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垂着眸跟于明兰身后,四周有些冗余,调逗女子的不堪入耳的话语连天,是再多熏香都无法掩饰的恶臭。
越往上走装表的便越精美,各种绫罗绸缎颜色艳美鲜丽,各个房间的门旁都栽着精心打理着的植株。
大多是些颜色艳丽的丽花儿,与门上挂着的玫色绸布相映衬着,格外娇柔。
……“恩客,您怎么就走啦?”
一个娇悄的嗓音格外突兀,声音来源于楼下。
怀清侧身朝那望去,半张脸露于茫下,另外的则隐于暗中,丹凤眸的眸子是冰清玉蓝点色,似霁下的盈湖,眸色很淡,很浅,光线透过莹润的肌肤洒于少年的发间,鸦色的微卷长发散于肩上。
那出“戏”还在继续。
“小美人儿,家里管的严,下次再来点你,昂。”一个醉熏熏的大汉满脸胡渣,有些发福。
正醉生梦死的朝着那娇俏声音来源的女子扑过去。
“哎呀,恩客,不行的啦,讨厌死啦。”那女子一边扶稳住那个大汉,一边扭躲着他的亲近,音色娇嗔,倒像是在调情。
青楼女子总能以最令人愉悦的语气说任何话,哪怕是发脾气都带着被刻进血肉中的妩媚和讨好。
改不掉的,只有这样才能讨客人喜欢。起些逗弄野猫的心思,偶尔生出几丝对贱物的垂怜。
才能得已至少面上光艳的活下去。
“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弛。"
这些靠年轻做些皮肉生意的女子们大多生世凄苦,偏是个女儿身。
若是个男儿郎,许也会出去闯一闯,绝不会甘心沦为床榻间的红尘。
但偏生为女子,又伦为娼妓,背着的是“□□放荡”的骂名。
那些留恋于花楼中的男人们的妻子骂她们狐媚子,却忘了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心思不纯。
“小宝贝儿,最后亲一口,就一个。"
“您真是讨厌死啦”
那大汉即便隔着一个楼层的距离也能感受到身上的汗臭,牙齿粗黄,此刻笑容有些诡异,脸上尽是粗糙的褶子。
女子浅浅的呼出一口气,认命般的眨了眨眼睛,放任大汉的臭嘴往他脸上凑,但那大汉的手脚却也还是不老实,长满老茧的褐黄色大手油腻的朝着那女子的胸口抓去。
突然!几乎是眨眼睛的功夫,一声粗重的尖叫刺入耳膜,声音大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只见那刚才还手脚不老实的大汉,此刻正痛苦的捂着自己丑陋的脸,血水顺着手掌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溅起点点血花。
那大汉的脸上不知怎的,长满了深黑色的虫子,正缓慢蠕动着,钻入皮肤当中,吸食吞着那些血水,像是饿了许久,贪婪的吮吸着。
那通体黑色的柔软躯体正缓慢的蠕动着,钻的最深的几个,几乎已经要看不见身体,只留下脸上的空隆隆的血洞,里面血肉翻飞,只是被黑虫钻过的血水却是黑红色的。
那大汉显然极为痛苦,粗壮的胳膊将刚刚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女子使劲推倒,然后拼命用带着污泥污垢的指甲去抓那些黑虫。
近乎蔓延到皮肉里的黑虫被这样弄了出来,从那黑虫的头端骤然伸出来一个小口,里面乳白色尖利的牙齿往外吐着绿色的不知名液体,像是有腐蚀性,落在脸上,又是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
那大汉又被激的疼痛不已,抓着黑虫的指甲竟硬生生将那黑虫掐断,瞬间,向回周喷溅开来乳黄色的黏腻液体。
恶臭味甚至已经蔓延到了二楼,被掐断的那只黑虫剩下的一节又突然疯长,重新长出躯壳用那口端的尖牙狠命的撕咬着大汉的手指,鲜血直冒,等到大汉吃痛放手,又继续死命的朝着皮肤里钻。
大汉显然已经急了,不管不顾的用大掌朝自己脸上狠命的扇耳光,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巴掌声过后,那双深褐色布满皱纹的手上便全是乳黄色的恶臭粘稠液体,脸上杂乱的布满着红色的巴掌印,液体也蔓延到了脸上,甚至有几滴缓缓滑向了嘴里,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怖。
但大多数的黑虫早已经陷入了他的皮肉里。
大汉痛苦的倒在地上痉挛着,身体不住的抽搐。
有几只黑虫已经从他身体的各个部分钻了出来,体长增大了有四五倍,撑的像个气球,吃饱后便不动了,躺在地板上。
那大汉身体内现在已经布满黑虫。
其他人见这副惨样也急忙退避三舍,尖叫声和惨叫声几乎要把花楼的屋顶给掀翻。
有一只虫甚至钻穿了那个大汉的头盖骨,从头部慢慢爬了出来,带出了黏腻拉丝的脑浆,依稀可见里面的大脑,紧接着又是一只从耳朵里钻了出来。
怀清依旧观望着,眸色变得深了些,修长的指节拿出了一块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那大汉挣扎了快有三分钟,终于不动了,那些虫子也躺在地板上,大汉的伤口再也没有流出鲜血像是已经被吸干了,张开了大嘴,露出黄褐色的牙齿,死不瞑目。
那花楼里的老鸨这时候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脚步带风,一看到这画面便从袖间拿出手帕,捂了捂自己的眼睛,转而又用他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嚷到:“哎呦!作孽呀!老娘怎么就那么倒霉!再这样下去,恐怕我这楼都要被封了!”
有胆子大的人试探性的拿长一点的棍子捅了捅虫子,那黑虫子没动,转眼间消散成了一片黑雾,就这样没了踪迹。
那人又试探着捅了捅那个大汉的脸,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大汉的皮肤稍稍一碰便像瓷器一般碎裂开来。
像龟裂的墙壁和土地,稍稍一抠便能落下来碎漆。
但那大汉脸上皮肤掉落的速度却还在继续,等到皮肤都掉落完成。
众人看见了皮肤内部的状态——
只见,那大汉皮肤内的血肉已经没有了,只剩一具干枯枯的乳白色的骨头躺在那。
其余的东西都不翼而飞,粉嫩嫩的大脑也被啃食出了好几个洞,脑浆四溢。
看见这个场面,那些来这寻欢作乐的客人们纷纷捂着眼睛,不愿再看,有金贵一点的甚至开始干呕,议论声嘈杂。
“我滴乖乖,弄啥嘞!青天白日的,吓死人嘞!”
“我就说这花楼不是什么好地方吧,最近怪事也是多的几乎要溢出来了,晦气死了!”
“那可不,我家还就在这花楼对面呢,别到时候晦气传染给我全家。”
“也不知道那些贵公子哥咋想的,来这种场所找女人,这怕不是有怪东西吧,我的妈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瞧吧,明儿一早街上的饭后谈资恐怕就成了妓女不祥,有辱斯文。
污秽早已爬上了她们脏污的躯体,她们只能在这块地狱里沉沦放纵,等到水烟雾霾随同青春靓丽一起逝去,最后死于黎明之前。
还得被“清雅”踩一脚,直至踩进泥里,尸骨无存。
最后开启新一轮的狂欢,无穷无尽。
极致的喧嚣和狼藉之后音色消了下去,变得缓慢而凝重,像是要掐着人的脖子将他拖进深渊。
怀清依旧站在高处,俯瞰着,看着那些人的表情从惊恐变成嫌弃,残存几丝可笑的怜悯,好笑的厉害。
发生了这种事情对花楼的生意显然不太友好,老鸨安抚完客人们的情绪后,就急急忙忙骂骂咧咧的叫人打扫干净。
“江爷,走吧。”
低微的嗓音并无娇媚与讨好,很细小,带着胆怯。
怀清回身看了一眼,那个被大力推倒的妓女步履踉跄,显然是被伤到了脚。
正在费力的挪动着。
“嗯。”怀清转过身,只淡淡应了一个字。
女子在前面引路,这是一条有些长的连廊,装饰华丽,花楼很常见的艳色色调,在其中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到了,请。”
他们停在一扇房门前。
门的质地是上好的檀木,微微透着暗红,红丝绒的绸缎斜挂于上方。
嗯,有品。
但就在这时,突然——
门打开了。
一股刺鼻的水烟气息一股脑的涌进了怀清的鼻腔,似乎要将脑内搅成一团迷雾。
怀清向后退了一步,不适的皱着眉头。
刺鼻的恶心气体。
门内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
黑墨般的长发盘起繁琐的发髻,透着油亮的光泽,插着金钗头凤,别着艳红的花饰。
苍白到近乎病态的肤色,瓷白玉般的面上挂着一双柳眉,黛下一双三白狐狸眼,一颗红痣点于其下,红唇正吐着烟雾,烟雾旖旎,朦胧透着水汽,纤细的指尖正握着一柄黑红烟枪,脖颈与肩露出大片风光。
玫红艳金色绸缎罗群在身段上格外妩媚,外头还披了件红色的丝绒披肩。
那双狐狸眼带着水光,有些朦胧,水烟迷蒙了她的面容,却依旧美的——
惊心动魄?
“哟~这是?……”
她还在吞吐着烟雾,嗓音有些哑。
白皙如玉的手指轻挑起明兰的下巴。
“嗯?明兰,妈妈叫他来的?”
明兰身子有些抖,眼垂落下来,看起来很怕这位头牌。
“这么怕我干什么?”
妩媚的嗓音落下后,女子放下烟杆,绕到明兰身后,身姿婀娜。
“我不够好看吗?你……”
“为什么在抖?”
她将脸凑近了明兰的耳旁,又拿起了那杆水烟枪,吸食了一口后,将烟雾吐在了明兰的耳旁。
烟雾朦朦胧胧的,又将微凉的手轻轻搭在明兰的腰间。
明兰抖的更加厉害了,像个筛子。
“呵。”
女子冷痴一声,随即拉开了些距离。
“没意思。”
侧过脸去不再去看明兰,厌烦的向她挥了挥手。
“行了,你先下去吧。”
明兰如释重负,到过别后匆匆忙忙的下楼去了。
女子又吸了一口水烟枪,随即抬眸望向怀清。
只浅浅瞧了一眼,随即挪开了目光。
[叮咚,检测到玩家成功接近任务目标,攻略任务即将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毫无美学的电子机械嗓音又开始了他那烦人的停顿语句。
[攻略任务:攻略清姬,攻略值达到100%则视为成功。此任务为主线任务,完成即可通关副支线任务,玩家可自行决定是否探索]
机械音到此结束。
“客人,进屋吧。”
怀清被领着进了屋,屋内很暗,却有一股浅淡的兰花香,那女子先熄了烟管,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等到身上水烟味散了才进屋。
“公子找奴家可是有什么事 ?”艳丽女子倚靠在房内的丹红色软柱上。
怀清浅笑,从袖袍内拿出了一叠银票,那女子漫不经心的表情收住了。
一步一步,踩着身姿绕到了怀清面前,鲜艳的唇色弯开,俯下身子用嘴唇含住了那叠银票,起身,苍白到近乎病态的纤手拿着,神色依旧慵态妩媚,眼神却不时飘向那叠银票,以及——
怀清拿出银票的袖袍内
“公子真是慷慨,奴家感激的很……”她的语气诚恳,尾音往上调。
“只是……不知如何报答公子?”
“不必答谢,姑娘美貌,在下如遇知几。”
说漂亮话嘛,谁不会一样
话音落下,女子笑的花枝乱颤,一双狐狸眼笑的弯了起来,红唇裂开的弧度很大。
“哈哈哈哈哈……”她似是有些喘不过来气,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前后,转过头来“公子当真有趣,不知可否邀请公子聚上一聚?”
“乐意至极”
在得到答复之后,女子领着怀清进了类似茶阁的地方,似乎位置不大好,很黑,很暗,黑浓的化不开,只能靠着偶尔透进来的日光,隐约窥见物体的大体。
女子弯下身去点灯,胸前的衣襟滑落,雪白色露出,怀清轻轻移开眼,看着房内装饰。
这位花魁真的很喜欢红色,到处都是红,浅红、深红、朱红、艳红、玫红,红色的珊瑚制品最为常见,绫罗制品被随意堆放在角落中,桌椅精美。
刺眼的光亮在黑夜中突然出现,饰演着光明的角儿,一盏又一盏,房内变得宛若白昼一般。
“公子请坐。”
女子率先坐下,开始泡茶,举止淡容,桌上的一个小蜡烛却格外与众不同:
那是一个青色的小蜡烛,与周围艳色格外不同的淡色,翠竹的样式,不,与其说是翠竹的样式,不如说就是竹子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皮粗糙,没有鲜竹的那种生机油亮,表皮泛着些白痕。
倒茶的水流声将怀清的视线收回。
“公子在看什么?”
“是在下唐突了,随意窥探姑娘的内阁装饰。”
怀清原封不动的把这个话题塞了回去
那花魁也不再深究
纤细的手指将那茶杯往前一推
“请用吧。”
怀轻微垂着眼睛,轻抿了一口茶
“好茶。”
然而——
话说不过3秒,系统那毫无美学的声音便响起
[系统提示:玩家怀清异化值上升1%,当前总异化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