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的课程多是选修课,选修课的考试也与必修课不同,就是课终的时候,写篇文章交上去就可以了,名曰论文,时髦的很。结果这一个星期,就有三门课结束,就要写三篇文章。
平时在上选修课的时候,大家极少听课,多是捧着一本小说在桌下面读。同学间传看最火的是劳伦斯的《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每每课堂上老师讲的唾沫飞溅之时,正是小说读到最血脉喷张之处。到了课终,差不多连教材都没有翻过,能论出什么东西来?只好都去图书馆找相关的书抄,你抄,我抄,大家都抄,使得图书馆的同类书借阅很紧张。有的人为了避免“撞车”,抄完某篇文章后,很洒脱地在书页上方标上“已抄”两个字。
我对此很不屑,偏要自己去写。结果查阅了很多资料,啃了不少书本,形成了自己的观点,又花了大量时间写成文字,结果交上去,老师批阅:观点有失偏颇。我得的分还没有人家抄的多,后来我也加入了抄书的行列。
这时,我收到了慧修的信,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
周末,我又去了栖霞寺。
寺庙内的大殿里多了几个功德箱,寺庙外新设了一个请香处,一个老和尚悠然地坐在那里卖香火,价格不菲。
在寺外的草坪上我见到了慧修,跟上次有所不同,他的眼神里少了一些坚定而多了一丝忧郁,我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彷徨。
面临毕业,当他们思考未来的前途和命运时,平静的心灵水面难免会涌起波澜。他们的毕业去向,如果不是继续深造,大都会回到各自来时的寺院去的。
我们坐在草地上,慧修怅然地说:“你看,在商品大潮的裹挟下,寺庙也开始追求经济效益了。我哥哥来信说,母亲得了重病,我得回去看看。是追寻遥远飘渺的理想,还是承担现实生活的责任,对我来说,这是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
“不想继续深造了?”
“不想。有几个人想去中国佛学院继续深造,我没有这个打算,净修也不想深造了,他的思想就像天上的云,变化很快。”
“那你去哪里?”我问。
“先回寺庙吧。”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