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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他娘的口号,喊得甚是响亮,却是无甚用处。”
贺尘刚刚躲进草丛,就听到黄巾贼徒愤慨的抱怨。
透过草间缝隙,贺尘循着声音,偷偷看去。
但见远处荒野,有两个黄巾头领,正领着一众麾下,往此地而来。
那两个黄巾头领,尽皆黄巾裹头。
身居左侧的黄巾头领,名唤严政。
严政蓄着络腮胡,长着八字眉,他面相颇凶,怅然抱怨。
“老子当初投奔大贤良师,为的就是荣华富贵。”
“如今倒好,非但没能谋得富贵钱财,还被汉廷视为反贼。”
“被逼无奈,整日打打杀杀,日子反倒更为凄苦!”
右侧的黄巾头领,名唤高升。
高升人如其名,长得甚是高大,而其面相,却处处透着憨厚。
“严兄,你这是说的甚话?”
“推翻汉廷,救济苍生。”
“太平道的志向,就是要让天下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我等身为义军首领,岂能贪图荣华,只顾个人利益?”
与严政并肩行走在前,听到严政嘴中狂悖的言词。
高升神情不由惊慌,朝着严政好言相劝。
“啐!”闻听高升之言,严政不以为意,面露轻蔑,狂悖而言。
“扶济苍生,拯救黎民。”
“那都是大贤良师自己的理想。”
“老子是个粗人,没那么大的志向。”
“老子要的生活,就是封侯拜将。”
“如皇帝小儿那般,也过过酒肉不尽,妻妾成群的奢靡生活。”
旁边,高升听到严政之言,还在苦口相劝。
严政却是趾高气昂,毫不在意。
贺尘躲在草丛,听得仔细。
见严政满嘴狂语,一脸歹相,贺尘心里不由暗叹。
“这等贼人,满脑皆是痴心妄想。”
“世间君王,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
“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天理正道?”
扭过头,再看高升,贺尘心里又叹。
“那位大个子的黄巾贼,反倒像个好人。”
“他的嘴里,全是天理大道。”
“说的也是扶济苍生,拯救黎民的话。”
“只是,这样的人,为何会落草为寇?”
“难道真如他方才所言。”
“这些黄巾贼寇,乃是正义之师?”
贺尘生在山野,不晓历史,更不知道天下之势,何为正,何为邪。
贺尘只知,心无邪念,胸怀苍生之人乃为善。
——“啊!”
贺尘躲在草丛,正窃窃窥听着两位黄巾头领的谈话。
不想草丛深处,有条花蛇钻出,朝着贺尘裸露的小腿,就是一口咬去。
贺尘右腿被咬,禁不住痛叫。
“谁?”
“是何人躲在草丛?”
听到贺尘痛叫,黄巾贼众旋即惊觉。
严政更是抽出腰间砍刀,朝着草丛厉声喝问。
贺尘暴露,想要逃跑。
怎奈,黄巾贼众密密麻麻,围聚而来,很快就将贺尘擒获。
“你是何人?”
“为何躲在草丛,偷听我们说话?”
兵卒擒获贺尘,将其按压在地。
高升旋即上前,朝着贺尘高声质问。
贺尘遭擒,沦为鱼肉,只得辩解。
“官爷,你莫误会。”
“我是附近百姓,从此路过。”
“偶然撞见贵军,不知是官是匪。”
“只得躲在草丛,暂求安全。”
闻听贺尘只是附近百姓,高升神情随之缓和。
“既是百姓,不必惊慌。”
“我等乃是太平道义军,救世济民,不会伤你。”
高升上前,要将贺尘搀起。
不想严政执刀而来,大声喝道。
“高兄,你未免太过好骗!”
“附近一带,并无人家,哪来百姓?”
“此人躲在草丛,偷听你我二人谈话。”
“必是朝廷派来,刺探军情的细作。”
“今被你我擒获,不敢承认罢了!”
说着,严政挥刀,便要砍杀贺尘。
高升见此,慌忙阻止。
“严兄,事未查清,就先杀人。”
“倘若真是百姓,我等误他性命,岂不真成了伤天害民的山野盗寇?”
遭到高升阻拦,严政有些恼怒,反问:“此人行为鬼祟,若不杀他,难道放走?”
高升陷入沉默,思虑片刻,方才做出决断。
“既不知此人是好是歹,就将他抓回大营。”
“待地公将军,亲自审问。”
严政收刀,轻蔑冷笑,朝着高升懒散而言。
“高兄,要擒他回去,你自个动手。”
“莫要给我增添麻烦便是。”
高升闻此,扭回头,看向贺尘,唤道。
“你躲在草丛,行为鬼祟。”
“我们难凭你一己之言,断定你是好是歹。”
“且随我等回去,问个清楚。”
“若是百姓,定会放你离开。”
说完这话,高升便唤贺尘起身。
只是,贺尘脚被蛇咬,变得麻痹,踉踉跄跄,起身不得。
高升见贺尘腿脚不便,旋即上前查看。
“你被蛇咬,中了蛇毒!”
看到贺尘右腿,被蛇咬过的伤口,高升惊声大呼。
未及多想,高升抱起贺尘,扛在肩上,就领着众人,往大营的方向而去。
“小兄弟,莫要急!”
“我等义军驻扎在此,专为救治附近百姓。”
“你中了蛇毒。”
“我现在就领你,去见义军首领。”
“此处义军首领,乃是地仙转世,神通广大。”
“他定能施展仙术,帮你驱除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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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贺尘身中蛇毒,高升将其扛在肩上,急急匆匆,就往太平道军营返回。
待到高升领着黄巾军离开,茫茫荒野便只余下严政一人。
“啐!”
“荒野流寇,又无交集,关心他的死活做甚?”
看到高升那般在意贺尘生死,严政只觉可笑。
嘲讽一语,严政准备离开。
恰在这时,后方草丛,忽有一股古怪的气息传来。
那股气息,诡异中透着迷幻。
严政身为黄巾军的头领,或多或少,会些太平道的道法。
觉察到那股古怪的气息,严政登时瞪眼,扭头去看。
这一看,严政方才发现,那股诡异中又透着迷幻的气息,竟是源自一条花蛇。
这条花蛇,便是咬伤贺尘的那条。
“蛇?”
“这蛇身上,为何会有这般古怪的感觉?”
带着茫然与惊奇,严政持刀上前,意欲抓捕花蛇。
花蛇见之,迅速逃跑。
严政看到花蛇要跑,不肯放弃,仍旧持刀猛追。
追着追着,严政便来到一处山石密集的丘陵之地。
在那片丘陵深处,隐藏着一处蛇窟。
严政追逐花蛇至此,跟丢目标,寻不见花蛇身影。
与此同时,严政竟在丘陵荒野之地,看到一个衣衫轻薄,香肩裸露的妖媚少女。
这个妖媚少女,便是之前那条花蛇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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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抓捕花蛇,严政持刀追逐,一路从荒野追到丘陵。
进入丘陵,严政跟丢目标,不见其踪。
正欲搜寻,前方荒道,忽有一个妩媚少女出现。
少女身着裙纱,香躯半露,她用妖艳且魅惑的目光看着严政,冲其盈盈而笑。
“道爷,你且过来。”
“奴家此处,有件好物,要与你观看。”
少女之言,唤得甚是妩媚。
严政并非良善之人。
在此荒山野岭,撞见这般少女,严政心里登时泛起淫邪。
“小娘子,你是何人?”
“为何孤身在此?”
向着少女假意问候,严政面露邪笑,猥琐上前。
只是,刚走两步,严政惊然发现,那少女的下半身竟是一条长长的蛇尾。
“你是妖物?”
看到少女下半身的蛇尾,严政吓出一身冷汗,嘴里不由惊呼。
严政是黄巾军头领,会些太平道的道法。
察觉少女是个妖物,严政立即施法,窥其真身。
这一看,严政方才发现,眼前少女,竟是之前那条花蛇所化。
“道爷,你不要害怕。”
“奴家并无伤你之意。”
蛇女觉察到真身暴露,又以娇媚之态,向着严政示好而唤。
听到蛇女充满魅惑的呼唤,看着蛇女若隐若现的蛇躯,严政心有畏惧,缓缓后退。
生灵化妖,魅惑世人。
这种自古流传的戏文,严政自然听说过。
只是,严政没有想到,这等诡异之事,竟能让他遇见。
担心久留此处,会遭蛇女所害,严政后退同时,又生出逃跑之心。
蛇女见严政欲走,急急切切,将他唤住。
“道爷莫走!”
“奴家此处,真有好物要给道爷观看。”
听到蛇女呼唤,严政伸手向后,掏出一叠符纸,嘴中厉言。
“妖孽,你休要迷惑老子?”
“老子乃太平道得道之人,绝不惧你!”
严政说着这话,便要施展道法,对付蛇女。
蛇女见势,慌忙求饶。
“道爷切莫施法。”
“奴家此处,真有好物,要与道爷观察。”
蛇女收敛轻佻,她以正经之态,向严政诚恳而言。
严政见蛇女这般态度,遂问。
“妖孽,老子与你并无瓜葛。”
“你欲带老子,去看何物?”
蛇女侧身,指着后方山岭,回答。
“道爷,在这丘陵深处,有一洞窟。”
“那窟中藏有一件宝物。”
“奴家能够通晓人识,幻化人形,便是因为沐了那件宝物光辉,方才得此神通。”
蛇女之言,说得煞有其事。
严政闻之,却是不信。
“蛇女,你这话未免太假。”
“那洞中若是有宝,你何不好好收藏,反要叫老子去看?”
“只怕老子跟你入了那处洞窟,就莫想再活着出来!”
严政用敌视之态,朝着蛇女愤然而言。
见严政不相信自己,蛇女迫于无奈,又苦苦解释。
“道爷有所不知。”
“奴家只是寻常小蛇,偶然撞见神物,无法驾驭其间神力。”
“今日找上道爷,便是希望能得道爷帮助,与奴家共享神物。”
说着这话,蛇女还故意后退,将严政往洞窟方向指引。
蛇女话里,透着乞求之意。
严政闻之,半信半疑。
“你既哀求于老子,可暂行退后。”
“让老子好好看看,那洞窟中究竟藏着何物?”
沉思片刻,严政为了安全起见,向蛇女提出如此要求。
蛇女闻听严政之言,并无抗拒之意。
“道爷既不相信奴家,可细细看个明白。”
蛇女遵循严政之意,退至远处,为严政让开道路。
前方,荒草茂密,洞窟难见。
严政凭着肉眼,自然无法窥见洞窟情况。
于是,严政掏出符纸,决定先使道法,借用符纸之术,窥探洞中景象。
“太平秘法,黄符化鸟!”
吟诵一语,严政拿起一张黄符,径直折成飞鸟模样。
飞鸟折好,严政又咬破手指,将指尖血点在纸鸟眼睛的位置。
双目点罢,纸鸟登时获得法眼,与严政视力相通。
“符鸟,你就替我,去那洞中看看情况!”
抓起符鸟,严政扬手一抛。
符鸟立即如真鸟一般,扬起翅膀,朝丘陵洞窟飞去。
符鸟扬着双翼,穿过茂密的荒草,进入洞窟。
洞窟内,潮湿阴暗,还脱落着满地蛇鳞。
符鸟顺着洞窟,飞了好远,方才看到蛇女嘴中所说宝物。
在那处洞窟深处,有一卷盘缠的蛇皮。
在蛇皮的中央,燃着一盏明亮的烛灯。
那烛灯的光芒,皓洁而神圣,耀若星辰。
借助符鸟之眼,严政看到烛灯,惊得瞳孔大瞪。
见到洞中烛灯,严政方知蛇女没有骗他。
正如蛇女所言,那样神奇的一盏烛灯,一看便知是件神物。
只是,严政并不知道,蛇洞中的那盏烛灯,便是七星灯中的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