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男子疑惑的看向眼前的结界,“来时还未见这里有结界的,何时布下的?”
他刚才稀里糊涂的跟着跑出来,并未见到有谁攻击他们,只见千龄二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还有点责怪他们大惊小怪,如今凭空出现的结界挡在眼前,他才心中有些骇然。
千龄在隐身状态下,看向自己两位兄长,自己和二哥都有传送符,紧要关头尚可逃脱,可他大哥怎么办,此刻清秀男子也在思索着,还未想出个对策。
突然后方一道白茫闪过,两口激射的白色光柱向三人袭来,幸亏有翠诀佩的感应,清秀男子在前一刻拉住他大哥往右侧一闪,堪堪躲过,这两道光柱仿佛冲着他二人来的,千龄有藏气丹和隐身衣的护持,那东西的神识似乎暂时感应不到她。
“呵呵...”一道微弱的男声从远处传来,“你们将本尊放了出来,还未接受本尊的谢礼就着急走,是不是有些失礼?”
这声音让兄妹三人不寒而栗,千龄左手指尖已悄悄捏紧传送符,向里面灌注法力,传送符启用需要一定时间,加之她法力稍弱,需要的时间就更长,此刻她也没心思管兄长了,保命要紧,能逃一个是一个。
高大男子却没有想那么多,被一击不中之后,惊怒道:“阁下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不如出来一见!”
那边又轻笑一声,“神鬼?本尊既是神也是鬼...呵呵,不过那个废物真的能把你们骗进来,误打误撞的替本尊解开封印,看来本尊当初放他一马着实没错,现在...就乖乖献祭吧。”
千龄目光一转,看见他二哥已经开始催动传送符。
此话一出,三兄妹便知道是被下套了,高大男子神情肃冷,他冷喝一声,“千龄,速走!”,与此同时,那两枚蒙海果迅速从他手中丢出,在半空中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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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幽篁的地道中,阴风呼啸,比之前更添一股血腥气。
一柄黑色弯刀悬停在半空中,似是生灵一般,左右探查,接着那刀柄处,一只惨白的手渐渐显现出来,慢慢握住这把弯刀。
一位身姿欣长,墨发半披的男子持着这柄黑色弯刀,漫不经心的抹掉上面的鲜血,他面容看着颇为年轻,尚不及弱冠的模样,眼神阴厉的冷笑一声,“你以为你逃得掉?”
他脚下的青色地砖已被鲜血染红,那血泊中横躺着两具尸体,腹部被洞穿,碗口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而这两人早已断气。
千龄逃出地宫后,根本来不及悲伤,一路往她们来时的路线狂奔,在她逃脱的那一刻,她兄长将蒙海果果断丢给她,结果她刚一接过手,一股像利箭一样的黑气迅速袭来,她最后一眼便是看见她二哥还未来得及完全催动传送符,就被一柄黑刀洞穿腹部魔丹位置,儿而他竟毫无半点抵抗力,接着两声惨叫回荡在地道中。
逃了大约一炷香,她身后也感觉不到有任何动静,她这才慢慢悲从中来,眼中含泪,红唇紧抿,毕竟是骨肉至亲,如今双双殒命,即便她大哥之前对她不善,但也没有真的苛刻过她,何况她二哥......泪水划过脸颊,她看着手中两枚小小的果实,眼神逐渐冷下来,恶狠狠的将泪水擦尽,泣血暗道,“关老贼,待我回到魔界,定叫你血债血偿!”
如此重振心神后,她又加快了遁速,突闻前方一声惊天的龙叹,在密林中久久回荡,千龄暗道不好,难道这个时候遇到真龙?但善水钟在大哥身上,已是取不回了,接着她思索片刻,身影冲向密林上空,接着眼睫轻轻一眨,闪着血光的眼瞳向着远处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远处的林叶闪动着淡淡的金光。
她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不是真龙,惊的是居然除了他们还有人来这里寻蒙海果,就在她举棋不定之时,突感身后一阵阴冷之气,她直觉向来不错,看来那地宫之物是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多半已经追来了。
藏气丹药效已然过了,即便药效没过,以对方能秒杀她两位兄长的实力,想寻着踪迹找到她也不难。
再顾不上许多,千龄运气将自己魔丹吐出,眼中决绝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大喝一声,“破!”,魔丹的一半迅速坍塌,化为黑色的粉末融入她的四肢百骸,接着她将剩下的一半魔丹吞下,脸色煞白的向着金光处破空射去。速度比之前快了两倍不止。
越靠近金光来源处,那光亮反而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但千龄自觉方向不会错,她遁速慢了下来,开始全身心的向周围探查,自己迟早会被那地宫里的东西追上,与其含恨而死,不如赌一把,若这人也是来苦林寻找蒙海果的,她大可跟对方做个交易,说不定能暂且保住小命,只是她此时也有些惴惴不安,若是这人也不是那地宫之人的对手,那自己只有听天由命了。
就在心中权衡思索之时,她眼角瞟到,大约□□丈远的前方,一棵茂盛的树桠上,盘坐着一个落雪白衫的人影。
她又往前些许,才看清对方容颜,是一名清秀的白衣少女,衣角垂落在空中,微风一起,荡出一片弧度,对方周身没有任何法力气息,双眼紧闭,仿佛入定一般,自己靠得这么近也没有令她睁开双眼,但千龄也不傻,能在这苦林中安然自若的定然是神通广大之人。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双膝一屈,跪下拜道,“晚辈千龄,不慎误闯前辈修习之地,望前辈恕罪。”
那少女终于睁开双眼,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千龄陡感一阵心惊,心中已有悔意,不知自己贸然借刀杀人的法子是对是错。
说来也怪,那少女相貌若论容色,还没有自己美腴,身姿也有些弱不胜衣的清瘦,放在魔族眼中,只能称得上稍有姿色,断不会叫人一眼难忘的程度,但千龄看到她时,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明妱早已知晓她的行踪,只不过是等着她先开口,看到千龄后,她也没有开口问询,只是看着她,淡淡道:“你上前来。”
千龄不明所以,但仍旧乖乖上前,终于站定在她树下不远处,神情恭肃,眼眶通红的看着她。
明妱在树桠上起身,接着抬手掐诀,一道淡金色的结界将二人周身三丈之内的空间包裹住。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月桂香在结界内盛放,伴随着一阵丝丝入扣的寒气,叫人冷彻心肺。
千龄心间一紧,仿佛全身血液逆流,脸色一瞬煞白,明眸不可置信看向明妱,双唇轻颤的向后退了数步,“明...明妱仙尊!”
她是万万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冥界遇见这煞神,原本在她眼中姿色平平的少女,此刻已被一股淡金色神光包裹,如万千明珠集于一身般圣耀夺目,倾轧般的神力向她袭来,压的千龄喘不过气,她禁不住威压,双膝扑通一声,复又跪下卧伏,颤声道:“仙...仙尊饶命...”,后面的话她已讲不出来。
明妱早已习以为常,只道:“你不必如此惊惶。”
说完她眼眸从千龄身上移开,幽幽望向远处,接着她一挥清袖,千龄便慢慢漂浮起来,明妱将她拉至眼前,细细看了她几眼。
千龄越靠近她越觉得冷,此刻身心俱疲加之悲惧交加,两行清泪便滑落了下来。
明妱眉间微微蹙起,似乎不懂这魔族为何突然哭起来,明明她刚才说过不必惊惶,显然是没有要伤她的意思,为何还要如此哭丧。
接着明妱檀口微张,一股淡淡的清气喷出,如冬日晨雾,刚好附在千龄灼热红肿的眼上,她顿觉清透入心。
“你看后面。”
明妱将她身躯向后一转,千龄的神识顿时被控制一般,跟着眼睛看着的方向狂奔而去,她自己神识断然到不了这么远的地方,那只能是仙尊带着她神识在看,大概二百多丈外,一股黑影正向这边袭来。
果然是那地宫之人,只往她这边追来。
千龄心中激怒,转过身哀求道:“此人杀我至亲,若仙尊能帮晚辈报此大仇,我愿为仙尊效犬马之劳。”
明妱唇角勾起,似乎正等着她这句话,接着她随手一挥,悬空的千龄如断线木偶般摔在地上。
千龄惊讶的抬眼去看明妱,只听得对方语气冰冷,“你姓甚名谁?”
千龄纳纳道:“晚辈魔族,复姓慕容,名千龄。”
明妱听她介绍完,并没有再言语,只是神色莫辩的看着她。
千龄额间冒出一阵细密的冷汗,“晚辈不知仙尊来此是为何,但晚辈因采摘灵果才得罪此人,如仙尊不嫌弃,千龄愿献出灵果,以求仙尊庇护。”
明妱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你以为就凭一枚蒙海果,便能换你一条命吗?”
“当然不能,仙尊若不嫌弃,千龄愿为仙尊效力。”她冷静下来一想,明妱应该没有杀她之心,不然早就动手了,何必跟她废话到现在,不杀她,那就是有别的条件。
接着明妱如下毒咒一般道:“如此,便立下咒缚血誓,只要你慕容一族的血脉,生生世世奉本尊为主,召之即来,见之即跪,言随本意,命随本尊。我今日便救你一命。”
千龄心中惊怒交加,但也不敢表现出来,若此誓立下,相当于把慕容一族世世代代的性命交到明妱手中,只需她心念一动,便可叫慕容一族万劫不复。
她暗中咬牙,腹诽明妱如此霸道难缠,只她一人被掌控便还好,若要慕容家世世代代的命运都由他人掌控,这着实不是件能轻易决定之事。
突然千龄神识一动,感应到那道黑影已经到了自己神识都能感应到的范围,心中悲怆,只觉无路可走,若不答应明妱,她也会命丧在此,父亲更加没人可救,那她慕容一族早晚也会落寞,此番情况不比明妱提出的条件更差了,何况还有人等着她回去。
千龄再抬头时,眼中只剩决绝,“好,我答应神尊!”
话音刚落,明妱并起两指,朝她眉间一指,一股神力冲进千龄眉心,她顿觉自己眉心灼热难耐,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眉心破土而出,接着一滴暗红色的精血被提取出来,缓缓飞上明妱掌中。
明妱合掌收下后,“此誓已成,”接着她望向前方,“他来了,你站到我身后来。”
千龄不敢有片刻怠慢,立刻飞身到明妱身后的树下,凝神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