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在青石间奔涌,我掬起一捧凉水泼在脸上,看着水中倒影里束起长发的少年。撕下裙摆布条缠胸时,伤口传来的刺痛让我闷哼出声——昨夜与慕灵修交手,他的魔火在我肋下烧出狰狞的焦痕。
"公子可是迷路了?"清脆的声音惊得我猛然转身。溪边浣衣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竹篮里浸着靛蓝粗布,腕间银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她身旁站着个挑着货担的老汉,扁担两头晃悠着针线与胭脂水粉。
我将染血的外袍塞进背包,扯出一抹笑:"在下姓洛,正要去临安城。"少女歪头打量我,突然伸手扯下我束发的缎带:"公子这发式,可是前朝贵公子才用的?"老汉连忙拍她手背:"阿桃别胡闹!"
正窘迫时,远处传来马蹄声。阿桃突然将我推进溪边芦苇丛,自己则拎着竹篮笑嘻嘻迎上去。透过苇叶缝隙,我看见三匹黑马停在岸边,马上骑士身着绣着暗纹的黑衣——正是昨夜那帮人。
"可曾见过个白衣男子?"为首骑士声音粗粝。阿桃眨巴着眼睛:"方才倒是有个书生往南去了,不过他......"她故意压低声音,骑士们不自觉凑近,却冷不防被她撒了把浣衣用的草木灰。
趁着黑衣人揉眼睛的功夫,我拉着阿桃狂奔。老汉挑起货担紧随其后,在阡陌间穿梭如飞。直到甩开追兵,阿桃才气喘吁吁道:"洛公子,你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那帮人昨儿在镇上杀了好几个算命先生。"
我心中一凛。算命先生......莫非与河图残卷有关?正要追问,老汉从货担底层摸出本泛黄的册子:"公子若是要寻人,或许用得上这个。"册子封皮写着"百晓生手记",内页密密麻麻记载着江湖秘闻。
翻到最新一页,赫然画着慕灵修的画像,旁边批注:"魔界太子历劫人间,化名'玄夜',欲集齐河图洛书重开幽冥通道。"字迹潦草,边缘还有褐色痕迹,像是血渍。
"半个月前,有个瞎眼道士来我这买朱砂。"老汉指着画像,"他说天机大乱,唯有持半块火纹玉佩的人能破局。"我摸出怀中玉佩,与册子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阿桃突然拽住我衣袖:"不好!他们追来了!"回头望去,天边不知何时聚起墨色乌云,云层中隐约可见魔纹闪烁。老汉从货担抽出根扁担,竟是精铁所制:"公子带着阿桃先走,老骨头还能挡一挡!"
我刚要拒绝,阿桃已将我推进旁边的马车。车厢里堆满绸缎,散发着奇异的香薰味。车帘被掀开,露出张画着浓妆的脸——正是在破庙遇见的蒙面女子。她摘下轻纱,露出眉间朱砂痣:"青云门的小师妹,好久不见。"
马车疾驰而去,身后传来激烈打斗声。女子从袖中取出枚玉简:"我是镇魔司影卫青鸾,这是徐子期最后留下的讯息。"玉简亮起微光,投影中徐子期满身是血,却强撑着微笑:"师姐别担心,他们要的东西......在......"画面突然扭曲,化作一片雪花。
青鸾收起玉简:"根据百晓生的记载,河图残卷共有七块,其中三块在玄夜手中。"她掀开窗帘,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城池,"临安城有个地下拍卖会,或许能打听到线索。不过,你得先换身行头。"
她不知从哪摸出套月白长衫,料子上暗绣着银丝流云纹。当我换好衣服,在铜镜中看见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青鸾满意地点头,又往我腰间挂了个香囊:"这是避魔香,暂时能掩盖你的灵气。"
马车停在临安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街边酒肆茶楼人声鼎沸。我正要下车,青鸾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小心那个说书人。"她指着街角茶摊,白发老者惊堂木一拍,正说到:"诸位可知,当今圣上的国师,正是那魔界......"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老者顿时没了声息。人群发出惊呼,我混在骚乱中靠近,却见老者掌心画着半个火纹。阿桃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眼神惊恐:"洛公子,他、他的眼睛......"
我低头看去,老者双眼已化作两个血洞,而茶摊上的《幽冥志》正无风自动,翻到的那页,赫然画着慕灵修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