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前提说明:为了方便各位读者阅读感官连贯,从这里开始,不再写粤语对白,请大家自动默认吴芸雁和陆仲慈私底下两人是粤语交流即可。谢谢。)
陆仲慈正准备把碗碟全部收拾放进厨房,被吴芸雁拦住了,让他赶紧去休息。他向来知道自己的老妈是什么说一不二的性格,也没有去和她争着做,就由得她去了。
他正想回房间,结果吴芸雁像是想起来什么,面露一丝嫌弃地喊住了他:“小慈,我不想摸你的那些脏兮兮的衣服,你先帮我把你那些衣服塞进阳台那部紫外线除菌机里面,设定时30分钟就好了。”
陆仲慈嘴里回着好,去把脏衣篓拉出来,将要洗掉的脏衣服全部一股脑塞进那个像是一个小洗衣机般的机器。按了个三十分钟的消毒键,他听见机器发出启动的声音,还打开机器看了眼,确认过了里面真的亮起来了紫外线的灯。
“怎么样,还不错吧?”吴芸雁走来笑眯眯道,“这是你芩姨介绍的,说这玩意消毒家里的衣服后,洗出来的衣服都没有那么容易发臭。你知道你天天往各种地方跑,谁知道你身上到底多少细菌。这个机器就是专门给你消毒用的,等等消毒好了我再丢洗衣机给你洗,你去睡吧。”
陆仲慈听着这话无奈的笑笑,觉得哪天吴芸雁女士为了隔离开他带回来的细菌,专门买一台洗衣机单独只洗他的衣服,他也不会觉得意外的。
他确实很累了,倒在自己的床上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只听见外面有一声惊呼,他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弹射起,光脚夺门而出,却看见是吴芸雁拿着他的衣服皱着眉。
“怎么了?”陆仲慈紧张问道。
“哎呀你看看你的衣服,怎么会这样?”吴芸雁嫌弃地拎着他衣服反反复复的抖落,仿佛上面沾满了看不见的蜘蛛丝似的,又像是有纸巾忘在口袋里面被一起搅洗,纸屑沾满了衣服。
原来只是衣服,他心里松了口气,以为是发生什么事情。大概率是衣服不知道蹭脏了哪里导致老妈特别不高兴,他也没当回事,说了声,“没事,洗洗就好,我还有备用的。”就抬脚准备转身回房间继续睡。
“哎呀不是脏了,你快看看你的衣服怎么回事,会有这么多斑斑点点的荧光啊?”吴芸雁喊住了他,意思是非要他来看一眼。
荧光?哪来的荧光?
陆仲慈打了个呵欠,强睁着惺忪的睡眼,还是听话的挪了过去看了眼。
可一眼,人就开始清醒起来了。
一小点一小团的蓝绿色荧光在袖口的地方出现,在灯光比较好的地方不怎么看得见,可在昏暗环境下却十分显眼。
他伸手把消毒机里面的所有衣服都掏了出来,把阳台灯给关了,开始检查起来。
吴芸雁一看他这个不言不语的反应,立刻意识到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没有继续说话,也没有任何的阻挠,往后退了两步看他在做什么。
荧光主要集中在袖口、袖腕处,以及裤脚口也有,他翻了一下轻夹克,在袖口内侧也有一点荧光反应,但是轻夹克的荧光反应没有那么明显。显然轻夹克上的荧光反应是被袖口蹭上去的。
陆仲慈开始回忆自己的今天一天的行程和衣着情况。今天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早上到下午一整天都在警局,早上穿着轻夹克,今天中午后升温了些许就把轻夹克脱了,外勤服的袖口挽起来,所以袖碗处和轻夹克有荧光反应,预估是被袖口蹭到的。
裤脚斑点有荧光亮度比袖口的还要强烈点,裤脚的接触面可能更大些许。
他想起来什么,去把带回来的包拉开,把1月1日晚上出警时候的厚外套丢进紫外线机里面,把机器点开,又继续去看裤脚。
他眼见裤脚处有一小块粘黏着的硬块,荧光反应尤为明显,他不敢用手去碰,怕破坏了那块荧光斑迹,把裤脚凑近点鼻子细嗅了一下。
一股腐烂腥臭的泥味。
他意识到了——是睡莲池的淤泥。
他取来几个干净未使用过的袋子,把衣服、轻夹克、裤子,都分开装了进去。
又把厚外套取出来,里外都翻了一下,确认衣服在吸收了充足了紫外线的情况下,都没有产生任何荧光反应。为了谨慎起见,他也还是把厚外套也塞进另一个袋子里面。
12月31日-1月1日凌晨出警的开始,他的长袖外穿衬衣和裤子就没换过。但是1月1日夜里出勤的时候,因为去山区且当晚温度较低,他穿的是厚外套去的。
1月1日-2日开始,他就没穿过厚外套,上半身主要穿的是长袖外穿衬衣和轻夹克。
还好轻夹克一直充当为了一种保护挡在外面,保护了这一层完全不显眼的痕迹。
这几天天气都不好,都是阴着厚云层的天气,自己白天也都没有怎么在室外,这种荧光反应显然是需要吸收了足够的紫外线之后才能发生的荧光反应。
发现的途径只是因为被自己妈妈嫌弃自己的衣服拿紫外线去消毒,导致了衣服上的痕迹吸收充足了紫外线后才显现出来。
回来前把警局用的鞋子换了下来留在了警局,明天回去就把那鞋子也照一次灯,然后再回去洋楼,把那个睡莲池也照一次紫外线灯,必须要照够时间,搞清楚到底这荧光反应究竟是出自于哪里。
那个睡莲池,还暗藏着乾坤。
这么一个阴差阳错的结果谁能预料到呢?
意识到这是有可能是一条意外的突破口,陆仲慈猛地站起身,他已经比吴女士高出一大截。吴女士实在没搞懂他这一系列操作是在干什么。而他却迅速抓着吴女士的脸,弯腰激动得猛猛地亲了一下她额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啵”。
“你的手!你的手!别摸了你的脏衣服又来碰我!”吴女士抓狂道。
“妈!我可太爱您了!”
这可能是凶手都不一定能发现的线索!
另一间屋子和阳台也同样没有开亮一盏灯,一片漆黑。
绿色的长袖制服被随意的丢在沙发上,屋里原本整洁干净的摆设变得凌乱无序起来,屋里像是蒙上一层薄尘。
屋子本来考虑到租金问题,又是低层,外加上比较偏靠近马路,朝向也是南方较为忌讳的西边——太阳落下前炎热的长时间暴晒,会导致朝向西边的房子也跟着长时间接触阳光和炎热,整个屋子都是热烘烘的。
可房子的现阶段的主人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他阳台养了许许多多的植物,长时间的阳光接触反而对植物而言是一件好事。
植物养了很多,但都是较为好生长且不需要过多照料的品类,也并不名贵的品种。养植物和养宠物也是有共同之处,也分好饲养和不好饲养的品种:需要的肥料类型,喜水或喜旱,喜阳或喜阴,容易虫害还是不易,也分是否高昂的价格。
撇除特别容易因为招来虫害导致全军覆没的月季,以及特别容易串生在别的花盆里面的紫苏叶。
只要搭配合理,哪怕只是用花盆,也能养好许多绿植。
椭圆锯齿暗绿一簇簇的薄荷、大宽叶中聚拢星星黄黄的长寿花、油叶肥厚藏着白色点点幽香的茉莉、嫩叶细杆一大团殷红火团似的三角梅、羽状复叶朦胧轻盈倒垂着蓝紫色小喇叭花的蓝花楹、如同海带一般从盆栽中腾起竖立的虎皮兰、像是凤凰的绿 色尾羽插立在土壤中丛叠生长的散尾葵……
还有各种各样数不胜数的绿植在这不算特别大的阳台中,组合形成了一个布局错落有致的小型绿植露台。
原本曾夕就是因为看中了这个空旷的阳台,和低廉的价格才租下了这栋房子。他本也很为自己的这个小绿植露台感到骄傲。哪怕他后来因为职业原因,见过了很多样的商业地区、对外开放的公众休闲区、甚至是一些不计成本的富人区,他也没嫌弃过自家的小绿植阳台不够尽致尽美。
直到他见到那一座豪华漂亮的洋楼,那昂贵奢丽的四季花园。
以及蔡彦本人。
这一切都让他怒火中烧。
凭什么?
这个最后害了自己家破人亡的人能过上了这种好日子。
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人还拥有了一座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美丽花园。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蔡彦还成为了让大家追捧讨好的富裕上流。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坐在阳台小竹凳上的曾夕站起身,处于黑暗之中的他开始不顾方向的朝着这原本让自己引以为傲的绿植小露台挥舞着手里的园林剪刀。
一开始只是无声的剪着他能够得到的地方,后来甚至改为挥砍的方式去摧毁。
手不知道被哪棵植物的硬枝给刮伤了,像是植物们无声的阻拦一般。
可闻到了来自于手上鲜血的味道,他愈发近乎于癫狂,园林剪刀不知道被用力过猛甩去了哪里了。
索性用双手去扯、去掐、去撕、去拔、去拽、去扔、去抡……
他一瞬间想起这一双手还摁着蔡彦入水池。
他猛然停住了动作,像是呛水后般急促地大喘气。他很想泄怒的声嘶力竭,却又不敢——这里的居住的人口密集度过高,理智强压着自己绝对不可以做出会被别人注意到的异常行为。
一辆大车开过,远光灯扫到了在露台上他的身影。
原本俊朗的面孔此时扭曲又疯癫,双手有着渗出着血珠且深浅不一的划痕伤口,血红的眼睛跟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
蔡彦远远地站在他身后,抹着不被这个世界的人能看见的泪。
屋内沙发上放着的绿色制服的袖口上,沙发的扶手上,显出极其微弱以至于不会轻易被察觉到的蓝绿色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