。
这当然是好事，问题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机甲作战的痕迹，战舰飞船内部甚至连弹痕都没有，难道是谁仅仅凭借□□杀了这些虫族？
他们同样没有发现人类的痕迹，这四艘战舰如同幽灵一般诡异地停在了青号舰队前进的航线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线索。
“让青号靠近把它们搬到上面去，这些飞船实在太完整了，能卖上好价钱。”
哈尔西说完还不够，还要大声地夸赞一番：“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用了什么方法解决了这些虫子，我都佩服ta！”
奥瑞尔默不作声，她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装着死虫子的虫族战舰出现，但这件事让她觉得很诡异。
随着青号的逐渐靠近，原地待命的奥瑞尔没事做，观察起来了周围。
这四艘战舰停在这，刚好是青号的导航系统能探测扫描的地方，甚至板板正正停在了青号的必经之路上，让她们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
这么巧，真的是巧合吗？
奥瑞尔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自己人坑怕了，还是直觉使然，她对这次的护航任务有了一定的不乐观态度。
奥瑞尔开始环视周围，宇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机甲360°地扫视周围的一切，传到了驾驶舱中的电子屏幕中。
这一片区域很安静，虫族活跃区边缘，没有宜居的星球，有的只有被虫族吞噬毁灭后的宇宙尘埃。
或者说小行星。
军校有这种模拟，如果他们在一处陌生的环境里，要警惕虫族的袭击，他们需要格外警惕障碍物过多的地点。
虫族的体型有大有小，小的虫族甚至只需要一块石头，就能掩盖自己的身形。
它们的速度普遍很快，最擅长偷袭，从人类看不见的死角冲出，对准人类的脆弱部位展开致命袭击。
放在宇宙的尺度下，小行星何尝不是一种石头？
这里分明就很危险。
如果有飞船躲在小行星的阴影里，他们只需要装配反探测的仪器，就能让人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奥瑞尔接受的是军校的教育，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人类战斗，但现在她身处第三宇宙文明之中，就必须要考虑这一点。
“呼叫青号，这里是外出作业小队，奥瑞尔。”奥瑞尔打开通讯频道，向青号发出了信息。
得益于她的S级哨兵的身份，常芳给她的权限很高，她直接地与身处指挥中心的常芳对话。
“收到，这里是青号指挥中心，奥瑞尔，有什么异常吗？”然而开口的却不是常芳，传出的是麦蒂的声音。
“麦蒂指挥官，我想知道，假设附近有想黑吃黑的其他海盗团，我们能提前探测出来吗？”
奥瑞尔的话让麦蒂陷入沉思，在她思考的时间里，奥瑞尔继续说道：
“假如有人把这四艘有价值的虫族战舰扔在这里，等着我们过来，然后他们再从小行星的阴影面绕出来，那我们就要陷入被动局面了。”
末了，奥瑞尔补充了一句：“尤其我们现在还得保护客户，客户担心的，不就是有人打劫吗？”
有能力对琼恩海盗团出手的不多，但绝对不是没有，如果那些生物样本的价值足够大，请人来打劫琼恩海盗团也是有可能的。
麦蒂沉默了几秒，通讯频道里传来了她略显生硬的声音：“你的担忧很有道理，我们对自己的探测装置太自信了。”
“客户并没有提供详细的货物信息，如果它的价值能让人铤而走险，我们需要提防的，就不止是虫族了。”
奥瑞尔扫了一眼零零散散散落在虫族战舰里的其他作业人员，说道：“那我们，还要这些战舰吗？”
麦蒂没好气的声音传出：“奥瑞尔小姐，既然你都知道可能有埋伏，我们还要赶着往里面送吗？”
“我只是在想，不如将计就计而已。”奥瑞尔坐在驾驶舱里，她的身边没有敌人，但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
“请说，奥瑞尔小姐。”沉默两秒后，麦蒂沉声说到。
奥瑞尔看着电子屏上的扫描结果，声音依旧很低：
“虫族战舰，我们要。而威胁，我们也要消灭。”
“我们回收战舰的时候是最忙碌的时间，在外人看来也是最松懈的时候。”
“他们会在这种时候出击，但如果我们先发制人呢？他们同样也处于高度紧张的时刻，我们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先发制人？可我们都还没有发现敌情——”
奥瑞尔打断了麦蒂，语气里是不容反驳的强硬；“直接覆盖所有背面能藏东西的小行星，我相信青号上的火力足够。”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传出的是常芳带着笑意的声音：
“贝卡女士从哪里找来了你这么个暴躁的小姐？直接炸翻这整个区域？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这笔钱已经被付过了，这些用作诱饵的虫族战舰，对面可是下血本了。”奥瑞尔同样回以带着笑意的语气。
“自作自受吗？我喜欢这个走向。”
奥瑞尔看见通讯频道被切换成了小队全频道，常芳同时向其他的作业小队说道：
“全员做好一级战斗准备！”
她以最简洁的话讲述了接下来的青号的行动，要求这支小队停在原地，等待回收虫族战舰。
“奥瑞尔，如果我们现在就火力覆盖，不是更有效吗？”常芳又切回了单人频道，像是在逗弄奥瑞尔。
背景音里，麦蒂的“太不像话了！”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虽然常芳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奥瑞尔还是翻了个白眼：“你总不能把我们也一起炸了吧，我可还想活。”
又是一阵笑声后，她们停止了通讯。
奥瑞尔长长呼出一口气，继续观察着周围。
也许是心理因素作祟，奥瑞尔现在看每一颗小行星，都感觉阴面藏着不怀好意的敌人。
青号很快就来到了眼前，工程舰被投放，缓缓靠近了作业小队和四艘虫族战舰。
宇宙没有空气，听不见声音，奥瑞尔只能看到青号的所有武器系统同时开火，吐出了的是猛烈的攻击。
主炮撕碎了最大的几颗小行星，随后发出的战术导弹呈扇形覆盖了整个区域。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整个小行星带，巨大的岩石碎裂，这下，它们真的成了人类眼中的“尘埃”。
青号及其他三艘飞船开启的保护罩完美地把客户，作业小队，虫族战舰保护起来。
四处飞溅的碎石里，奥瑞尔用肉眼都看见了好几艘人类飞船的被击中，慌乱地展开保护罩，同时也暴露了行踪。
轰炸结束时，作业小队也回到了青号。
奥瑞尔没做停留，直奔指挥中心，芬尼安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走进指挥大厅的那一刻，本来热闹非凡的的大厅里瞬间安静，只留下各种仪器发出的电子音。
然而下一秒，常芳的调侃声打破了沉默：
“回来了？如你所见，我们在海量的小行星碎石里找到了少量的敌人。”
“你就说，是不是敌人吧。”奥瑞尔用同样的口吻回敬到。
常芳身后的麦蒂一脸的烦躁，不停地推动着自己的圆框眼睛。
她仿佛认命一般，接受了这堪称乱来的指令和局面，开始指挥善后。
指挥大厅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不少人看向奥瑞尔的眼神已经不再只是单纯的好奇。
更多的是欣赏，兴奋，和少量的畏惧。
奥瑞尔忽视了这些，转头对一直跟着她的芬尼安，压低了声音问道：“假如捞回来了几个俘虏，你能参与到审讯吗？”
芬尼安不假思索地点头：“可以，以我的身份，和常芳女士说一下就行。”
奥瑞尔眼睛亮了亮：“到时候带上我。”
“当然可以，”芬尼安歪歪头，问道，“但你打算做什么？”
奥瑞尔眼睛微微眯起：“虫族战舰的手法干净利落得可怕，我想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那些死去的虫族虽然面目全非，但奥瑞尔接受的是完全正规的军校教育，一眼就能辨认出，都是A级的中型虫族。
奥瑞尔的身份让她见识过很多顶级哨兵向导，不借助机甲，不借助器械，纯粹靠精神体和自己，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基本能算得上是军部的佼佼者。
又或者——
也不是奥瑞尔多疑，虫族既然能和人类勾结，那这种人为什么不会被她遇上呢？
哪怕只是一点可能性，奥瑞尔也不想失去。
再说，她提议直接轰炸整片区域，不也就是因为那点可能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