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女娃

    ※※※※※※

    ——“凌微兄弟,等等!”

    离开义军营寨,贺尘驾着马,一路急驰。

    跑着跑着,身后忽然有人呼唤。

    贺尘闻声,旋即勒马,回首眺望。

    身后山头,贺尘看到一人,驾着骏马,急追而来。

    “凌微兄弟,且稍等等。”

    “我奉首领之命,将这包袱交付于你。”

    贺尘仔细视之,后方策马追来之人,竟是高升。

    高升驾着骏马,举着包袱,向贺尘遥遥呼喊。

    贺尘见势,立即驱马靠近。

    “高大哥,你怎的来了?”

    驾着马,来到高升身旁,贺尘好奇而问。

    高升将手中包袱递向贺尘,笑着回答。

    “凌微兄弟,我奉首领之命,追你而来。”

    “只为将这包袱,交付于你。”

    “包袱里面,装着首领特意为你准备的东西。”

    “首领本欲亲自送你,却因军务繁琐,一时忘却。”

    “待到想起,你又走远。”

    “首领无奈,只得令我带着包袱,将你追上。”

    听闻主升之言,贺尘甚感惊诧,疑道。

    “张宝大人欲送何物给我?”

    “弄得如此兴师动众,还劳高大哥亲自送来。”

    接过包袱,贺尘打开视之。

    那包袱里面,竟装着满满的柑橘。

    看到送来之物只是柑橘,贺尘心中疑惑更甚。

    “高大哥,这是何意?”

    指着包袱里的柑橘,贺尘向高升不解的询问。

    高升朗朗而笑,解释。

    “首领说,凌微兄弟昏睡之时,嘴里一直唤着橘子。”

    “首领心善,故而亲往附近果林,给凌微兄弟讨了这些柑橘回来。”

    “首领本欲亲自送你,只因军务繁忙,忘在帐中。”

    “直至凌微兄弟今日离去,首领方才想起,因而又让我亲自送来。”

    闻听高升之言,贺尘甚感惊诧。

    “我?”

    “昏睡的时候,嘴里一直唤着橘子?”

    贺尘用手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置信的追问。

    高升笑着点头,回答。

    “不错。”

    “确有此事。”

    “莫说是照顾凌微兄弟的首领,就连我都曾在凌微兄弟昏睡之时,听到凌微兄弟唤过橘子。”

    高升之言,答得甚是笃定。

    贺尘闻之,尴尬而笑。

    回想自己昏睡之时,贺尘的确在梦中,看到一片柑橘。

    更令贺尘无法忘却的是,他在梦境之中,还隐隐绰绰,看到了他娘的身影。

    只是,这一切皆是梦境,贺尘并未当真。

    却不想自己说了梦话,还令张筱绾不辞辛劳,为他寻来这些柑橘。

    看着手中柑橘,贺尘感慨万千。

    这些柑橘正好应了那句俗语。

    ——礼轻情义重!

    “高大哥,劳您辛苦,替我向张宝大人带句话。”

    “就说我非常喜欢这些柑橘,谢谢他的一番好意。”

    贺尘收下柑橘,向着高升如此而言。

    高升闻之,自是应允。

    临别之前,高升还向贺尘言了一语。

    “凌微兄弟,其实首领为你讨来的柑橘,不止这些。”

    “只是,不知营中哪个小贼,动了手脚。”

    “盗了一些柑橘去吃。”

    高升这话说出,贺尘不由苦笑。

    显然,高升嘴里所说的小贼,便是跟随在贺尘身旁的那个仙娥。

    只是,这些话,贺尘无法道于高升知道。

    贺尘与高升,二人驾着马,说了些道别的话,便又分别。

    “驾!”

    送完柑橘,高升驾着马,又往营寨方向,回去向张筱绾复命。

    贺尘感其恩情,有些不舍,遂驾山立于山头,目送高升离去。

    ——“黄巾贼寇休走!”

    ——“燕人张翼德在此!”

    然而,高升还未走远,侧方山野,忽然蹿出一个黑汉。

    黑汉持着蛇矛,驾着黑马,凶神恶煞,朝着高升笔直冲去。

    高升见势,抽出矛戈,便要与那黑汉交手。

    两马相遇,交错而过。

    双方交战不过数合,高升就被黑汉刺入马下。

    ——“高大哥!”

    看到高升被刺落马,贺尘骇然大惊。

    贺尘正要上前,去救高升,怎知那个黑汉驾着马,又朝贺尘杀来。

    “该死的黑鬼,还高大哥命来!”

    贺尘纵马上前,要与黑汉交战。

    只是,贺尘胯下战马不知何故,竟自己调头,驮着贺尘,仓惶而逃。

    ——“贼人休走!”

    ——“纳命来!”

    贺尘被战马驮着逃走,正值惊惑,身后黑汉搭弓上箭,竟一箭贯穿战马前蹄。

    战马前蹄受创,瞬间栽倒。

    贺尘跌落马背,还未起身,就听到坤灵急切的催促。

    “凌微,快些起来!”

    “身后追你那人,乃是汉末三国,数一数二的狂人。”

    “若是让他追上,今日你必死无疑。”

    听到坤灵这话,贺尘吓得大惊失色。

    贺尘怕死,未敢有半点迟疑。

    爬起身,弃了战马,贺尘迈开双脚,就仓惶而逃。

    ——“贼子休走!”

    身后,黑汉拉弓上箭,朝着贺尘又是几箭射来。

    坤灵唯恐贺尘有失,施展仙法,将箭矢尽皆击落。

    黑汉箭矢射尽,扔掉弯弓,执着蛇矛,穷追不舍。

    贺尘为此,叫苦不迭。

    “凌微,快跑!”

    “不要忘了,你来到汉末三国,只是为了找你爹娘。”

    “若是死在这里,你就得不偿失。”

    耳畔,坤灵还在催促。

    贺尘闻之,急切而言。

    “仙女姐姐,这等时候,你倒是想想办法,帮我挡住那个黑厮!”

    此话说出,贺尘得到了令他震惊的回答。

    坤灵侃然正色,坦然而言。

    “若是硬要斗狠,纵然是身为仙族的我,也不是那个狂人的对手!”

    得此回答,贺尘方知身后追逐之人能有多强。

    为此,贺尘迫于无奈,只能逃得更为急切……

    ※※※※※※

    “黑爷,你认错人啦!”

    “我就是个外乡来的过路人,不是什么黄巾军。”

    “你莫要冤杀好人!”

    贺尘边逃,边向着身后张飞,叫苦喊冤。

    张飞闻言,压根不信。

    “你这贼人,休要吪辩!”

    “俺老张看得清楚,你方才明明就与黄巾贼寇混迹一处。”

    “若是良人,岂会与贼寇为伍?”

    张飞所言,确为实情。

    不久之前,贺尘的的确确,还与黄巾贼众称兄道弟。

    只是,此事说来话长,并非三言两语,可以道清。

    张飞凶悍鲁莽,贺尘知道与他解释不清,只得放弃辩解,拼命逃跑。

    前方山岭,草木葱茏。

    贺尘趁着张飞不备,翻身一跃,滚入草丛,不见踪影。

    张飞持矛驾马,追逐至此,寻不见贺尘身影,愤然怒斥。

    “该死的贼人,跑得甚快!”

    “若让俺老张捉住,定不轻饶!”

    追失目标,张飞并没有急着离去,他持着矛,驾着马,在丛林附近,来回踱步。

    ——“三弟!”

    ——“三弟!”

    远处,有一赤面长髯,身披绿袍的魁梧大汉,正策马扬鞭,找寻张飞而来。

    此人正是汉末三国,与张飞并称万人敌的关羽。

    关羽驾马寻来,瞧见张飞,远远大呼。

    “三弟,穷寇莫追。”

    “兄长有令,让我速速带你回去。”

    看到关羽寻来,张飞旋即策马,行至关羽身侧,愤愤而叹。

    “二哥,俺方才撞见一个黄巾贼人,跑得甚快。”

    “以俺观之,那人定非寻常贼寇。”

    “俺欲擒之,不想那贼人奸猾。”

    “竟一扭头,钻入草丛,寻觅不见。”

    关羽闻之,叹曰:“三弟,残兵败寇,走了便走。”

    “汝不该轻身冒进,独自追逐。”

    “倘若此间有诈,如何了得?”

    听闻关羽之言,张飞觉得有理,遂言:“二哥所言极是,俺以后自当谨记。”

    关羽抬首,目视前方山岭,但见岭间草木深郁,唯恐此间藏有伏兵,遂向张飞言道。

    “三弟,大哥见你追着贼寇,独自而去,恐你有失,故唤关某前来寻你。”

    “我等兄弟举义,为剿黄巾而来。”

    “不可因一贼徒,而误大事!”

    “大哥与邹校尉领着兵马,此刻正在营寨等候,你我兄弟二人,应当快些回去。”

    张飞闻此,也不多言,驱着黑马,便与关羽一起,驰骋而去。

    ※※※※※※

    “终于走了!”

    躲在草丛,看到关羽领着张飞而去,贺尘沉郁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那该死的黑汉,好生凶煞。”

    “还好我腿脚灵活,跑得够快。”

    “若是让他追上,岂不将我生吞活剥?”

    沉叹一声,见关张二人已经走远,贺尘便要钻出草丛。

    就在贺尘起身之时,一柄短刀忽然伸至,直抵贺尘后背。

    “贼徒,不许乱动!”

    “若是敢动,我就一刀宰了你!”

    短刀抵住后背的同时,贺尘耳畔听到一声森冷的警告。

    被刀尖抵住后背,贺尘只当遭遇山匪,旋即举起双手,摆出投降之态。

    “大王饶命,我是个穷苦人,身上并无钱财!”

    贺尘面露苦相,怯懦转身。

    不想回首,看到的竟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娃。

    “女娃?”

    看到持刀要挟自己之人,是个模样稚嫩的女娃,贺尘大为惊惑。

    “这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女娃?”

    带着疑惑,贺尘双目四顾,却见林中空空荡荡,再无其他人影。

    再观女娃,她虽蓬头垢面,却生得眉清目秀,带着几分含苞待放的俏美。

    贺尘见此,心中惊疑愈甚。

    “这女娃年岁不大,为何会只身在此?”

    “方今社会,兵荒马乱,她难道不怕被人掳去,遭人摧残?”

    就在贺尘胡思乱想,猜测女娃身份之时,女娃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贺尘身上。

    “你这贼徒,乱叫个甚?”

    “本姑娘堂堂女侠,才不是什么山匪大王!”

    被贺尘唤作大王,女娃甚是不悦,她执着刀,面露凶相,朝着贺尘厉声喝斥。

    “你若再敢乱叫,本姑娘就一刀宰了你!”

    遭到女娃喝斥,贺尘立即举起双手,露出怯懦之态。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贺尘嘴里如此求饶,心里却想。

    “方今乱世,这女娃才多大年纪?”

    “有甚本事?”

    “安敢在此自称大侠?”

    前方,女娃执着短刀,指着贺尘,厉声质问。

    “贼徒,你是哪里人?”

    “为何遭人追杀?”

    “你究竟是黄巾军?还是官军?”

    听到女娃所问,贺尘有些发懵。

    黄巾军?官军?

    显然,女娃对贺尘的身份,好似有何误会。

    “女侠,你莫要误会。”

    “我既非黄巾军,也非官军。”

    “我就是个外乡来的过路人。”

    贺尘笑脸盈盈,展露善意,向女娃讨好而笑。

    女娃闻听贺尘之言,眼里却透着猜忌。

    “过路人?”

    “什么过路人?”

    “你既是过路人,为何会遭人追杀?”

    女娃并不相信贺尘,她执着短刀,露出凶相,再度喝问。

    见这女娃不好应付,贺尘不由皱眉。

    “女侠,你听我解释。”

    “我与那黑汉,本无过节。”

    “只因我腿上有伤,受人帮扶,又遇官军剿贼,错将我看成了黄巾贼众……”

    贺尘凄苦而言,拉起裤腿,就要给女娃看他腿间伤势。

    女娃顺着贺尘所言,目光不由自主,朝着贺尘下肢看去。

    就在女娃目光下移之时,贺尘趁其不备,忽然出手,夺过女娃手中短刀。

    “什么狗屁女侠,以我观之,不过如此!”

    夺去女娃手中武器,贺尘向后一跃,与女娃拉开距离,嬉皮笑脸的唤道。

    “小妹妹,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敢出来唬人?”

    “我劝你早些回去,寻你爹娘。”

    “免得被坏人撞见,劫掳回去,做了压寨夫人!”

    短刀被夺,女娃显得甚是气恼,叫嚷上前,就要来抢。

    “贼人,把刀还我!”

    女娃虽是年岁不大,手里还是有些功夫。

    贺尘闪躲不及,挨了她几式拳脚,痛得龇牙咧嘴。

    “女娃,要论本事,我不惧你。”

    “你若再敢乱来,休怪我对你无礼!”

    贺尘的话,说得有些凶恶。

    女娃闻之,却是不惧。

    “贼人,将刀还我!”

    女娃叫嚷上前,又来夺刀。

    贺尘见势,也不惯着,他纵步侧身,以捕兽之势,将俯冲而来的女娃一把制住。

    “小妹妹,莫要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贺尘制住女娃,正要教训,周遭丛林,密密麻麻,钻出好多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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