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银西可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在夜里格外安静,魔法植物们都收拢了叶片,像是准备进入梦乡。

    而你则蜷缩在一张扶手椅上,黄黑相间的毛毯松松地披在肩膀,膝上摊着你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可你并没有阅读它的欲望,只是看着壁炉里跳跃的火光正出神。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圆形入口处,是厄尼刚结束了夜间巡逻,他的级长徽章还别在胸前,在火光的影响下反射着温暖的光泽。他手里正拿着一卷写着本周巡逻安排的羊皮纸,本想直接回男寝,却在看到你孤单的身影后停顿了。

    犹豫片刻后,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还没睡?”厄尼在你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你正抚着的书,“是《诺克顿寓言集》啊……我小时候也看过。记得我最喜欢的是《狐狸寻宝》,因为结局很圆满。”

    他对着你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是吗?我、我最喜欢的是……《冰心王子》。”你弱弱地开口。那个关于少女用爱融化王子冰封心脏的寓言故事,曾在母亲温柔的声音下,编织成童年甜美的梦境。

    而如今,它却像是残忍的预言。

    “以前,我只觉得这个故事很美好,”你的手指拂过书的封面,仿佛在触碰一段褪色的记忆,“现在回看,感觉要温暖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实在是太辛苦了。”

    厄尼脸上那客套的笑容消失了,只是默默注视着你,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你这般感触,沉默在你们之间流淌了一会儿。

    意识到这种童年记忆或许触碰到了你失去亲人的伤口,他只好谨慎地开启另一个话题——也是他想告诉你很久的话题。

    “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克拉拉。”厄尼说道。

    “什么故事?”你抬起头,有点疑惑。

    “嗯……是关于纯血家族的故事。”厄尼点头回应,将目光投向炉火,“我祖父有两个妹妹……也就是我的两位姑婆,她们性格截然不同,年轻时却亲密无间,甚至连守护神都是同一种形态。”

    你不由地稍稍坐直了身子,静静听着。

    “但后来……她们选择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厄尼继续说道,“其中一位,嫁给了阿克图勒斯·布莱克,成为了布莱克夫人。”

    布莱克?你微微歪头,联想到了那个三年级时被通缉的逃犯——不对,在神秘事务司的事件结束后,你已经知道了他其实是凤凰社的成员,也是哈利的教父。

    还未等你的思维继续发散下去,厄尼已经继续将故事讲下去了。

    “而另一位……她爱上了一个才华横溢的巫师,问题在于,那个人来自遥远的东方,而不是英国古老的纯血家族。”厄尼的目光从火焰上移开,落回了你身上,“于是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甚至不惜和她姐姐大吵了一架,一意孤行地嫁给了那位异国的巫师后,她们俩姐妹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在听到“东方”的时候,你心中已经升起了奇异的预感。

    “厄尼……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好奇地拔高了音调,声音却依旧压得很小。

    厄尼见你已经觉察到了关键,眼睛一亮,继续开口:“没错,克拉拉,我的那位姑婆其实就是你的外婆——露西娅·麦克米兰……哦,她嫁人后好像是姓……‘苏’了?是吗?”

    “是的……所以……所以我们其实是……?”你难掩心中的震撼,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久违地露出了抹真心的笑容。

    “没错!我们是表亲!”厄尼用混合着兴奋和自豪的语气说道,“准确地说,是隔了两代的表亲。你看,我祖父和你外婆是兄妹,所以……”

    他掰着手指开始计算,那副认真的模样像是在魔药课上分析配方。

    “这意味着,我们共同的曾祖父母是老麦克米兰夫妇——哦,他们在纯血圈子里可是相当有名的,嗯……虽然不像布莱克家那么张扬。”

    说到这里,厄尼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闪过狡黠的神色。

    “说起来,这可真是讽刺——你知道吗?既然梅拉妮娅姑婆嫁给了阿克图勒斯·布莱克,而布莱克家的女儿们又分别嫁给了莱斯特兰奇、马尔福和唐克斯……”

    厄尼热火朝天地输出着纯血家族的旧事,与他而言,这毕竟也是童年教育的一部分。

    “这么算来,我们跟那个讨厌的马尔福居然也是远亲呢!虽说隔得相当远……梅林知道,纯血圈子真是小得可怕,转来转去都是那几家人。”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

    你脸上刚刚绽放的笑容,在听到“马尔福”的瞬间迅速枯萎了。

    这个认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你和德拉科曾因为纯血观念的差异而激烈争吵上。

    可现在,命运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你,你们本就来自同一个起点,甚至存在超乎你想象的联结。

    “克拉拉?”厄尼察觉到了气氛的突变,关切地看向你,“你还好吗?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你勉强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如既往:“没事……我只是有点惊讶。”

    “总之……纯血家族的关系确实是复杂得要命。”他松了口气,接着挠了挠头,“所以因为这个故事,小时候在聚会上见到你时,我才印象那么深刻……那是七岁……不对,是八岁的时候吧?魔法部的年度慈善晚宴上!”

    你皱起眉头试图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是哪次——毕竟从小到大参与过太多这样的场合了,于是你只好尴尬地笑笑。

    “抱歉,我完全不记得了……五年级时你也提过这件事,还没详细问过你呢。”

    “没关系,毕竟那时我们都还小呢。”厄尼宽慰地笑了笑,向后靠进椅背,眼神里闪烁着回忆的光芒,“当时,我们这些孩子被赶到偏厅里,由家养小精灵照看着……梅林啊,简直是无聊透顶!他们甚至不允许玩噼啪爆炸牌……直到我偷听到,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在同一层楼扣押了只走私来的月痴兽!”

    你当然知道月痴兽是什么,那是种在月圆之夜才会跳舞的神奇动物。

    “所以我就煽动大家一起去看。”厄尼带着孩子气的骄傲说着,“我们就像群小贼一样溜了出去,最后找到了那个房间,门锁着,但门上有个很高的观察窗,得互相踩着肩膀才能看到……”

    这些关键信息像钥匙一样,缓缓开启了你尘封记忆的门扉——首先想起来的,是月痴兽的眼睛,圆溜溜的,在黑暗中发着银光,好似两轮小小的满月。对从小热衷于神奇动物的你来说,简直就是梦幻般的瞬间。

    紧接着,走廊尽头传来了大人寻找孩子们的声音,有个声音很尖的女孩惊呼了一声后,你们这群小孩就像兔子一样仓皇逃窜——在混乱之中,你和其中一个孩子躲到了挂着挂毯的昏暗壁龛里。

    壁龛里狭窄又昏暗,你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孩听着大人们的脚步声由近到远。

    “愚蠢的麦克米兰……差点害我们被抓住。”身旁那个和你差不多高的男孩埋怨了一句。

    而小小的你还沉浸在刚刚兴奋的一瞥中,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也亮晶晶的。你仰起脑袋,用讲梦话般的语气说着:“你刚刚看到了吗?月痴兽的眼睛!好大……像月亮一样!”

    你的反应让那个男孩愣住了,显然没有料到你会说这个。

    “……嗯,像银西可。”他鬼使神差地回应。

    在这短暂的、共享着秘密的瞬间彻底安静下来后,外面也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你听出来是母亲在叫你,静谧魔法就此被解除了,你和那个男孩一起从壁龛里溜了出去。

    “克拉拉!你去哪了?”你的母亲索菲娅确认你没事后,就看向了你身旁的男孩,“哎呀,这不是马尔福家的……”

    只见那个金发的男孩礼貌性地向你母亲颔了颔首,便径直离开了。

    也许是月痴兽的可爱过于如梦似幻,亦或是厄尼之前无意中提起了马尔福的名字……你那早已忘却的童年回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找回了。

    现在回忆起那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又能如何呢,你已经不会再和德拉科有任何瓜葛了。

    他于你,已经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

    正巧这时,厄尼也讲述完了他的部分,比如之后是如何被父母训斥这番冒险经历的。

    接着你抛开那些消沉的念想,和厄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家族秘闻又到校园生活,不知不觉休息室就只剩下了你们俩。在礼貌性地互道晚安后,便回到了各自的寝室里。

    也是这天晚上,德拉科拖着身子筋疲力竭地从有求必应屋回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虽然已是这个时间,休息区还是有不少学生集中在那复习功课,其中也包括了他熟悉的布雷斯和潘西一行人。

    他忽然想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给家里报信了,母亲一定会担忧自己的状况。

    于是在直接回房休息,和坐在吵闹的人群里拿起桌上现成的纸笔写信之间——他选择了写信,哪怕他绝不会承认坐在这是想得到一些可笑的、仿佛自己只是普通学生的安慰。

    “……去年有个拉文克劳直接分体了!”潘西的声音格外刺耳,她正坐在壁炉前和布雷斯他们聊天,“我倒是更担心考试时会不会当场呕出来,米莉森之前也抱怨幻影移形的感觉糟糕透顶!”

    德拉科坐在角落的沙发那写着信,听到这,他的手指微微停顿,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幻影移形考试……还真是愚蠢而普通的烦恼,德拉科心想。这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他们在担心考试,而自己却在每天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修好消失柜,让食死徒进入学校。

    哪怕德拉科本身就由于尚未满十七岁无法参加考试,这一刻还是感到了极大的讽刺。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信纸上,开始给母亲纳西莎·马尔福写信。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被淹没在周围的喧哗中。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安静地在他旁边坐下,德拉科斜眼望去——是西奥多·诺特,他一如既往地抱着一本厚重的书,似乎是关于古代如尼文的。

    德拉科没说话,只是任由彼此沉默地各做各的事,直到西奥多忽然开口。

    “你最近看起来很累。”西奥多陈述道,这让德拉科笔尖停顿了一瞬。

    “……期末快到了。”德拉科面无表情。

    “嗯。”西奥多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书,“有趣的是,你似乎从不去图书馆复习。”

    德拉科捕捉到了对方的试探。西奥多·诺特总是那么善于观察,这股该死的聪明劲儿,使得他从自己周围那群不怎么样的朋友们之中脱颖而出。

    有时德拉科会产生棋逢对手的满足感,有时则是有种被触犯社交边界的恼怒——而在这个场景里,显然是后者。

    “……我有自己的复习方式。”德拉科按下情绪说道。

    沉默在他们之间再次降临。德拉科自顾自地继续写信,却还是能感觉到西奥多并没有专心看书,那种若有若无的注视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知道古代如尼文里有个有趣的符号吗?”西奥多突然说道,并将书稍稍递了过去,给德拉科瞄了一眼其中内容,“它代表必要性和约束……古代巫师认为,它既是枷锁,也是通往自由的必经之路。”

    德拉科皱了皱眉头,手里的羽毛笔再次停下,他不清楚西奥多为什么要说这个。

    “真迷人。”他干巴巴地回应。

    “是啊。”西奥多合上了书,靠进沙发里,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湖水,“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些人是不是都各自背负着这样的符号,有些是血脉带来的,有些是……选择带来的。”

    选择?德拉科不屑地在心里琢磨着这个词汇。他很想反驳,有些人和事根本由不得自己选择——比如从出生便背负马尔福的姓氏起,对救世主伸出的手遭到拒绝起,甚至被刻印上黑魔标记起!

    休息室里潘西的笑声突然变得格外尖锐,她正在张牙舞爪地模仿某个分体失败的学生,这喧闹与他们角落里的沉重话题形成了诡异的错差。

    见德拉科没有反应,西奥多慢悠悠地站起身,将书本夹在腋下。

    “德拉科,如果你需要……帮助,任何形式的帮助,随时开口就好。”说完,他便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了。

    德拉科愣愣地盯着写下的寥寥几行字,墨水已经干了。

    上面布满了对母亲关切的问候,校园生活的一如既往,以及对伟大目标的势在必得——谎言,大部分都是谎言,这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灵,仿佛在嘲笑他是个骗子,是个注定陨落的失败者。

    远处的布雷斯他们嬉笑打闹着,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让德拉科想尖叫。

    然而,他只是面色凝重地将信纸揉成团,气恼着丢弃到了一旁后,就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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