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

    碎月殿曾经是宫中的戏院,其中有不少戏班留下的物品。一日,景珩在碎月殿东边的文殊阁找到了一把小木剑,木剑上刻着繁丽的花纹,两颗偌大的青色宝石嵌在剑柄上。

    很一般的一把剑,但景珩眼睛一亮。

    祁昭在屋里写字,打开的窗户飘来几片绿叶,耳边是依稀的破空声,她抬眼看去,院子葱绿的树下,景珩提了把剑挥舞着。

    剑术粗糙中透着几分像模像样,祁昭等景珩打完停下时走出去,“你和谁学的剑法?”

    景珩微微喘气,“我以前见过武夫子教长姐练剑。”

    祁昭拿过她手里的木剑,在手里摆弄,“这剑不好,太轻了,打多了不好。”

    景珩解释,“这是伶人登台时耍把式的剑,所以才轻。”

    难怪,祁昭抛起剑又接住,退后两步,在空中比划起来,剑招赫然是景珩方才打出来的那些,但不论是身姿还是气势,都比才七岁的帝姬殿下强了不止一倍。

    剑招在手里泄出,划开的风声都带着凌厉之气,执剑在手的感觉越来越熟悉,仿佛魂魄深处什么东西被瞬间唤醒,从头到脚都透出畅意来。她不知道其他的什么剑招,索性随心而动。

    枯木如游龙戏水,行走自身,剑锋到处,剑势破风而行,无形的剑气环绕在周身,时而凌厉如刀,无惧无畏,时而内敛锋芒,伺机而动。

    不过是一截凡木,在祁昭手里却流转着光华。剑招气势如虹,蕴藏的杀气劈头盖脸地砸向景珩,她呼吸渐快,目不转睛地盯着剑影当中的女子,灵魂不住战栗。

    忽然,剑舞之中的女子朝她看来,手中木剑破开长风,身姿皎若游龙,一个翻转后落下,剑尖直指她的心口。

    万籁寂静中,祁昭好笑地看着她一脸呆愣的样子,手中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怎么成了呆头鹅?”

    女鬼笑靥如花,头发微微散开在风中飞舞,是不加掩饰的美,景珩不由呆住,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前辈,你真好看。”

    “用你说?”把木剑抛回去,祁昭一挑眉,“我当然知道我好看。”

    景珩似乎很喜欢剑,也是,她姓景,不喜欢剑才值得稀奇。几天下来,那边小木剑就没有离开过她的手,就连睡觉都要把它放在枕边。

    “这可是我的第一把剑。”景珩用一张旧帕子细细擦着剑身。

    看了几天,祁昭发现她根骨极佳,天资出色,但毫无根基,使出的剑技拙劣到不堪入目。这天中午,她又在摆弄那把小木剑了,祁昭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别瞎子摸象了,过来,我教你。”

    景珩基本功差,因而祁昭定的功课极为严苛,她本以为景珩会撒娇卖乖让她防水,却没想她一声不吭地照单全收了。但效果也是极为显著的,不过三月过去,景珩身上就有了几分武家的气魄。

    珉洛大陆上的剑法多如繁星,最适合景珩学的无疑是景家的无量剑法和秋水剑法,其中无量剑法是天下第一剑法,它玄妙无比,当今世上不过君上景嫱一人称得上会无量剑法。

    说来这两套剑法好似都在宫中的无止馆放着,不知道景珩能学会哪一个。

    祁昭边思索着,边拍了拍景珩的肩膀。

    蹲了一个时辰马步的景珩起身,自然而然地挨挤上去抱住她一条胳膊,“前辈,我好累啊。”

    祁昭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她的亲密之举,而是景珩才练完武,身上的汗水还粘腻腻的就往自己身上蹭。她推开她,“去洗澡。”

    “哦。”景珩低低地应。

    无止馆外,祁昭抬头望着眼前的飞檐翘角,三层高楼下是几个身着甲胄的侍卫在看守,无止馆是宫中的藏书之处,藏书近十万之数。

    她穿墙而入,在放着密密麻麻书籍的一楼二楼略看了看,便上了守卫更严密的三楼。

    三楼比之一二楼更宽敞通透,不过只有三排书架,约百余本书而已。祁昭停在最大一个书架前,尽管有后人精心的照料保养,但仍旧能从这些泛黄的书册中找到时间的印记。

    这个架子上大多是关于神树的记载,祁昭翻开一本书。

    前面写得不过是神树的来历和特点之类珉洛大陆上每个子民都耳熟能详的话,但到了后面竟还几载了一些邪教徒针对神树的巫术。

    真是稀奇,还有人想要害神树呢。

    祁昭放下这本书,转而寻找起景家剑法来,可她几乎将这整个三楼倒过来,也只找到了秋水剑法,无量剑法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难道不在无止馆里?可宫中只有无止馆一处藏书馆,若这里都没有,哪里还会有呢?祁昭正摸索着这里是否有地道,门外就传来几声响动,像是开锁的声音,接着两道脚步声进来。

    “殿下,那事属下已经办好了。”门被推开,一女子恭敬的说话声打破寂静。

    祁昭侧对着她们,将手上的书放归原位。

    那女子压低声音继续道:“林家小郎已经被翠云骗过去了。”

    “很好。”走在前面的女子道,“三姐最近威风得很,不好好让她吃个教训,她的手只会越伸越长。”

    “三王婧向君上进谗言,抢了殿下在城外的田庄,殿下不与她计较,她却得寸进尺,不知收敛,也不想想,不论是她还是她不成器的女儿,哪个配坐上那位子呢?”

    说到后面,侍从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依属下看,殿下比三王婧强了不少一点半点,可惜当年——”

    “肖羽,你失言了。”景媞打断她。

    肖羽忙住嘴,“是,属下多嘴了。”

    两人渐渐走至深处,景媞从怀里取出一本书交给肖羽,“放回去吧。”

    “是。”肖羽拿着书走到祁昭藏身的那扇书架,将书放在最高处,祁昭抬眼扫去,在看清书上字迹的瞬间瞳孔一缩——

    无量剑法。

    肖羽身后,景媞静静站在一个书架前,神情不明,她抬手一一抚过上面的书,“你说,我当真学不了无量剑法吗?”

    肖羽手中动作微滞。

    景媞自问自答,“想来是不行的,我努力了这么多年都不行。”

    青绿色的衣袖顺着皓腕滑下,景媞不甘地望着静静躺在书架上的无量剑法。这是珉洛大陆无人不知的上古剑法,是历朝历代无数燕国皇室趋之若鹜的东西,景家女儿若学会它,半边身子便已坐在皇位上了。

    可她竟学不会。

    景媞走了。

    祁昭从暗处出来,望着闭上的门扉深思,景媞是燕国四王婧,与景嫱一母同胞,但相差近十岁,是个众人皆知的闲人,唯一的活计也就是看守无止馆了。

    但看情形,她这个闲散王婧做得并不情愿呢。

    收回视线,祁昭抽出无量和秋水两本剑谱。

    书室里有桌椅和笔墨纸砚,她坐下先摊开无量剑法,提笔抄录。一边抄一边看去,无量剑法共十二式,一式比一式难,也一式比一式精妙。

    祁昭细细琢磨着在心中演习眼里的艳羡越来越浓。不愧是天下第一!

    至于秋水剑法,虽也上佳,但有无量剑法珠玉在前,便显得平平无奇起来。

    隔日,景珩就捧着无量剑法在院子里津津有味地看了。她之前的木剑不好,用它练剑是糟蹋了剑法,斟酌再三后祁昭砍了碎月殿角落的一棵树用来造新剑。

    忙碌了一个上午后,她提着打磨出雏形的木剑在景珩身边比着,“长了点。”

    景珩偏头去看,半成的木剑比自己高两个头,祁昭摇头,“你怎么这么矮,早知道我砍棵小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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