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小深,快睡吧,缺乏睡眠长不高。”
黎父在黎深房间外轻叩了几下门
“知道了,爸,马上。”
屋里传来台灯熄掉的声音。门缝里的光也随之暗下。
“老公,小深的小茉莉开花了,就容他大大的开心下吧。”
“嘿,行吧,那也早点睡,茉莉花期很长的,不急这一时。”
黎深抱着他舒展着花瓣的茉莉蹲在门口,耳贴着门,听见黎父又敲了下门便被黎母拽走了,又听了会儿,门口没了动静,他便轻轻起身,轻手轻脚爬到书桌底下,把小茉莉在身旁空位安置好,黎深拿起倒扣在地上的密码本,打开手电筒,
茉莉清香浸染着黎深蜷缩的小小空间,灯光映亮他灵活游走的笔尖,一个拿着冰棍大笑的女孩被渐渐勾勒出来,黎深的黄绿色的眸子亮亮的,比手电发出的光还亮。嘴角也向上弯弯,好像比今夜的月牙还弯。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未曾有过……的感觉,从心底升腾,翻滚,涌上脸颊,晕成绯红;涌上大脑,刺激发麻……
$
那是昨天早上,
深空灾变带来的损害被Evol政府控制下来已有一阵,临空巿正式进入了以新能源芯核为核心稳健发展的新时代。
黎深父亲一早出去处理医护救治的收尾工作。
黎深也照例早早爬下床,料理了料理他的小茉莉花苞,一根一根挑完医院盒饭里的萝卜丝后才吃饭,然后跟母亲出了门。
小黎深近来帮父母打下手,处理一些简单治疗工作,他不错的技术和严谨的态度还收获了病患与医务工作者颇多好评,都管他叫“小黎医生”。
黎深今天是跟妈妈一切去处理Akso医院刚开的临时儿童收容所的工作,比起那些需要高超医疗技术的工作,这样不是一项轻易的工作,深空裂变导致许的孩子与父母失联、或与双亲永别,身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重击……
该以怎样的方式予以他们宽慰呢?那一切的一切,是多少宽慰才够呢?会够吗?
医护人员们都很关心孩子们,可接到这份工作,却有多是一再推脱,是啊。即使比常人经历的生死份残多更多,他们也会不济,心中弥散的阴霾沉疼也待整理,要用多大的心力去面对那些可爱天真却残破的孩子们呢?
几个作为母亲的医生接下了这个任务,小黎深也主动提出要给妈妈打下手,得到了黎母十分支持的亲亲抱抱(搞的小黎深有点尴尬躲闪,觉得自己是小大人了,妈妈不该用这种对小孩子的方式对待他)和黎父十分支持的点头肯定。
医院还专门给黎深做了个小工牌来鼓励并感谢这位“小黎医生”。
医护人员们问黎深以后想不想当医生?想做什么类型的医生?会不会像爸爸一样当个脑科医生或像妈妈一样当个呼吸科医生。
小黎深说他想当医生。但还没想好当什么类型的医生,也许会做跟爸妈一样的选择、也许不会。
黎深帮助分发爱心人士捐助给孩子们的物资,小黎虽只有12岁,个头却不小,只比妈妈低半个头,力气也不小,忙前忙后,也不会气喘吁吁。
只是他为孩子们传递精神能量的方式笨拙生硬的让人不敢苟同,黎深浅浅尝试几下后,便不在这个方面发力了。
时至下午,夏日里比较热的时候,黎深和妈妈为他们小组最后一个小朋友做完体检并赠送了“爱心零食小礼盒”,头上已渗出些汗珠。
黎母长抒一口气,黎深为妈妈递上手帕,黎母边擦汗边笑着说:“我们家小深宝贝可真贴心呢。”
“是爸嘱咐的。”黎深回答,正常的语气到活泼的耳中黎母就显得冷淡了,黎母不满,心中有了想逗逗小黎的意思,
黎母俯身单手捏了捏黎深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措不及防的黎深嘟起了嘴,立马抬手阻挡黎母的“进一步行动”。
“切!小傲娇鬼。跟你爸一个样儿。”
黎深皱眉抱臂,转向一边。
“哎哟,妈妈尊重你了,尊重你了,不闹了,不闹了!”
“文医生,小黎医生!”苏护士打断了这场母子间的小剧。
苏护士一手递给黎深一盒跟给儿童所孩子们一样的零食小礼盒,一手给黎母递了只老棒冰。
黎母接过棒冰就吃了起来,黎深却只是摆摆手,乖乖又一如既往“冷淡”地说:“谢谢阿姨,我从不吃零食。”
“哎呀!”黎母轻拍了下黎深“什么阿姨!叫小姐姐。”
苏护士捂嘴轻笑:“叫什么都一样的~”
“哦。谢谢您。反正我不吃零食,给我就浪费了。”
“哇!”苏护士惊叹“这是什么极品小孩呀,这么自律的吗!里面有很好吃的糖果哦!连糖果都不吃吗?”
“那个,糖摄入过多影响骨骼发育,我正在长个子,而且今天早上已经吃了白吐司,再吃甜食今天糖分就超标了。”
黎深一本正轻的解释引得苏护士捧腹大笑:“哈哈……不好意思……哈哈,果然是个小大人,好吧,好吧,那我们几位不再长个子女士就帮你它解决了,怎么样啊。”
“很好的安排。”黎深说。“妈。苏–呃~
“哎,就叫阿姨吧~,被小黎医生这个小大人叫姐姐还别扭的呢。”
“嗯~”黎深点头示意“我先回去了。”
“去吧。”
黎深摘下脖子上戴着的工牌,叠好挂绳后塞进衣兜里,朝着医护宿舍走去,背后妈妈和苏护士的交谈声超来超小。
“小黎真就从不吃零食吗!?”
“是呀,我跟他爸偶尔还嘴馋:吃点儿呢,那个小家伙好像天生就对零食、甜品什么的毫无欲望哎!”
“我天!羡慕哎!”
“什么呀!”
“明知故问嘛!祝我也生个小黎一样的儿子!”
……
$
黎深双手插兜,往医护宿舍走去,路过那片姹紫嫣红的小花院时,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女孩子稚气的哭声。
黎深掉头走近,目光越过花丛––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哦。是方伯伯前两天秘访时让妈妈特别关照的那个女孩。她总是躲着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
嗯?她正拿着个?一根化了的老冰棍?在一面墙下哭。
墙上爬满盛放一上午,如今已蔫儿蔫的耷拉看脑袋的牵牛花––
“真有点儿像我那盆不开花的小茉莉呢~”不过牵牛花每天早上都开呀。可眼前哭泣的女孩呢?好像是一直都没有“绽放”笑哎?
不经意间,黎深已经站在女孩旁边了。他有点不知所措,上午已实践过几轮了––他不确定他那笨拙僵硬的方式能不能让女孩更好,竟就僵在了哪儿!
“呜呜呜~哼–呜呜呜呜呜……”
“呃–”
黎深一只手将要伸向女孩儿却僵住了,酝酿好一会儿的措词到嘴边也卡住了,该用怎样的语气?怎样的表情呢?要是伤心的女孩像妈妈一样觉得自己冷淡会不会更伤心……
黎深咽了口睡沫,睁了睁眼睛,又欲开口,却被女孩儿打断了:“呜哼!有意思吗!看别人哭很有意思吗!你干嘛这么凶巴巴地盯着我!好讨厌哦!
女孩抬起头奶声奶气的怒斥黎深!!!撅着小嘴,攥着一只小拳头,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瞪着黎深!!!
黎深第一反应:好美~!?认真想了想:这个女孩真的好美呢~
“咦!讨厌?!”黎深大脑在暂停一瞬后飞速运转“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一个人很亮,好像也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讨厌哎~”
小黎深心情顿时很复杂,又委屈又奇怪,
在女孩看来,她的一腔愤怒打中了一团呆呆的棉花,更加愤怒了!
女孩都忘记刚在哭了,单手推着黎深,生气地说:“走开啊,走开,讨厌鬼。”
“那个,我……我帮你冻上它。”黎深从吃惊中回神,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发动evol至女孩攥着老冰棍“棍”的那只手中,把融化的雪水又冻了起来。
女孩吃惊,放下推搡黎深的手,举起那个奇形怪状,歪七扭八,毫无“棍样”的老冰棍,看了看,说:“哇,好怪。”
“嗯。”黎深不知所措,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向别处,用手蹭了蹭鼻子––大概是第一次拿自己的evol冻冰棍吧,这种他觉得很幼稚的事。而且~还冻的很丑、很怪。
“你看!又冻起来了呢!”黎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生动活泼些(虽然那在他自己听来都怪得很)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不只是因为冰棍才伤心!”女孩嘟嘴辩驳。
“那……还因为什么呢?”黎深试探着轻问。
女孩看看“冰扭棍”,再看看神情冷淡的陌生男孩。咬一口棍:“咔嚓咔嚓”。动作夸张的将其咽下。
黎深睁大双眼,默默等待。
女孩却只吐了句:“不告诉你。”
黎深不觉察的倒吸一小口气,又及时敛住冒头的小小情绪,温和又有点急切地说:“那~那~我冻的还行吗?”
话到用时方恨少~,小黎深好希望自己能有点什么“高情商发言”,至少是让女孩觉得稍有趣些的话,耐何大脑飞速运转半天,也没“榨”出什么。还,还莫明吐出这么一句没头脑的傻话~
他忽然特希望自己有时间系Evol,这样就能穿回过去,多了解点有意思的事,多学点幽默的表达、至少也得穿越回刚那刻,收回傻话。
“嗯~”女孩又咬了口冰棍,仔细咀嚼,作思考状,“咔嚓咔嚓”!
“都是冰碴!”
“啊~”黎深有点尴尬地用食指蹭了蹭鼻子。
“但很甜很好吃!”女孩忽然冲黎深大笑着补充到。
黎深害羞的把头微微转向一边,哏晴盯着自己并的紧紧的脚尖,说:“你开心了啊~”他不知道他说话的音量为什么不受控的变小了。
女孩笑着说说:“是啊!只要吃到甜的东西,再糟糕的心情也能变好!”
黎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试探着抬起头,看向女孩,
她站在初夏午后的暖阳里,美丽的脸上?着甜美的笑,老棒冰被光芒照的闪闪发亮
玉兰树与松树的枝叶在熏风中沙沙的轻响,女孩背后的牵牛花仿佛醉地更红艳了,又因羞怯蜷缩地更紧了~
“……呆住了?小哥哥,下次我请你吃老棒冰。”
“嗯。”小黎不知觉地嗯了一声。
“再见。”女孩拿着吃光光的棒冰棍跑走了。
“哎,等等!你……”
黎深小跑几步上前,却没拦住离开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的话,也没说出口……
黎深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
还是离开了。
$
茉莉微凉的花瓣轻触脸颊,清甜的花香和入鼻息,
黎深睁开惺松的睡眼,便看到了他开花的小茉莉,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腾地钻出被窝,抱起放在床头的小茉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小屋里欢快的有点反常的大笑惊到了黎母,她走进黎深房间,看见穿着小背心,抱着小茉莉,十分欢喜的黎深。
“妈,我的茉莉开花了!”