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祁松手握住石头,拳头置于腹部,静了半晌,就在牧云以为有得等的时候,他突然发力出其不意打出——

    咔嚓,那两只鸟方才栖息的树梢折断了。

    牧云暗暗吃惊。

    “这种暗器想要有杀伤力,主要有两点。”

    祁松往前走,牧云跟上,他在地上找他扔出去的那块石头,“你看这块石头,与你方才投掷的两块石头不一样。”

    牧云拿到手中仔细观察,这石头细长,呈水滴形,上锐下丰,长约三寸,重六七两。

    “这是这几天我在铺地的石块里偶然看到,这种暗器需得质地坚硬,青石为上,麻石次之,黄石最下,随时随地可得,不要随手丢了。”祁松把石头放进腰间囊袋收好。

    两人继续前行。

    牧云忍不住问,“其二呢?”

    “其二,自然是要有功夫底,这样握紧,”他出手比划,“气力贯于这几指上,发力要抖腕,弹指,一瞬间发力击出。”

    见牧云晃动手腕默默练习,祁松又道,“不过我们镖局的镖师用暗器却不是为了伤人,走镖天下,以和为贵,吓唬吓唬小贼就得了。”

    相处了这些日子,牧云对祁松已经改观很多了,他好像确实是来教他关于镖局的东西,上次在蒲阳城押粮种找镖局,祁松就教他怎么选镖局,怎么打交道,怎么从货主这方来看镖局。

    牧云把祁松来了之后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两人默默无言走了几里地。

    “祁伯,有一事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你来找我?”肯定不是为当初对他父亲的一句承诺,明明前几年父亲去世后他对他并没什么特别,而他同他父亲之间的情分怎么比得过与武家主。

    他在武家做事多年,驾轻就熟,已是安享晚年的年纪,有什么理由让他放弃武家的事到他身边来。

    来了之后看门人也做,杀老虎的时候是真心在救护他,在赵家村每日砌墙铺地没个停歇,到底为啥?

    牧云想不通。

    祁松看向远方苍茫的山影,“镖师除了在武艺上出类拔萃外,还要临危不惧,万死不辞。保的镖有物,也有人。”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回落到牧云脸上,“有一事我也不明白,你,堂堂武家的小公子,怎么成了程娘子的小叔,鞍前马后,死心塌地,那位大哥是谁?莫非你接了他的镖?”

    那位大哥是谁不重要,程娘子从来没有提起过。程娘子花银子请他,请他扮小叔,守秘密,护性命,替她在外行走,他与程娘子之间才是镖师与顾客,他接的是程娘子的镖。

    尽管他有诸多欠缺,不是一名成熟的镖师。

    突然福至心灵,仿佛一道明亮的光芒照进心海,牧云恍然大悟,祁松在出镖!他就是那个客镖!

    武家主,为何要这样做?

    ***

    牧云和祁松去镇上一趟有收获,回来问程媺的意思。

    暖棚的顶和其他三面墙,程媺要求能卷舒,祁松偶然看到做毡帐的工坊,想到蒙古人在草原上以毡帐为房屋,他们的屋顶以柳木为骨,围两到三层羊毛毡,可以卷舒,有很好的保暖性。

    程媺决定就这样做暖棚的顶和墙。沿墙一圈也可以围一层羊毛毡。

    祁松去量了尺寸,下午他们又去了一趟镇上,去工坊下订。

    等四十亩地翻完,柳木骨和羊毛毡都做好,程媺也出月子了。

    终于可以出屋子了!

    第一件事,她到后院转一圈,看了新建的两个小房间,火炕已盘好,刚够一人躺下,房间不大,进门后转个身就踢到了炕,宽度刚够放个箱子,程媺记下了,一人给他们打个衣箱。

    厨房是开放式连着院子的,砌了个土灶,一旁堆了不少柴,有个地窖口,地窖有水缸那么大。

    之前放在正堂的八仙桌移到院中来,正堂的灶拆了。应该再买两把太师椅,有贵客来的时候有地方坐。

    水井上安了轱辘,吊桶打水不费力气,专门砌了一间净房,有排水口排向屋外。

    整个院子被余氏归置得整洁干净。

    从后门出,她到一旁的牲口棚和暖棚处。牲口棚在前,暖棚在后,为保暖故,暖棚的高度不高,墙面的柳骨和顶棚都装好了,现在温度还高,羊毛毡是卷起来的模样。

    程媺顺手拿镐刨地,刚来一下子,余氏冲过来给她夺走了。

    “哎哟程娘子,你才刚出月子,有什么事叫我们干就行。”

    程媺迫不及待想种菜了。

    共九块地,三块种土豆,一块种葱韭蒜,一块种胡瓜,一块种胡萝卜,一块白萝卜,一块菠菜,一块白菜。

    程媺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种子交给余氏,“这是牧云去镇上买的一些种子,这几天就种下去吧。”

    “交给我就行,程娘子别费心。”

    余氏问程媺,“明天给小六小七办个满月酒,可行?”

    “可以啊,这边都有些什么风俗?”

    为了小六小七的满月酒,牧云一大早特地去镇上买了青云楼的烤鸭,打了酒。

    桂儿把家里攒下的鸡蛋都放在盆里洗干净,在灶上煮熟后,取出红曲粉,化开一碗红色的水,用布蘸上色,擦在鸡蛋上,把白白的鸡蛋变成红红的喜蛋。

    余氏给两个孩子肩上搭上彩色的线,程媺把银项圈给他们带上。冬儿与她一人抱一个,到家里各个地方走一遍,代表出窝了。

    没有其他宾客,就家里这些人,八仙桌上摆满了吃食,大家围坐一起,开开心心吃了顿饭。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仪式,剃满月头。

    剃头是做镖师的几大手艺之一,祁松教了牧云,小六小七的满月头就交给牧云了。

    一圈人围着看,牧云又是第一次,手有点稳不住,生怕把小六小七弄伤。

    程媺帮忙把住宝宝头部,防止他们乱动,“开始吧。”

    桂儿做鬼脸逗宝宝们,他们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得目不转睛。

    冬儿轻轻唱道:“小官坐在庭当中,头戴紫冠身穿红,剃龙头,一剃金,二剃银,三剃骡马一大群……”

    冬儿的孩子没能满月,但她把这两个孩子带到了满月,心底的那些忧伤已经慢慢地消逝了,过不了多久,她又会有一个新宝宝。

    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

    麦地的苜蓿翻耕后二十天,正值秋分,斩断后被埋到地里的苜蓿茬秆已经腐烂化为肥料。此时的气温不热也不冷,白日里要套一件外衫,大约在十几度,离冬日还有一个月时间,正适合种小麦。

    如果种早了,温度高,小麦发芽早,长得旺,冬季寒潮来临会发生冻害。

    如果种晚了,温度低,小麦难出芽,寒潮来临还在出芽期抵抗力弱一样容易发生冻害。

    村民人就是看天,抢农时。

    二十几亩的麦种种下去后,程媺的心定了。

    接下来专心伺候暖棚里的菜地。

    在菜地里打一口井,程媺的用意是试试用井水洗地,改良土壤。

    先把每块地都翻几遍,翻深一点,土块敲得细碎一点,再在每块地四周砌起围挡,灌注井水浸泡,事先沿着井字形的路做了排水渠,浸泡过后的水沿排水渠远远地流向暖棚外百米远的地方。

    赵大田在这里种了几十年的地,从未见过有洗地改地这样的做法,每日他都好奇地来看。

    赵石头回去把程媺洗地的事告诉了赵八爷,赵八爷也是闻所未闻,不过据他观察,这个程娘子虽然不像种地的人,种地颇有些方法,套种就是,他在年轻的时候听一位走商的人说过,南方有这样的种地方式,他们北地这边从来没这样种过,她到底是为了减少损失这样做,还是内有文章?

    “先看看,她到底能种出个什么样来。”

    地块这样反复浸泡三次之后,彻底晒干,原先能看到一些盐晶,洗过之后再很难找见。

    赵大田,“真是奇了。”

    既然泡田有用,赵大田还是不明白,以前种稻谷,也是会泡田,为何地没有被改好,反而越来越差?

    程媺指排水沟给他看,“很简单,进水排水分开,水一定要排远些,远离这些地块,不让它渗入地下后溶入地下水。”

    ***

    程媺先前给余氏的只是那些蔬菜种子,她偷偷从空间移出来放在粮仓里的土豆,这些天也发芽了。

    把土豆切成一个个小块,一块一块地种入土里。

    天气越来越冷,屋里要烧炕的时候,暖棚顶上的羊毛毡放下来,墙边也围了一圈羊毛毡,暖棚里十分暖和,地里的菜也出芽了。

    炕热起来后,小六小七不用裹那么厚的袄子,身上只穿了一个薄薄的小袄。

    冬儿正在窗下纳鞋底呢,余光瞥见床上的小孩翻身了。

    她放下针线,开心地拿起拨浪鼓,在小六的跟前咚咚咚地逗她,小六呵呵笑着,上半身高高抬起,小胳膊拿出来挥舞。

    “小六你真厉害哩,咋就突然会翻身了哩?你怎么翻身的,再翻一个看看。”

    冬儿把小六翻过去躺着,拿着拨浪鼓在一旁逗她,“来,翻一个,翻一个。”

    程媺先开暖帘进来,问她,“小六会翻身了?”

    “嗯,刚才突然就翻了一个,我让她再试试,小六,用劲!”

    小六脸过去了,身子还没动静,程媺给她抬起一条腿,小六借势,立马就翻了个转。

    “哎哟哟真的翻过来了,会翻了!”冬儿高兴得叫起来。

    程媺又让小六试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好,几次过后,她很好地掌握了翻身的技能。

    程媺用手指轻轻戳小六的脸,“你怎么这么优秀啊,你也多教教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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