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我买了咖啡你们……唔?”
曲组长难得这好几天以来睡了个饱觉,一进门就提着咖啡想招呼小的来喝。结果刚刚进门这一招呼都没说完,就被林麒捂嘴捂了个结实。他正纳闷着,顺着林麒手指指向的方向就看到了陆仲慈的座位上,陆仲慈正趴着桌子在睡觉,身上不知道是谁帮他盖了张小毯子。
哎?不对啊,他昨天明明看着陆仲慈开车回去的了啊。
曲组长张着嘴却发出很细微的声音问林麒:“他几点来的啊?怎么又趴下了?”
林麒一脸懵地摇着头也用同样很细微的声音回复着他:“我也是刚刚到。”边说边伸手进纸袋里面拿咖啡。
小梅迈着小碎步挪过来,也拿了杯咖啡小声说道:“我今早起来帮我姐送孩子去学校,我7点13进来的,陆队就已经趴在那了。”
曲组长一听,抬手看腕表,现在都8点10了,这家伙怎么都睡了有一小时了,也够了。就拎着咖啡,过去拍了拍陆仲慈的背喊醒了他。
陆仲慈揉了揉头,一脸睡意惺忪的样子:“早啊——你们都到了?”
曲组长把冰美式往他桌子一放,疑惑调侃道:“昨天我看你回去了的呀,怎么晚上没在家睡觉,出去做贼了?”
陆仲慈没说话,把桌面充电的手机拔下来,解锁打开相册递了过去,然后开始扯了根吸管戳了美式喝起来。
曲组长接过手机嘴里还嘟囔着:“神神秘秘的干嘛……”可眼睛紧盯着照片里面的内容挪不开眼了,“这……这怎么回事?”
林麒和谢佳梅听见动静也八卦地凑着脑袋过来看。
手机上拍摄着昏暗的环境下,制服手腕处、裤脚处不少地方有着斑斑点点、聚拢又被擦拭扯出流星尾痕般的蓝绿荧光。
“昨晚我妈把衣服丢去紫外线消毒仪里面消毒,没想到发现衣服拿出来后就有这些荧光反应。我怀疑大概率是睡莲池里面还有没发现的线索,昨晚睡到4点实在睡不了。就索性起来就回局里,把衣服送去检测站了。试试看能不能发现造成的原因。送完衣服我看还早,就趴了会儿……”他岔开嘴,结结实实打了个哈欠,眼角都被挤出一滴眼泪来,举高手臂扯了个懒腰。
三人都看着手机,难以置信的把那蓝绿荧光的部分反复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
“陆队,”林麒问道,“你怎么确定这荧光反应一定是和睡莲池有关?会不会你蹭到别的地方没留神啊?”
陆仲慈咽了口咖啡摇了摇头,伸手把没有荧光反应的厚外套内侧照片挑出,把自己这几天的行踪和着装情况说出自己的分析给三人听。
“我刚把进了睡莲池的鞋子也一并送过去。虽然我下池子的时候穿了鞋套,但是裤脚都沾到了,那鞋子大概率也还是会沾到痕迹。我已经通知了技术组那边今天再去那水池再监测一次。噢,我也通知了松哥他们法医那头,往尸体上试试看照个紫外线,大概率也会有反应。”
陆仲慈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拿着手机的曲组长:“今天我和你去趟种睡莲的那个园林公司去看看。我看笔录那些移植睡莲的工作人员提到过,那些水池里面的睡莲有些是品种很是罕见。据说蔡彦和园林公司的老板关系还挺熟络,既然这么熟络的关系下,蔡彦还是花了很大一笔价格才买下来了一些品种。我一直没留心这个事情,但这个夜光的反应,怕不是和这个大价钱的品种有关联原因……”
“你怎么会想到是睡莲的?”
陆仲慈右手撑着桌子,左手手指轻轻叩着桌子说出自己的设想:
“你们想想,如果按照蔡彦是非出自本意落入水池里面的。那蔡彦原本的设想应该是怎么样的?跨年夜当晚凌晨12点的打开保温木板这个设定,可是经过了和厂家那边商定和蔡彦本人的要求下才设定的。
“水池你们也都见过了,连水池底都装着夜间观赏的灯带。捣腾这么一大圈,不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在现场的跨年时刻,同时可以观赏到这么稀罕的睡莲。可我没看到,也没听到过,物证科那边有提到水池里面有什么了不起的罕见品种……”
“可是……”谢佳梅插嘴道,“因为当时关于园林种植的人员,是我这边跟进的。我有给过水池的照片给那四位前往洋楼水池的种植人员都看过了,他们没有人提出睡莲池有异样的情况。”
“因为他们只会慎重对待我们作为警方传唤的问题,即‘他们什么时候来过、睡莲是不是他们种的、当天有没有别的异样’这一类问题的核心情况。除此之外,他们更多的是会担忧自己是否会因自己的供述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情况。”陆仲慈搅了搅只剩下冰块已经没几口的冰美式。
“更何况很多地方的园林公司,培育新品种的人员,和进行移植工作的人员,不一定是同一批。就像是餐厅后厨和送外卖的人员关系。那四个人说不定他们只管把睡莲移植到位,并不清楚关于睡莲的品种或者培育特性等其他问题。我看最好的办法还是我们自己跑一趟去问清楚,说不定就能搞清楚这不常见的荧光来源于哪里。”
谢佳梅总算是明白了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陆仲慈是凭什么可以力压那么多的前辈担任副队这个角色——不仅仅是副队,日后的队长角色怕也是非他莫属。
“今天我和曲组长去一趟睡莲的种植基地,麒麟,你和小梅盯紧点那个荧光反应的报告还有法医那边的消息。必要时小梅去请示局长,找外面的研究所加急去处理荧光反应报告。唔洗急,最紧要快。①”陆仲慈拍了拍麒麟的肩膀,笑扯了一句粤语,捞起外套和钥匙,就和曲组长快步走远。
谢佳梅没忍住朝着陆仲慈的背影撇撇嘴,小叹了声气:就连使唤小兵,把小兵最佳岗位角色安排,都已颇有队长的姿态了——就是故意让自己这个有局长旁系亲戚身份的小兵去说服局长动用局长的面子去外头捞报告的。
曲组长开着车前往处于郊外位置的“绿宇园林培育场”,今天天气难得开始有点乌云褪去的意思,丝丝阳光透过厚云流露出金色的阳光。
“好的,我们已经出发了,等会儿见。”陆仲慈坐在副驾驶位上,随手挂断了和绿宇园林负责人的通话,长手摸着车顶,长腿勉强伸了个半直,又伸了个懒腰。
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的头绪,今天一早车上的两人都显得心情略佳。
那心情好,难免平时有些不好开口的话题,也变得好开口了许多。
曲组长扭头看了眼一眼头靠着窗户,架着胳膊,漫不经心模样的陆仲慈,也显得帅气招摇得很。不自觉的处于羡慕嫉妒砸吧嘴发出“啧”了一声。今天实属难得没有带上小的出门,更也没有旁外人。眼见陆仲慈心情也不错,曲组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
“哎呀小慈……”
陆仲慈鸡皮疙瘩立了两秒,让他不由得皱起眉。他一接收到这个称呼就开始瞥着眼睛望向曲毅豪,他很清楚对方不叫自己“陆队”,改用“小慈”的这个大学时候的称呼,一定是有什么工作以外的事情要来和自己说了。
“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也没找一个女朋友什么的,你也不小啦……”
见陆仲慈完全不答嘴,曲毅豪等红绿灯的间隙才敢小心翼翼地扭头瞄了眼他,只见陆仲慈瞥着眼睛一脸“你究竟想说什么”的神情。
曲毅豪终究还是豁出去了:“哎呀,还不是我老婆——你嫂子,她老说你怎么还没谈恋爱,她说她有个闺蜜,说不如把她那个闺蜜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唉你别说,那个闺蜜我见过的,人挺不错的,条件也好,人家在……”
“打住打住!”陆仲慈终于憋不住打断他,腰都坐直了点,他一伸手比了个停的手势,“哥哥,回头告诉嫂子,谢谢抬爱了啊!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你说我们这些天天忙成这样的,又经常出入什么现场其他杂七杂八的地方。你和嫂子以前难得读书才好下来的感情,这么个天天不着家的状态,也就嫂子体谅开明。你说我要是这么个天天找不着人的情况去和人家谈恋爱,见了这次之后,下一次得隔了半月一个月的才见第二面,你说人家女生会不会下次见我的时候给我两个大逼兜?”
“你说的也是……”曲毅豪附和着点了点头,边打方向盘边思考着他的话,忽然一个惊醒过来:“哎我怎么又被你这小子带偏了?你这么说,难道干我们这行的就活该讨不到老婆吗?那你看人家松哥不也是后来工作之后才认识娶的老婆,人家不也正常生活,现在孩子都快一年级了。”
陆仲慈曲臂抵着车窗,撑着额头,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如果真的是嫂子的闺蜜,真的是替人家姑娘着想的话,就不应该找我这种工作类型的,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大嫂能做到这么开明,不代表能要求别的姑娘也一样做到对不对?”
“那你这么想,岂不是干着这行就不找老婆了?”
“也不是……“陆仲慈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略显胸有成竹那样:“时机到了,自然会找的,更何况我又不是找不到。”
曲毅豪眼瞧他这个臭屁样,要不是在开车,现在就想先给他一个大逼兜了。
以后谁托他关系去找这小子去相亲,他都不会妥协了!
等他年纪大没人要了,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两人扯着话没谈多久,导航显示前方已到达。只见面前确实出现了一个大型铁架拱门,上面已经纠缠长满了爬藤类的植物,绽放着红色粉色的花朵,颇有艺术感。拱门最高位置镶嵌着“绿宇园林培育场”几个大字。
两人停好车刚下来,一个穿着淡蓝色衬衫的青年男人迎上来。
“您们好,是刚刚通话的警官对吧?我是培育场老板张总的秘书,我姓田。我带您们上去。”男人逐一和他们两人握手,脸上挂着礼貌和善的笑意。
阳光正好洒下来,阳光照耀下培育场内大片的绿植像是展露出蓬勃的生机,看得让人心情舒畅。
“田秘书,你们这里这么大一片绿油油的,看得真让人舒服啊!”三人进入了一栋在林园内搭建的小楼,坐着观赏电梯上楼,连平日里对植物完全不感兴趣的曲毅豪都忍不住夸赞了一嘴这么大一片像是看不到尽头般的植林,还有搭建了几个温室培育场地。
田秘书笑笑,面容很谦虚客气,但是能看得出他还是对这片种植基地颇有自信:“我们占地面积比较大,也是因为有当地村民的支持,大家也愿意入职到我们这边共同创建。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培育下,我们也是培育了不少的有名的品类。像是鸢尾花、绣球、雏菊,还有比较大众喜欢的玫瑰、水仙,我们都有。小众点的睡莲,也有培育了,像是之前您们提过的蔡总家的睡莲,也是我们家培育的……唉说起蔡总,也是可惜了。这边请。”
田秘书带着两人,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句“请进”,才推开了门。
是一间内放满了红木摆设的办公室:红木的办公桌,红木的展物架,红木的书架,红木的客椅,红木的休闲桌,红木的书画边框……
一个长相颇有弥勒佛感觉的男人坐在办公桌那边起身迎接两人的到来:“两位警官好哇!”
日常见面礼貌交谈后,两人入座客椅。
“我呢也大概听说过了蔡总家的事情了,我与蔡总也认识年份不浅了,家里不少的绿植都是我们这边定期去处理的。这么个事情,实为让我也感到难过。太突然了!我听说我们那天去种睡莲的几个小工都有去被问话了。不知道两位警官是不是要问那几个小工的事?”张总率先开口,虽然他面露和善,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先开口,颇有想速战速决的态度。
“不是的,”陆仲慈从随身包里面拿出来一个工作平板,解锁打开相册后,递了过去,“我们只是想让您这边确认一下水池中的睡莲情况。”
考虑到对方的普通市民的身份,只让他们看关于水池植物的情况,不涉及到尸体的情况照片。
“睡莲吗?我看看……”张总戴起老花眼镜,接过平板看了几眼,翻了几张不同角度的水池照片,把平板像是驾驶汽车方向盘那样两手拿着转着换角度看。
良久后对方回答道:“没有啊,一切都正常啊。”
听到回答的时候,陆仲慈和曲组长对视了一样,心情有些颇为失落。
好不容易有的线索,看起来又可能是无用功了。
“不对……”坐在张总身旁的田秘书伸脖子看了眼平板内的照片说道。
大家都看着他。
“奥菲莉娅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