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舒刚要熄灯睡下，就听见敲门声，门外传来翠竹的声音：

    “小姐，夫人找您过去。”

    这么晚娘亲还找自己干嘛？

    墨云舒不免担忧，这几日娘都没找自己，怎么就这般晚找人来寻，赶忙给自己套上衣服，出门，跟翠竹去找赵素雅。

    赵素雅住的是墨香院，此时的小院黑漆漆的，点上的几个灯笼勉强能看清路。

    墨云舒被带到屋内，就看到赵素雅坐在上首，她面容憔悴，不似白天那般苍白无力，但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她朝着墨云舒招招手：“过来，陪娘亲说说话。”

    墨云舒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赵素雅膝下，赵素雅拦着她的肩膀，似是陷入回忆：

    “你爹还在世时，我们就在想，前面死了两个儿子，你这个老来女，又该如何养，生怕一点风寒，小病小灾，你就像两个哥哥那般走了。小心翼翼，把你捧在手心长大。

    我们就担心，你以后的夫婿会不会对你不好，不然就招婿，把人放在眼皮地下，总不会让你挨欺负。命运怎就这般阴差阳错，让你与世子订婚。

    本来是顶好的婚事，现在想来，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表象罢了，我与你父亲情投意合，恩爱无间，自然希望你能寻个好男儿，终有依托，到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云舒，你告诉为娘，你是不是想调香，经营铺子。”

    墨云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赵素雅，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事，娘亲怎么会知道！？她低着头，不敢回答。

    赵素雅看穿墨云舒的想法：“云舒，告诉娘亲，你想做什么？”

    墨云舒咬咬牙，纠结万分的抬头：“我想做出香云纱，想开一间服饰店。”

    将压抑在心里的话说出口，是一件艰难的事情，那怕说出口也并不轻松，她害怕赵素雅会否定她。

    “好，为娘会替你去说服你爷爷，既然你不想生活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那就走出去吧。”赵素雅眼里带着泪水，眼眶微红，“走出去吧，娘亲会帮你的。”

    ……

    墨云舒从赵素雅那回去后，心中莫名有股力量，她一定会成功的。

    墨云舒现在需要找到与薯莨相配的香料。她回忆好一会，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决定去墨家香坊看看。

    墨云舒刚到墨家香坊，就看到有只大黄守在门口，只见大黄威风凌凌，露出粉色的舌头，眼带凶光的盯着她。

    墨云舒暗叫不好，她该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这只大黄是墨平养来，专门防有歹人进入香坊的，之前墨云舒去偷师时候，没少挨大黄追。

    大黄有没有防住歹人墨云舒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这只大黄能防住她。墨云舒想都不想，撒丫子就往外跑。

    大黄听见墨云舒的死动静，四脚一动就是追，就这样一人一狗，人在前面跑，狗在后面追。

    墨云舒在心中挨骂，上次墨平这个臭老头不记得带大黄没防住她，这次竟然带了大黄，简直不可理喻。

    就这样墨云舒被追了三条街，她冲进一家药草店，大黄才不敢闯进来。

    墨云舒和大黄两两相望，最后各自一撇头，全当陌路人。

    这时，墨云舒鼻尖传来草药的清香，她鼻子灵敏，不由多嗅几下。她转过身，看到的是琳琅满目的草药，有不少药草是刚从山上采下，带着泥土独特的芬芳。

    墨云舒低着头，往地上的药草一味一味的闻，在几十种药草中找到几株自己想要的。

    白芷，当归，山奈，苍术……这些草药叶子还是绿的，连露水都没干透，一看就很新鲜。墨云舒挠挠头，觉得自己这是在买菜。

    她拿几株药草才发现，老板并不在店里。墨云舒无奈大喊：

    “老板，老板，买东西付账了老板，老板收钱啊老板。”

    “吵什么吵。”

    梳着两只麻花辫穿着花布衣裳的老奶奶从柜台走出，草药店内的柜台又大又黑，许是老奶奶身材矮小的缘故她被诡探完全挡住，所以墨云舒刚刚并未瞧见她。

    老奶奶扫了几眼墨云舒手上的草药，拨弄几下柜台上的算盘：“一共五十文。”

    墨云舒没跟老奶奶讲价，一块碎银直接递给老人家：“不用找了。”

    老奶奶找来一块布给墨云舒，让她把草药包起来再走。不曾想，她刚出店门，就跟一位白衣公子给撞上。

    “抱歉，是我走路没看路。”

    墨云舒慌忙抬头，却发现白衣公子头上戴着斗笠，斗笠有一层面纱，无法看清他的真容。

    “无碍。”白衣公子声音低沉有磁性。

    墨云舒点点头，不想和这些太过神秘的人打交道，特别是一看气质非凡的，定然是她惹不起的。

    结果，刚踏出店门，墨云舒再度与大黄对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墨云舒一路狂奔回了墨府，等跑回自己的小院内，她已经是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清楚，双腿发软，心里一直问候墨平这个糟老头。

    墨云舒的小院内是有小厨房的，她招呼翠竹和香草，帮忙一起把草药烘干。

    小厨房内应有尽有，灶台锅碗瓢盆全都有，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翠竹厨艺不错，所以她升火又快又准。

    墨云舒将草药全部倒入锅中，她才恍惚想起，她怎么不买别人烘干好的药材，非得要自己动手。

    她一拍脑门，觉得自己有那么点点不清醒，很快，墨云舒打理好情绪，开始仔仔细细的烘干药草。

    烘干药草不仅仅要考验火候，还要注意不能让这些药草，这样不仅会丧失草药原本的香味。

    墨云舒一边翻炒，一边回忆她在香坊偷师来的东西，一开始还不熟练，控制不好时间，慢慢上手后，她就能完美将药草彻底烘干。

    药草烘干后，还要放在太阳地下暴嗮一段时间，正巧现在是晌午，太阳正大着，墨云舒让翠竹把药草放在小院暴嗮后。

    墨云舒就在思考接下来规划，她研究出如何制作香云纱后，就要开始找绣娘帮忙做衣服，之后还得盘下铺子进行售卖。

    她卖衣服用料相对比较昂贵，不太适合普通百姓，她需要打出一个名号，吸引权贵来购买她做的衣服。

    之后再扩大规模，到时候可以雇佣一些老弱病残的弱势百姓帮忙做工，这样不仅能自己赚钱，还能去帮更多的人。

    思及次，墨云舒心中也有了目标感。

    草药彻底变成草药干后，墨云舒找来研磨，将草药捣碎，研磨可是体力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草药变成扎。

    她必须加把劲，尽快将香云纱做出来，她手上的力道加重，终于将草药弄成渣。从渣到粉末，还有些距离，她还得拿药捶对草药渣捶成粉末。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敲，好几个时辰后，她才彻底弄完。

    后边的工序更加繁琐，墨云舒一眼望不到头，耳边传来赵素雅担忧的神色和她询问自己内容，以及林知行嘲讽的话语。

    她一咬牙，顾不得休息，翻箱倒柜找出秤砣，她现在就调香。她就不信她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女商人。

    “砰”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云舒两眼一闭，从椅子上栽倒在地上都毫无知觉，她沉沉的睡去，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动静。

    房门被打开，赵素雅和墨平心疼的望着睡在地上墨云舒，墨平让两个丫鬟扶墨云舒回塌上睡觉。

    “就让这孩子试试吧，现在这世道也不合适让她守在深宅大院中。”赵素雅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水。

    “以后她嫁不出去，变成老姑娘，埋怨起来谁来担起这个责任？”墨平双眉紧皱，十分不喜儿媳的求情，“我看干脆，找点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孩子跟海石一样是犟种，前日世子那番话，还有谁愿意娶她，倒不如放手让她试试。”赵素雅劝道。

    “哼，她不后悔就成。”墨平沉默片刻，冷哼一声，他将手中的荷包丢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素雅拿起荷包打开是墨家香坊自由出入的令牌。墨平和墨海石这父子俩一个样，都是嘴硬心软的主。

    次日，墨云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后知后觉自己昨晚上制香的时候睡着了。

    她穿戴整齐后，才发现桌上放着一枚令牌，墨云舒认得上面茉莉花的样式，是墨家香坊可以自由出入的令牌。

    墨云舒笑了笑，她将令牌收好，心中不免感动。她用过早膳后，继续投入到对香料的搭配中，每种香料呈现的香味不同或馥郁醇厚，似悠扬如琴声；或清新淡雅，如轻柔的微风拂过。在它们交织、碰撞中，她需要找到最适合跟薯莨搭配的香味。

    就如同之前那般很难，墨云舒只能慢慢的分辨，重复之前的实验。有些草药跟薯莨混合得很好，但是香味无法持久残留在布料上，能持久留在布料上的香，无法达到墨云舒想要的结果。

    或许前人探路就如同她这般一次次摸索，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每次的试错，都是她成功的基石。或许她天生对香料，敏锐的缘故，墨云舒发现好几种不曾记录在册的香料，可以用来安神，或者助眠。

    在不断的尝试中，墨云舒终于找到了一种能与薯莨完美搭配且香味持久的香料组合。她兴奋地将这几种香料按照特定的比例混合，调配出了一种独特的香氛，那香味清新而不失醇厚，萦绕在鼻尖，让人心旷神怡。

    墨云舒迫不及待地将调好的香料应用到布料上，经过一番处理后，她惊喜地发现，布料不仅染上了漂亮的色泽，还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且这香气在多次洗涤后依然能够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