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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溪浮玉

    深秋的青禾溪蒙着层牛乳般的薄雾,苏棠赤足踩进刺骨溪水里,粗布裙摆沾着露水。石臼里泡着半筐浣洗的麻衣,捣衣杵起落间,惊飞了芦苇丛里打盹的白鹭。她望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出神,忽然听见上游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

    波纹由远及近,漂来半截浸透血渍的玄色衣角。苏棠攥紧捣衣杵,心跳骤然加快。溪边的芦苇沙沙作响,暗红色的血迹在清澈溪水中晕开,宛如墨滴坠入玉盘。拨开湿漉漉的苇叶,一具染血的躯体横陈在浅滩上——少年苍白的面容浸在水里,乌发如海藻般散开,胸口缠着浸透血渍的暗纹布条,腰间半露的羊脂玉佩刻着古拙的「景」字。

    "来人啊!"苏棠的惊呼划破晨雾。对岸浣衣的王婶直起腰,竹篮"啪嗒"掉在地上:"作孽哟!莫要多管闲事!"可苏棠望着少年肩头狰狞的伤口,突然想起八岁那年雪夜。老村长也是这样把冻僵的自己从村口柴垛旁抱回,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棉袄,暖得她在昏迷中都落下泪来。

    咬着牙将人拖上岸时,苏棠才看清少年后颈处北斗七星状的胎记。他的指尖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虎口处结着薄茧,不似寻常百姓。溪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淌,在浸透的衣襟上汇成暗红的溪流。远处官道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匹快马踏碎晨雾疾驰而过,马鞍上的玄色披风绣着镇北王府的云纹。

    "得罪了。"苏棠闭眼解开少年染血的衣襟。他肩头三道爪痕呈半月形,皮肉外翻处泛着诡异的青黑,显然是某种猛兽所伤。山茱萸、金疮草在石臼里捣成碧绿的药泥时,苏棠的手还在发抖。茅屋漏雨的屋檐下,她用碎布条裹住伤口,却发现少年腰间暗袋里藏着半块刻有龙纹的令牌。

    暮色四合时,少年突然抓住她手腕。苏棠手中的药碗"当啷"坠地,滚烫的药汁溅在脚背上。"右营...快走..."他的呢喃混着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掌心温度烫得她几乎要跳起来。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少年苍白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恍惚间竟像雪地里一株倔强的青松。

    后半夜苏棠守在灶台前添柴。火光照亮墙角的陶罐,里面泡着从后山采来的雪见草。少年在草堆上辗转,呓语中夹杂着兵器相击的铮鸣。她握着蒲扇的手顿了顿,想起白天官道上的骑兵——镇北王萧景琰战死北疆的消息半月前就传遍了山野,那些人,莫不是在搜寻什么?

    鸡叫头遍时,苏棠终于撑不住盹着了。再睁眼,天光已透过窗纸。草堆上的少年睫毛轻颤,雾蒙蒙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咧嘴笑了:"你眼睛像溪边的星星。"沙哑的声音惊得苏棠打翻药碗,褐色药汁泼在两人交叠的裙角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不敢看少年灼灼的目光。对方歪头思索片刻,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我不知道...不过你身上有艾草香,很好闻。"

    村口突然传来喧闹声。苏棠掀开破布帘,见王婶带着几个村民围在茅屋前。"这世道兵荒马乱的!"王婶尖着嗓子,"万一是叛军余孽..."话音未落,少年不知何时已披衣站在她身后,苍白的面容在晨光中似破碎的玉,偏生嘴角还噙着笑:"阿姐,他们说我像坏人?"

    苏棠鬼使神差地挡在他身前。少年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发间还沾着溪边的芦苇絮。老村长拄着拐杖分开人群时,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怀里藏着的龙纹令牌硌着肋骨,而身后少年突然伸手,轻轻掸去她发间的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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